“等等,你这件衣服咱家看着有点眼熟”
高全海眼睛微微眯起来,抬手示意手下人不要动,捏起嗓子绕着风『吟』打转。
过了许久,高全海才意识到熟悉感从哪而来。
这件衣服,分明是那天他才丢来辛者库林弦歌那个贱人!怎么会穿到这奴才上!
风『吟』咬牙忍着这些阉人不发作,就是怕上面查下来查出他这几日替世子上工事情,现在看高全海样子分明是认识世子,一时连屈辱顾不上了,慌忙跪在地上磕头道:
“奴才错了,奴才不该碰小贵人东,请公公将衣服交给奴才,奴才一定给小贵人洗干干净净——”
“放肆!”
“小贵人是你能叫,那是当今摄政王救命恩人!你个小贱蹄子敢肖想!”
高全海气急败坏,一脚踹到风『吟』肩膀上。
风『吟』有抵抗,整个人都倒了下去,脑子里飞快转着,却听到那狗仗人势阉人尖利声音:“咱家问你,你上这件衣服,是从哪来!”
风『吟』心里一惊,快速回道:“是奴才捡”
还说完,又是一巴掌扇向他。
“想清楚喽!”
“咱家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你们两个,把他衣服扒下来,脱光了绑到柱子上去,咱家就让所有人看看!他嘴能有多硬!”高全海眉『毛』挑着竖了起来,声音尖戾如同鸡叫。
两个小太监动作很快,高全海声刚落,就上去七手八脚脱风『吟』衣服。
周围都是忙碌了一天罪奴,脸上异常冷漠,毕竟在辛者库这地,被扒了衣服鞭打不过是家常便饭,谁到了这里不得脱层皮?有胆更是毫不掩饰恶意盯着风『吟』。
欺人太甚!
风『吟』眼眶泛红,反手就将扯他上襟太监一把按在了地上。
正要开杀戒,就听到了一个虚弱狠厉声音,从背后直直扎过来:“看谁敢动他!”
空气骤然安静,只有火折子劈.裂声响。高全海顺着声源看去,一眼就看见了扶着合欢花树白近乎透明林弦歌。
林弦歌脑子眩晕很,后一缩一缩疼,让他连站着都几乎耗费了所有力气,可就是这副体,硬生生骇半晌人敢说。
“林人!属下事!您怎么出来了!”
风『吟』挣开压着他太监,顾不上别人了,慌忙上去扶住林弦歌摇摇欲坠体。
不过就是被扒了衣服打几下,世子这一出来,后他还怎么替他上工!世子伤还好全!这怎么瞒下来!
在皇宫敢动用暗器心思!
你不想活了!
林弦歌狠狠剜了风『吟』一眼,抬头看向高全海:“公公,这衣服确是,有什么事公公责问便是,何苦为了一件衣服为难小杂役,寒了家心。”
究竟是在朱成寅边一步一步活过来,看着是敬语,却隐进了淡淡杀意。
高全海刚从林弦歌压制回过神来,顿时气整张脸都绿了,不和林弦歌硬耍嘴皮子,只阴阳怪气朝着风『吟』道:“林人,这里哪来林人!”
“你个小贱蹄子,竟然称当今摄政王仇人为林人!”
“掌嘴!”
高全海瞪着眼睛让两个小太监上去拽风『吟』,小太监刚才吃了苦,却不敢违抗他,只是林弦歌等靠近,就静静向前护住风『吟』,眼风扫过两人:“人看在镇国公府薄面上,就饶了他这次吧。”
即便他林弦歌落魄至,
不至于,连一个暗卫命都护不住了。
“镇国公府。”
高全海突然桀桀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假惺惺掩面:“林人,你可真是说胡了,镇国公府叛国谋逆,现如今还被收压在理寺,等着流放,怎么林人还有什么来压着奴才!”
高全海一口一个“人”却完全有将林弦歌放在眼里,眼『色』指挥着后太监将两人压跪在地上。
叛国谋逆。
林弦歌嗓子里突然撕撕疼了一下,连膝盖处重重磕疼都顾得上,下意识回头看向风『吟』。
怎么会是叛国谋逆!
他不是说,父亲母亲都还好好在府里吗?
风『吟』不敢再暴『露』,乖乖被小太监压着,神『色』抱歉躲闪。嘴唇干干张了几次,却是连一句说出来。
林弦歌突然就明白了。
一口腥甜直直涌到胸口,压他半天眼前都是一片一片黑,耳朵“嗡嗡”响着。
怪不得爹爹娘娘连个信都不给他传,怪不得小银子待在宫里却只字不提镇国公府一句。
他们都在牢里啊。
他最爱人,在牢里受苦啊!
只有小银子逃了出来,找到他,可他连一点忙都法帮上!还拖累了小银子!
过了许久,高全海才听到地下人声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只剩空腔在嘶嘶喘着气:“是僭越了,公公按宫规将这个奴才和一并罚了吧。”
高全海料到林弦歌不抵抗一下就认命,嘴里那股恶气终于是出了,可还是一边『逼』迫一边假惺惺看着林弦歌:“林人,这贱奴弄脏了小贵人衣服,是要用拶刑,您更衣,就掌嘴二十便可,您看……”
“代他”
“你不要为难他”
林弦歌面『色』平常,好像自己即将面对不是酷刑,而是平常打闹一般。
“世子!”
风『吟』惊怒,转头却收到林弦歌破碎灰暗眸光,他声音像是从上个世纪传来,晦涩人心里发慌,他说:“小银子,这是该受。”
钦天监说不错。
他是灾星。
毁了朱成寅江山,毁了镇国公府。
毁了阿旭。毁了……阿辞。
他该死。
林弦歌趁众人不备一针扎在风『吟』昏睡『穴』上,高全海有折腾林弦歌机会,哪犯心思去管一个贱奴。
风『吟』眼睛惊恐瞪了一下,想说什么,终究是倒了下去。
林弦歌唇角猩红,两个小太监将他手摁在浣衣石上,手掌扯开,左右手一上一下,很快各个手指关节就被木棍分开套进了刑.具空隙里。
硬冷木棍凉林弦歌眼前都清明了几分,只是不知是不是心里太痛,看什么都是红『色』,就连高全海那张惨白脸上都是诡异艳。
像极了他受制朱成寅时,每半年回镇国公府时日。
朱成寅给他假极,连探亲都只许他留到日入,那个时辰太阳刚下去,爹爹和娘娘跪着送他走,是满天红,他们总是说,幺儿,别怕,有爹爹在呢。不成了爹爹求圣上放你回江南,江南有爹爹钱庄,们一家人好好。
爹爹那么温暖,娘娘那么好人,怎么会叛国谋逆呢。
是阿辞弄错了,一定是他弄错了。
拶子骤然收紧,剧痛从手上传来,林弦歌原跪不住颤抖双腿突然僵直了,千百根钢针全部扎进关节里,呼痛声卡在了嗓子眼,被一口腥气堵着,鲜红血线一滴一滴从受刑那人嘴角滑下,全部落在土里。
“收紧!”高全海阴狠笑了一下,这拶刑虽然不能马上要了这贱人命,但够他受了。
明日小贵人要来,看见这贱奴被折腾成这样,指不定就把他调在边用了!索『性』沈槐安不中用惹怒了那位,被打床都下不来,他恰好接了他位!
想着,高全海冷冷笑了一下,口下指挥更加起劲了起来:“用力!”
“这贱奴弄脏了小贵人衣服,你们脑袋是不想要了吗!给用力!”
“小贵人明天就要成品,不把他收拾妥当了!明儿早都得死!”
两个掌刑小太监心下一横,用力向两边一扯。
“啊——”
林弦歌根受不住钉进骨髓里疼痛,上下牙齿无意识战栗着,声音撕碎了从五脏六腑呕出来,连带将养了进一个多月伤都扯了开来。
“还断!用力啊!”
“别给咱家忘了他是谁!他就是辛者库一条狗!朱成寅死了他什么不是!”
“那个狗皇帝折腾咱们这些奴才,你们就不想报仇!”
“收紧!”
高全海声音远远近近在耳边炸响,卡在刑.具里皮肉早就紫胀血肉模糊,有地『裸』出一片一片白骨,在扎线力道下诡异扭曲着。
好疼!
他好疼!
阿辞——阿辞怎么还不回来!
他要撑不住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林弦歌疼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手上像被剧烈『药』品腐蚀,碾成血沫,不停抽打着他神经。
不知磨了多久,林弦歌终于听见了一声“咔嚓”脆响,已经分辨不出轮廓十指就那么软趴趴从骨节处倒了下去,剧痛让他连惨叫都了力气。
恍惚间,林弦歌突然想到,他还有,把阿辞镯子补好。那镯子碎成那样,要镶些东才。
他记得,那是阿辞他母妃镯子,他要……留给钰儿。
手上刑具被扯掉,林弦歌满嘴血迹浸透了牙齿,重重垂在了浣衣石凸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