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兹洛夫的脸色也很精彩。
他嘴巴微张,眼睛瞪得熘圆,满脸的不敢置信。
台下的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那齐刷刷举起的手臂,甚至让格雷兹洛夫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难道这个区域内坐着的都是米哈尹尔或者日里诺夫派系的议员吗……
再想想刚才自己派系的投票表现,他的脸上火辣辣的,没有对比就不知道差距啊!
自己派系的那些议员们,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去保一个派系的死对头。
真要是能保下来,那还勉强说得过去,证明自己派系在杜马里面的影响力还是足够大,能够左右局势发展。
可问题是,脸都不要了,结果也没有保下来……
这就显得自己派系简直就是像个小丑一样!
可想而知,等会议结束后,自己派系议员们的表现就会成为一个笑话,并广为流传……
日里诺夫则是满脸惊喜,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王业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
什么叫绝境翻盘?
这就是啊!
所有人都以为结果已经注定,王业要迎来他在杜马中的第一场惨败了!
结果呢,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出现了最不可能的一幕,还真的被他给翻盘了!
大致一看,六十余名莫斯科派系的议员中,举起手臂的绝对超过了五十个!
这差不多就等于是把整个莫斯科派系在杜马的势力全部给“策反”了呀……
虽然不知道王业是如何做到的,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或者做了什么承诺,但难度肯定是非常的高。
和其余三名议长不同,王业看着台下发生的这一幕,脸色完全没有变化,依然很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当然了,实际上也确实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要忘了,要动莫斯科派系,可不是最近才有的想法,王业几个月前就已经着手准备了,只是一直隐而不发罢了。
在外人看来,王业整天忙忙碌碌的,也几乎不和莫斯科派系的议员们接触,所以完全没有人会想到他能够策反那么多的莫斯科派系议员!
但不要忘了,以王业现在的身份地位以及人脉,很多事情完全不需要他自己出面了,只需要一句话,有的是人帮他做事。
】
不过这次策反莫斯科派系议员的功劳,要归属于王业的未婚妻罗西亚娜……
或者说是罗西亚娜手下的卧龙凤雏那两员大将,斯特科夫和杜金!
他们两个虽然官职不高,但名声可不低,影响力也不小,加上长期在莫斯科生活工作,所以和不少莫斯科派系的议员有着不错的私交。
罗西亚娜接到王业策反莫斯科派系议员的指令后,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斯特科夫和杜金。
两人不动声色地私下和莫斯科派系的不少议员做了接触,而且不是上来就要策反他们,而是和他们聊政治聊经济聊发展聊仕途……
刚好,自从换届以后,莫斯科派系的议员们在杜马过得相当憋屈。
席位减少,影响力降低,议员们也都被边缘化,加上派系内部冲突开始加剧,所以大部分议员都对派系开始不满。
大家都觉得卢日科夫和科诺夫这几年表现越来越不行,把派系带上了歧途。
对于这些已经有了异心的议员,那做起思想工作来就容易多了……
罗西亚娜许诺他们,只要他们改换门庭,投入“保皇派”的门下,那么下一届杜马换届选举时,自己这边会出资源出资金,保他们的议员席位!
而且投入自己的保皇派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再被别的派系打压!
很明显啊,罗西亚娜的身份众所周知,那和克宫、和米哈尹尔都什么关系……
所以,莫斯科派系的不少议员就心动了,私下已经和罗西亚娜达成了协议,准备投入保皇派的“怀抱”了……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因为莫斯科派系的颓势日显,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要是大家再不为自己找好出路的话,那下一届杜马选举,估计大部分议员都要卷铺盖走人了。
这,就是王业早已准备好,要对付卢日科夫的一张底牌!
这次刚好和莫斯科派系的矛盾激化,王业就把自己隐藏的底牌给打了出来!
…………
第一区域的克拉维科集团议员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莫斯科派系这边。
那些还在高举着的手臂,好像随时会一个大耳光甩在他们脸上一样……
自己变小丑了!
这是很多克拉维科集团议员心中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
有一名议员实在按捺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那些举起手臂的莫斯科派系议员,痛斥道:
“你们疯了吗!
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今天表决的是要罢免卢日科夫!
他可是你们莫斯科派系的核心,是旗帜,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呢?
这是背叛!
被逼的背叛!”
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仿佛已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不知道的人,或许以为这家伙是莫斯科派系的核心人物呢……
可问题是他是希拉维克集团的议员啊!
所以,被他这么指责后,立刻就有莫斯科派系的议员忍不住了。
一名议员起身高声回应道:
“请你注意,我们不是什么莫斯科派系,而是自由党!
此外,卢日科夫本人虽然曾经是自由党成员,但是他担任州长职务后,已经退出了派系,所以他现在和我们派系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我想提醒这位议员先生注意一点。
我们身为杜马议员,无论在任何时候的投票中,都要秉承着公正无私,不能因为私人关系或者派系利益,而去站非正义的一方!
所以,我们派系这些投支持票的议员,并没有你考虑得那么多。
只是听了达尼亚小姐的讲述后,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卢日科夫已经不适合担任莫斯科州长职务了。
因此,我们投出了这神圣的一票……”
这番话说得更是大义凛然,直接怼得那名议员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虽然大家都称呼自由党为莫斯科派系,但人家派系的名字也确实不叫“莫斯科派系”啊……
明面上也确实和卢日科夫不沾边……
就像克宫和第一派系之间的关系一样,你说他们没关系吧,但所有人都知道,第一派系就是完全支持克宫的啊。
但你要说他们有关系吧,还真找不出什么明面上的证据,来证明他们之间存在着任何的关系。
因为义父他可是无党派人士……
…………
发完言后,就退到了一边旁听的达尼亚,也是满脸震撼地看着大厅里发生的这一幕。
刚开始,希拉维克集团议员们没几个人举手支持时,她都急得快要跺脚了。
因为那几乎就意味着这个罢免失败了啊!
但后面发生的事情,让她有点精神恍忽了。
这就是政坛斗争吗?
这就是算计吗……
偷偷瞄了坐在主席台上的王业一眼,发现他全程的表情都没有变化过,很是有一种稳坐钓鱼台的感觉!
达尼亚暗中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需要向老板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
看着
“邦邦邦!”
他用力敲响了手里的小木槌,让大家安静下来。
等台下平息下来后,格雷兹洛夫才扭头看向场内的书记官,询问投票结果出来没有。
得到肯定的回应后,格雷兹洛夫就让书记官正式公布投票结果。
各个派系的投票结果很快就出现在主席台后的大幕布上,统计结果清晰明了。
希拉维克集团155票中,支持票只有15票,反对票140票!
米哈尹尔派系150票中,全员举手,支持票150票!
日里诺夫派系80票中,全员举手,支持票80票!
莫斯科派系,也就是所谓的自由党,共60票,支持票52票,反对票8票!
小派系5票,全部支持!
全场统计结果,支持票302票,反对票148票。
支持票超过了60%,议程通过!
…………
还没等格雷兹洛夫宣布投票结果呢,台下再次乱了起来。
这次是莫斯科派系的“内乱”……
一共六十个议员,52人被罗西亚娜给收买了,投了支持票。
但不是还有八人投了反对票嘛,这几人就是没有被收买的,属于派系死忠。
刚才发生的事情或许太过超乎他们的想象了。
就像你开车走在一条道上,本来你方向是对的,但同一车道迎面来了好多车,而你的后面却没有什么车。
这个时候你是不是会很慌,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道……
那几名议员就是这个感觉!
不过精神恍忽了一会后,他们总算回过神来,开始恼羞成怒起来。
因为他们明白,经过这次投票后,莫斯科派系是彻彻底底的完蛋了呀!
自己这么多年来信仰崩塌了,自己的“家”没了……
也不知道谁先挑的头,一名突然跳了起来,手一划拉,也不知道该指谁,反正周围一圈都是“叛徒”!
破口大骂道:
“你们这些混蛋!
卑鄙无耻的叛徒!
你们出卖了卢日科夫先生,出卖了派系!
拍拍自己的胸脯,当初竞选议员时,你们有几个人是靠自己筹集的竞选资金,有几个人是自己去争取到的宣传资源!
不都是派系给你们提供的吗?
不都是卢日科夫先生自己掏腰包给你们拿的钱嘛!
现在看到他要出事了,要下台了,一个个就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是吧?
你们这样做,晚上睡得着觉吗?
不怕……不怕遭到报应吗!”
他这一带头,剩下几名派系死忠也顿时有了勇气,全部站了起来,帮着他一起痛骂其余五十来人。
那五十多人显然也不想咽下这口气,被人指着鼻子骂,怎么可能忍得住!
更何况现在大家都撕破了脸皮了,哪怕暂时在程序上还算同一派系,但已经不是同路人了!
罗西亚娜讲过,这一届任期内,他们以后就要唯米哈尹尔议长为首!
和米哈尹尔保持一致,做到“两个凡是”。
凡是米哈尹尔议长赞成的事情,他们就无条件拥护。
凡是米哈尹尔议长反对的事情,他们坚决抵制到底!
至于什么莫斯科派系,什么科诺夫,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
所以,在被那几名莫斯科派系死忠粉痛骂后,这五十多名议员当初就炸了!
也纷纷站起身来,大声骂了回去。
人多嘴杂,他们骂的就听不清是什么了,不过无非就是说那几个人收了卢日科夫的好处,是卢日科夫的走狗,而他们则大公无私,不屑于与这些小人狼狈为奸……
两边骂着骂着,不知道谁先动了手,场面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
水杯、笔记本、文件夹满天飞,甚至还有一只皮鞋朝着主席台飞了过来,要不是格雷兹洛夫反应够快,那鞋子就要拍他脸上了……
“砰砰砰砰……”
格雷兹洛夫手里的小木槌都快敲烂了,他怒声高呼,让台下的人都停下手来。
可惜那些人正“打成一团”,哪里听得进去格雷兹洛夫的命令啊,压根就没有人理他。
王业皱了皱眉,冲着旁边一摆手,尹莲娜心领神会,起身就拉开大厅后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句。
然后一队警卫冲了进来。
王业命令道:“把最先闹事那几个人给我抬出去!”
在尹莲娜的指引下,警卫奋力拉开人群,把那几名正在抱头挨揍的议员拉了起来。
还严格按照王业的命令,两个警卫抬一个,真的把那八名莫斯科派系的死忠议员给抬了出去……
看到这,一直在拼命让自己冷静的科诺夫再也忍不住了。
他怒视着王业,质问道:“米哈尹尔副议长,你凭什么就让人把这几名议员抬出去呢,难道你没看到他们是被打的一方吗,那些打人者怎么不让他们出去!”
王业澹澹一笑,故作惊讶道:“科诺夫副议长,你没搞错吧!这些议员可都是你们派系的呀,你可是派系党魁,难道不和多数派系成员站一起,而是要和少数派站一起吗?”
科诺夫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