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赈灾

月下。

水波粼粼。

送走最后一批士绅后,洛青衣回了小院,终究是没有忍住,寻到了正在二楼泡茶的陈平。

“公子是神仙么?”

陈平闻言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有些自嘲道:“不是。”

“真神仙可不会如同我这般,而是一剑寒九州,三指压苍穹的无上真仙。”

“可我观公子手段,已然脱离那左道戏法,像极了传说中的仙家术法。”

“只是天工一脉比较特殊罢了。”

“奥。”

洛青衣嘴上应付,心里却是不信,已经将陈平认定为了道术通天的高人,语气中又多了一份敬意。

后将赈灾的事情交代完毕后,便独自出了园,赶去了阳谷县的住处。

而此时。

城门已关,城墙上却有一道影子立了许久,在看到洛青衣的身影过来时,脸上的担忧的才消退下去。

“师兄,拉我一把。”

洛青衣甚至没有走城门,见着自己师兄林汉亲自坐镇,便直接施展轻功踏步而上。

林汉一把提起对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严肃。

“怎么这么晚回,他没动你吧?”

“有些事情跟陈公子请教,就晚了些,师兄你有所不知,今日所见,如果不是亲眼经历,我还真不知道这陈公子竟然是一位道术通神的大修士。”

“怎么说?”林汉邹起眉头。

“袖里乾坤,宝米洗髓。”

“什么意思,等等,你突破了?”林汉忽抓住洛青衣的手,感受到其体内涓涓细流,惊讶地看着她。

洛青衣点点头。

随即将今天鸿门宴下所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林汉听完后眉头邹得更加厉害。

袖里藏十数人坐的桌椅。

挥手出现热腾腾的饭菜?

那入口增加血气和消除疲惫顽疾的宝米。

仿佛在听山野怪事。

他有些不信。

“这陈公子莫的可是那左道法门?”他提出了疑问。

“自然不是。”

“我亲眼所见,那绝不是下三烂戏弄人的法子。”

“那好吧,不管对方是不是左道,师妹你还是少去吧,此人术法诡异,行事随性,正邪难分,一旦他想害你,恐怕师兄我也救援不及。”

“另外,上次送你上山,你这些天又跑下来,师父他们恐怕也很担心你,你早点回山上吧。”

洛青衣闻言快速摆头。

“我还不能回去,我答应帮陈公子赈灾。”

“没有粮食,你们怎么赈灾,跟着他一起去劫掠么,造反么?”

“明日有粮。”

“难道你们已经劫掠了!”林汉大惊,低声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悔,没有提前阻止这一切。

“没有,陈公子不屑用那手段。”

“明日阳谷县士绅便会出面赈灾。”

林汉听罢后松了口气的同时随即冷笑。

“这粮食可是士绅们的命根子,让他们赈灾,好比这天日夜颠倒了还难。”

“是不是真,明日便可知晓。”

洛青衣没有和林汉去争论。

师兄对陈公子的成见,其实在衙门火烧县令便已经埋在了心底。

那一日。

师兄跳出来阻拦陈公子,希望对方能放下杀县令的打算。

但很明显。

师兄失败了。

且从头到位都没有出手。

所以她能理解师兄。

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但一直找不回场子。

因此她理解师兄不看好陈平。

她也察觉到自己一旦说陈公子的好,师兄便会莫名其妙的有些生气,和之前那个温暖如玉的哥哥形象起了反差。

索性。

就不再聊这陈公子了罢。

~

可不管林汉怎么不信。

士绅们赈灾的事情。

却是真真实实的落在了这片土地上。

天还没亮。

以阳谷李氏、潘氏为代表的阳谷地方世家,联合县内大小士绅,组织家丁在阳谷码头沿线两公里设下数十个粥棚。

码头。

山林。

寒露。

野尸。

密密麻麻躺在四处的流民被露霜和饥饿刺醒,而不能醒来的,也就没有醒来的必要。

山坡的一处灌木从。

一个脏兮兮的人拍了拍手臂上的蚂蚁,将盖在自己脸上的芭蕉叶拿开,露出那张涂满污泥的脸。

人影看了眼天空的太阳,艰难地站了起来。

看了眼不远处的两块坟包。

见其中一个竟然被人翻了土。

身子一颤。

踉跄着跑了过去,见那棺材里的尸体已经不见,目光发痴,两腿软软的跌到在地,捧着脸大哭起来。

李瓶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自己娘亲的尸体竟会被人偷去。

至于去处?

恐怕也只有这漫山遍野的流民才知道答案。

咚~

正悲伤痛哭。

那林中来了个敲鼓的家丁。

“喝粥喽~”

“喝粥喽~”

“有善人施粥了,快去~”

仅闻着身。

那躺着地里不动的一些人忽然猛的翻身站了起来,激动的朝林子外奔去。

李瓶儿也听见了。

哭了一会。

也顺着人群方向走去。

再不吃些米粮,她也快饿死了。

~

三两步出了林子。

还没看到灾棚。

马路上已经排起了长队。

李瓶儿摘了片大叶子,在河边用水冲了冲,卷成圆锥状,跟着排好队。

还在施粥的棚子隔了数百米便有一个,人虽多但都能吃到。

当李瓶儿接过后。

也不管这粥烫嘴,仰头便灌入了喉咙里。

这几日里苦难瞬间忘却。

和她一般的流民只多不少,有人喝了几口便忍不住抹起眼泪。

“呜呜~”

“朝廷终于施粥了~”

有人端着粥痛哭。

哪知那棚子边上站着维持秩序的家丁听后变了脸色,怒斥道:

“这可不是衙门的粮食!”

“你们要谢,就谢临江居士。”

“临江居士是谁?”流民感到一阵迷茫,这名字可没听过。

“尔等只要记住,是临江居士的功德便可。”

家丁也不知这人是谁。

但这老爷们的命令。

照做就是。

“是是是。”流民不敢再问。

而一旁的李瓶儿却是听在心里。

临江居士?

她喝完最后一口。

站起身。

看着远处偌大的江河上的竹园。

似乎明白了什么。

朝竹园方向跪了下来,磕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