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舟舟的表现几乎没有什么破绽……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他能感觉到到楼冕是在试探他,可是他能做的只有保持镇定，以及思考到底是什么让楼冕感觉出了破绽。
“这是我家猫的玩具。”楼冕道。
缪舟舟看似很认真地听着他的话，乖巧得不像样子,心里想的却是——那关我屁事！
舟舟现在不是猫猫！
是人类啊人类！
可能是缪舟舟的怨念太过明显，楼冕想要继续说的话继续不下去了。
谁能想到一只小猫猫能如此坚定地表达自己不是猫呢？
警察局内,刘警官给缪舟舟倒了一杯水,问：“为什么一直带着帽子？”
缪舟舟道：“头洗了还没干,怕着凉。”
刘警官笑了下，大概是为了活跃气氛让他不要那么紧张，特意没有立刻进入正题：“你还挺娇贵的,看不出来。”
缪舟舟挠挠头,把帽子放了下来。
反正现在没有耳朵,也不怕。
刘警官看着小孩毛绒绒的头顶，某种负罪感涌了上来。
发现他还坐在正对空调的位置，更不忍心了,但是现在正事儿优先,只能暂且放下自己的想法。
“你把那天的行程整个复述一遍吧。”刘警官道。
“好。”缪舟舟点点头，开口道：“当天我负责的工作是在后台帮忙打理人鱼，但是我只负责一小部分在那里的工作,因为我们公司的工作规划比较……零碎。”
“嗯。”刘警官道。
缪舟舟几乎是把人鱼和自己分享的经历说了一遍,各种拼拼凑凑下来,倒是听起来挺值的相信的。
“关于罗伯特那边呢？”刘警官听完,知道没什么有用的，就问。
缪舟舟迟疑了一下,随后道：“我的人鱼朋友知道一些,他来之前交代了我,但希望您能保证不去找他,因为他现在不想和其他兽人接触。”
刘警官脸上好不容易多了点兴奋，下一秒就变成了尴尬。
他心道“作孽呀”，拍卖会人们犯下的错误，现在怎么孽力反噬到了他们身上。
不过对方愿意说点什么已经很不容易了，另外两条人鱼现在的状态都很不好，哪怕知道警官们在帮他们也会抑制不住地设防。
因为法律等原因警官们又无法把他们直接放回大海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未来有天再次上岸，因为不了解兽人社会的规矩而伤到人？这一来一回，警察总署两边不是人，一个人鱼甚至因为过于紧张而出现了自残行为。
刘警官想着自己下午看到的人鱼们的惨状，问缪舟舟：“您朋友还好吗？”
缪舟舟想了想，摇头：“不太好。”
刘警官有点不好意思：“辛苦了。”
缪舟舟：“他太能吃了，一个下午吃空了一家炸鸡店！”
刘警官：……
缪舟舟叹气：“他再这样下去，就算他好，他的钱包也要顶不住了，我的钱包可能也会顶不住。”
刘警官安静许久，说道：“放心，有楼将军在，那些作恶之人一定会得到惩罚。”
缪舟舟听罢展颜一笑：“当然，我相信楼将军。”
刘警官这才仔细问起了玄秋的经历。
玄秋是在深海里被捕捉的，很快因为实力强大而被送进了拍卖场。
人鱼本来就很难抓，他又厉害，不少贵族早在之前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专门是为他而来的。
人鱼有一种特殊的契约，只要定下，一辈子就都不会伤害自己的主人。
所有的贵族都觉得只要契约在就不用担心，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怕玄秋的凶残，甚至觉得这样很好。
大概在拍卖会的前几天，忽然有个老人家成为了给玄秋以及其他人鱼换水的新员工。
老人家身材佝偻，看起来命不久矣，他说要和玄秋他们做一场交易，人鱼帮他找到一只小兽，而他帮着人鱼们逃出去。
“你是说，罗伯特……也就是那个老人家一开始就是奔着楼将军的小兽来的？可他怎么会知道楼将军有这样一只小兽，又是怎么确定楼将军一定会假装成李少爷来呢？”刘警官眯起眼睛。
缪舟舟其实也很奇怪，所以他恰当好处地露出了茫然，随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刘警官尽量不给他施加压力。
缪舟舟便继续说了下去：“玄秋说他一开始完全不把这个当回事儿得，可是后来却觉得老人家不一般。奈何后来他被看得太紧，没有机会偷走小兽，据说这个事儿啊，是另外一个人鱼干的。”
“的确有个人鱼似乎有隔空取物和传送的能力……”刘警官摸了摸下巴。
缪舟舟截止到这里说的都是实话，但是接下来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该胡说八道一下了。他道：“玄秋去到后台的时候看到罗伯特躺在那里，刚好我发现混乱去找他，所以才来到了后台……我们到的时候其他人鱼都不在了，只在发现地上有血迹。”
“血迹？”刘警官回想起现场看到的，知道缪舟舟说得是真的。
缪舟舟点头：“就是一滴滴的血，但不太多，从他的手上留下来的。玄秋不喜欢兽人，哪怕是帮了他的罗伯特。他先走了一步，我检查了一下罗伯特的情况……那个时候他也是低着头，我有点怕，只试了一下鼻息确定他还活着就去找罗伯特了，碰到他的时候玄秋告诉我刚刚有一阵脚步声，但他现在也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样的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刘警官试图凭借缪舟舟的描述来还原当天的景象。
他想着，结束了两人的谈话：“今天很感谢你。”
“没事，是我应该做的。”缪舟舟有点小心虚，但仔细想想他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稍微找到了一点平衡。
他又补充道：“那天光脑还有一阵子忽然不能用了，我看网上说是拍卖场做的，是这样吗？”
刘警官点头：“没错。”
缪舟舟道：“怪不得呢，我听到有几个同事提到了，还以为是拍卖场发现有人摸鱼不好好工作，特地屏蔽掉了呢。”
刘警官看他的样子，想着现场实际上发生的事情，感觉小孩还是年纪小，没见过这个世界的丑恶。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你们拍卖场里经常有人……摸鱼吗？”
缪舟舟有点不好意思：“拍卖场里奇奇怪怪的人真的特别多，广告也是各个渠道都有。”
刘警官又道：“我看你连身份证件都没有，还需要和人鱼一起办理，居然也能被录用吗？”
缪舟舟低下头：“我家境不是特别好，工资也要得少，都是在各种地方打零工。您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很能吃苦的，只是越不好的条件却会让人想要珍惜现在的生活，所以我对自己花钱都不手软。”
刘警官点头：“这是个好的品德，既然这样，我帮你也办理一下兽人证吧？需要你登记一些信息。”
缪舟舟很高兴：“谢谢您，我可以回去慢慢填写然后发过来吗？现在有点晚了，不想打扰您。”
他会这么说，也是担心需要填写的信息里包括他的种族，那样真的很麻烦。
虽说并不会有专人进行检查，毕竟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谎报自己的种族，但缪舟舟还是有点担心。
“当然可以。”所幸，刘警官答应了下来。
缪舟舟松了口气，确定他把自己说的东西都记下来了之后，一推开门，又见到了楼冕。
楼冕这次没和他说话，而是直接问刘警官：“另外两个人鱼关在哪里？”
“他们不是被关起来，只是在一个专门保护他们的地方平复情绪……”刘警官轻咳了一声：“我知道您现在很担心，也很恼怒，但是那两只人鱼也是受害者，而且他们现在已经是兽人了，不能随意接受您的调查。”
楼冕抬眼看他，过了一会儿后，视线挪在缪舟舟身上：“你朋友呢？”
“啊？我？”缪舟舟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而且警官也答应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了呀。”
“那是警官答应的，和我没有关系。”楼冕毫无心理负担地道。
缪舟舟忍不住举了举拳头，然后想着自己打不过，又放下了。
如果以后舟舟写小说，一定要把男主塑造成一条咸鱼！
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刨根问底呢？不能接受小猫不要他了的事实嘛？
缪舟舟看着楼冕，坚定地道：“不行，你不能来。”
楼冕沉下脸：“为什么？”
缪舟舟道：“因为我回去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让其他人插手！”
楼冕：“比如？”
“比如睡觉！”缪舟舟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后理直气壮：“重要吧！”
“……”楼冕一顿：“确实很重要。”
缪舟舟打开光脑给他看了一眼时间：“你看看现在都这个点了！”
楼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条消息记录弹了出来。
是那个“前猫猫黑粉组，现猫猫追捕大队”的群聊。
一个傻兮兮的头像一直往外跳：“长官长官！我们发现了更多猫猫的生活痕迹，等待下一步指示！”
楼冕：……
缪舟舟：……
舟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可能是解释不清楚了，起码好的消息是这并没有暴露他的身份。
他露出一个想要杀人一样咬牙切齿的表情：“你看，楼将军，我不是之前跟你说过吗？我真的有一群朋友超级喜欢你的。”
才怪！！！
现在他单方面宣布，自己和他们不是朋友了！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