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候,能问出这么煞风景的一句话,自然不会是什么好鸟。
而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浑身上下是里三层外三层,只留下一个鼻青脸肿的脑袋在外面的大山勘八郎,曹玮眉头一皱的就对他沉声询问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你看看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当你对他们有用的时候,当他们需要你的时候,他们恨不得把你给供起来当神一样的崇拜。但一旦你的用处没有那么大了,他们又有哪个会在乎你的感受?”
“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有一个人想过要报答你的吗?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他们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你分担的吗?”
大山勘八郎阴恻恻的一笑,直接就用上了挑拨离间的手段。而对此,曹玮只是把白眼一翻。
“我不需要这些,还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别跟我拐弯抹角的!”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这让你的生命毫无价值!”
不能说是语出惊人,只能说大山勘八郎这话一出,当即就让边上的一票人云里雾里,有些不知所云了起来。
作为一个标准的危险角色,他的身边自然是少不了看守,而之前那个空保现在就担负着看守这一众人等的责任。所以一听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妖言惑众,这个安保立马就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八嘎,你在说什么呢混蛋!”
因为之前的遭遇,毕竟说不准丢掉小命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所以他此刻自然是有些公报私仇的意思,对大山勘八郎下起手来几乎就是毫不留情。
但大山勘八郎也算是硬气。纵然被这一巴掌抽的面皮发紫,大牙都崩出来了一个。但他就是不求一声饶。甚至说还对这个安保熟若无睹的一般,把嘴里的血沫一吐,他就对着曹玮继续说道。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却被这个污浊的世界给遮蔽了眼睛。这只会埋没你的能力,让你的一生碌碌无为。你也看到了,和这些低等的动物人类为伍,你永远也得不到你该得到的那些东西。所以...”
“所以?你想说所以什么,所以我为什么不去和你们为伍?”
阻拦下安保想要堵住大山勘八郎嘴的动作,曹玮呵呵一笑,冷声反问。而大山勘八郎也是不做掩饰的,直白的就回答道。
“为什么不呢?”
“为我们的神效力,总要比为了这些低级的蠢货出力要好吧。你帮助了他们,他们能给你什么,不过是两句不值钱的感谢,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价值可言。可如果你信奉了我们的神明大人,愿意为他的事业而奋斗,那么你将会得到神明大人的青睐。”
“神明大人所给予你的,肯定要比你眼下得到的更多。他会平等而合理的对待这世上每一个人。不去看血统,不去看出身,只去看你的个人能力。只要你为神的事业付出的够多,那么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哪怕说牺牲了,神也会对你敞开他的国度,让你在那个永恒光明的世界里永享幸福。”
“这难道不比你委屈自己,和这么一群低级的动物人类厮混的强?你就这么喜欢被他们遗忘。被他们弃之如敝履的滋味吗?”
大山勘八郎的说辞对于曹玮没有任何的吸引力,怎么说呢,这一套放在几十年后属于被用烂了的词汇,就是那些十八线小城市的传教说法也比这话漂亮上一百倍。
最起码人家还知道发油发米发鸡蛋,给你点切实的好处。而像是这么空口白牙的就打算骗人去卖命,真就是只有傻子才愿意上这个当。
但这个年代的人怎么说呢,真就是相对要淳朴上一点。
曹玮对这话没有什么感觉,但其他人可不会这样。比方说那个空保,他就下意识的止住了动作,竖起了耳朵,开始偷偷的聆听起了大山勘八郎的说辞。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出身,给资本家打工的人到底难免会生出许多义愤。
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朝九晚五的就只能养家糊口,而你们这些资本家什么都不做就能香车美人?让用我的双手成就你们的梦想?你当我是哆啦a梦是吧。
说白了,这个社会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公平,还他妈的是公平。而成年人虽然不谈公平,但成年人却最向往公平。尤其是在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当然,也是在自己享受不到特权的时候。
虽然说他也知道这个什么奥摩真理会是个神经病组织,百分之一百的坑爹地方。但言论这种东西听听又不碍事。就算不信,往后也可以当做喝酒打屁的谈资不是?
他是这么个想法没错,而殊不知的是,很多人也都是这么沦陷的。
曹玮倒是不在意有傻子上这个当,他只是在意这人居然行骗都行骗到自己身上了?什么意思,你当我傻吗?
不过这话他不会在脸上表露,而是一脸沉吟之下,他半晌才给出了这么一个回复。
“你们那个神?到底叫什么?”
“神就是神,他就是一,他就是万,他就是这世界的一切万物。”
“那他也总得有个名字吧,难道你们成天烧香祷告的时候连个名号也不说,你们就不怕拜错了神,拜成了佛祖耶稣之类的。”
“那些不过是伪神,是愚蠢的动物人类盲目供奉的偶像。这世间唯有一个真神,那就是我们真理会的神明大人!他才是真正至高无上,全知全能的存在,和他相比,这世界一切的神灵都不过是虚妄的僭越者!”
大山勘八郎骤然的大声呼号,高声的赞颂着自己神明的伟大,这种表现倒也算是符合他狂信徒的身份。只是曹玮就不爱听这种蠢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干脆说你信的那个神没爹没妈,没名没姓算喽。”
“神是不需要姓名的,也不需要父母!他和这世界本身一样古老,是比万物都更为古老的存在...”
面对曹玮的质疑,大山勘八郎当即严肃了脸色,一本正经的就反驳了起来。可他这话落在曹玮的耳朵里只让他觉得不中听。
他可是科学教徒,标准的数学家。你在他面前谈世界有多古老,这不是班门弄斧是什么?
“哈?和世界一样古老?你说是就是啊,你倒是给一个准确的数字出来啊。”
这本意是在为难,却不想这个家伙还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哼,你想用这种问题难倒我吗?可惜,我们的教义里早就对我们的神做过解释。教典里说,神明大人一共经历过一千七百五十一次劫灭,每一次劫灭都是世界的一次毁灭和新生。而每一次劫灭的时间不多也不少,刚好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这也就是说,我们的神明大人存在于这个世界已经有两亿两千万岁,这可比整个人类的文明都更加古老,自然也比那些所谓伪神更加久远。所以仅从这一点来看...”
“仅从这一点来看,你们的神明就不怎么样。”
一句话打断了洋洋自得的大山勘八郎,曹玮直接就在脸上摆出了一个大写的不屑。
“就这点成分也好意思吹和世界一样古老,你知道我们脚底下的这个星球有多大吗?我告诉你,从太阳星云凝聚成行星算起,地球有四十五亿岁。而如果是从地球上第一个生命的诞生算起,那它也有三十五亿岁。才两亿多岁就敢吹这个牛皮,我看你家的神明也是没有多少成色的。”
“还有,一千七百五十一次劫灭?一次劫灭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你确定你说的是你们的神明,不是玉皇大帝?”
一个信以为真多年的观点突然被人指责成谎言。这本就让大山勘八郎恼怒。而曹玮居然还把他所信奉的真神和那些伪神来相提并论,这就更让他气愤非常了起来。
也就是被五花大绑根本动弹不得,不然他非要跳起来和曹玮干上一架。打不打得过另说,但维护自己的信仰却是必须的。
当然,眼下因为行动真就是有些不便,所以他只能用言语来进行抗议。
“你怎么敢,怎么敢把真神和伪神比较?”
“为什么不敢?我这可是有理有据的啊。西游记看过没,里面第七回就说过这么一句话,玉皇大帝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是不是和你刚刚的那个说法很像。”
“这可是几百年前的小说,总比你们的教义要来的久远一点吧。当然,你们也不是全抄袭的,最起码你们还知道给你们的那个狗屁神明多加一劫。比玉皇大帝还多一个,看起来倒是的确更古老。”
曹玮一阵挤眉弄眼,冷嘲热讽的模样只让大山勘八郎情绪激动的,恨不得当场吐一口老血出来。他是有心想要反驳,但是却根本反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一个新兴的宗教想要和人家几百年前的东西拼底蕴,它还真不够这个资格。
况且,抄没抄袭这种东西虽然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吴承恩也没法从棺材里跳出来起诉你。但白纸黑字的东西摆在那里,你要说不是抄袭,也要有人相信才行。
而连他自己都有些动摇了,自然就更不要说那些外人了。
大山勘八郎被这么一搞,心情顿时很是糟糕。而一个狂信徒在理屈词穷的时候会有什么表现,大概也只有...
“你这个异端,你就不怕神明大人惩罚你吗?”
“呵,撒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