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浪压根都没有等他们说话,也不打算拿回给他们的神兽精血,直接就传送走了。
燕枝二人相视摇头,本来他们还打算将神兽精血归还给时千浪,只是对方还不等他们继续推脱,就直接以跨界传送符直接离开了。
既然如此,此物也还不给时千浪了,燕枝与殷昼二人也就只能收下了。
燕枝看了看时千浪离开的方向,想了想天人之城的事情,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天人之城了,那些事情和自己也没有更多的关系了,便道:“这死亡之海附近危机重重,又靠近芜城,咱们既然无事可做,阿昼,我们不如也离开了。”
殷昼便也道:“确实应该离开了,或许将来我们还会来这里,不过当下不必。”
他双眸微垂,知道燕枝所说的离开是回去之前的地方,而不是回到现实世界去。
但殷昼所说的“还会来这里”,却是指等离开面具的幻境,回到现实世界之中去之后——那时候他还会再带着燕枝去一趟昔日的死亡之海附近。
虽说过去了许多年,但现实世界里的死亡之海却未必没有残留下有用的消息和蛛丝马迹。
她如今尚且不知自己是在面具构造出来的幻境之中,而且在幻境之中的时间太长,自己又并未提醒,她是决计意识不到的。
不过殷昼察觉到幻境想要告诉他们的还在遮掩之下,还有许多消息没有暴露出来,他们还需要在幻境之中呆很长一段时间。
心中想着这些念头,殷昼脸上却不漏分毫。
他取出传送符正准备激活,却不知燕枝是不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她忽而抓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们走出去吧。”
如此声音轻轻,难不成是怕旁人听见?
殷昼觉得古怪,但燕枝没有立即说出,想必事出有因,故而也顺着她的意思说道:“好。”
殷昼将传送符收了起来,两人便在黑暗丛林中漫步前进。
修真者身体素质非常人可比,虽然不御剑转而走路,速度会大幅下降,但长途跋涉也并不会很轻易就觉得疲惫,两人在森林之中慢慢前行,倒似乎在散步,并不拘一定要去哪里。
殷昼总在想着燕枝是不是有所发现,但一路上却并无所获,这叫他有些许困惑。
“阿昼,你有没有发现,这黑暗丛林的布局似乎有些熟悉?”
燕枝和殷昼二人已经在丛林中走了数天,因为他们并没有刻意的按照出口方向行走,因此在其中绕了很久。
而这时候,燕枝的这句话引起了殷昼的注意。
他曾经是来过这里的,对这里的地形相对熟悉,一眼看过去就是,并未太放在心上,也因为如此,他并未去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燕枝提出来了,他仔细一想,还真发现了问题。
殷昼放开自己的神识,几乎在整个森林上空都扫视了一圈,果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你想的果然不错,这里的夺魂木就是以曳河给我们的那个拓本上的纹路轨迹种下的,但又有一些地方的布局不同。”
殷昼话刚说完,二人心神一动,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莫非这是石碑上原本的纹路所布局而成?”
两人想到这里,结合之前的分析,越发觉得正是如此。
他们所拿的拓本是被修改过的,而这里的夺魂木种植纹路和拓本有相似,却并不是完全相同,整好与拓本的情况一样——这便可合理怀疑这里的夺魂木种植之图案,正是正确的拓本该有的样子。
想通这一点后,二人便开始沿路折返,然后再记下这夺魂木的位置,一点一点,最终在羊皮纸上将其刻画出来。
果然,和两人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当真和拓本上的图案有几分相似,但并非完全一致。
“这里应该是中心位置了。”
燕枝看着羊皮纸上那即将完成的图案,指了指。
这是一个半圆形状的球体,圆弧中有着密密麻麻的线条,而现在她们只差一笔,就能够将原本的图形勾勒完成。
原本他们就认为那图案是阵法,而这般就可以推算得出,这些夺魂木所组成的,整好也是一座大型阵法。
于是殷昼便道:“看样子这黑暗丛林乃是一座巨大的阵法,只不过它并未被激活。”
燕枝有些看不懂,她总觉得这个图案应该是记载着什么,亦或者是一个十分古老的阵法,但她浑然想不起来了——就好比这黑暗丛林,按照殷昼所说,黑暗丛林是一座未激活的阵法,至于这阵法究竟要如何激活,究竟有什么作用,她们也根本无法知晓。
想来段天刀和曳河应该知道一些,只是对方显然不会告知她们。
燕枝与殷昼探寻一番,最终无功而返——不过也不算是完全无功而返,至少已经知道了这图案原本应当是什么样子。
*
经过半个月时间,燕枝和殷昼终于离开了黑暗丛林,这一刻殷昼这才将先前刻画好图案的羊皮纸取出,在上面将最后一笔填上。
正如他们先前所想那般,羊皮纸根本无法承受住着图案所带来的力量,刹那间就化作了飞灰。
不过那图案却已经被二人记下来了,因此羊皮纸是否存在也并没有什么意义了,所有的图案都记在了脑海之中。
两人仔细琢磨一番,真是不由得感慨:
“不得不说,曳河真的是一个天才,他能够从这复杂的图案中,参悟出那等神奇的阵法,他在阵法之中的造诣只会比我更高。至于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只要我们能够参悟这些图案中蕴含的东西,想来也就知道了。”
燕枝看着逐渐隐逸的黑暗丛林,不由还在心中感叹,曳河算得上是她见过最优秀的阵法师了,她从前可从未见过这等水准的阵法师,实在叫她感慨万分。
这等人才若是将心思用在正道上,未必不能够成为一代宗师;
但谁也不知道曳河究竟在暗中琢磨什么,燕枝也自认自己对天人之城的命运并不负有责任,他究竟要如何,燕枝也不知道。
正待两人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耳侧忽然听到一道声音:
“两位留步。”
这声音虚无缥缈,甚至还隐含着一丝杀意,虽然很隐晦,但却没有逃出二人的感知。
“看样子是麻烦来了。”
殷昼似乎有些无奈,他都怀疑最近是不是时运不济了,这段时间几乎是麻烦不断——亦或者是,面具给他构造的幻境之中也需要波澜起伏,不能让他顺风顺水地了解完全部再离开?
若是他这念头被烛九阴知晓,恐怕要说他不知好歹咯。
搞出来的各种事情越多,能了解到的消息就越多——有“它”顶头在上盯着,就算是在面具构造的幻境里也不能直言而向,事情的发展也不可过于突兀,若是逻辑混乱,说不定就被“它”察觉到,一旦“它”将意志降临,看出来什么端倪,大家就要一起玩完。
他冒着大家一起被发现的风险给他传递消息,他反倒在这儿觉得事情麻烦太多?
而这厢,燕枝与殷昼已经被笼罩在一人的威压里。
燕枝眯了眯眼,往远处看过去,便瞧见远处飞来一位衣袂翩翩的女修。
她衣着雪白,周身气度高洁,圣洁至极,可与她这般外表显示出极大反差的,是她浑身上下极为澎湃的妖气。
这妖气滂沱,燕枝不由得皱了皱眉,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她这一身妖气可不是什么好显摆的,但对方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想来是丝毫不怕,甚至想要以此震慑住燕枝二人。
燕枝朗声问道:“不知道友拦下我们,所为何事?”
“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在两位的身上闻到了我妖族的气息,想必二位是拿了我族什么东西吧?还希望你们能够归还,省得动手起来,兵刃相见,闹得脸上不痛快。”
那女子说的倒也温和,瞧上去似乎是个讲道理的。
但她这般惺惺作态,神态与语气之中都充满了自傲,甚至说道:“对了,二位应该不知道我是谁吧,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飞鸢,是沧浪海岛的岛主。”
飞鸢的语气充满了傲慢,还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在她,甚至是大部分妖族看来,人类只不过是低贱的种族,根本没有资格与高贵的妖族抗衡。
燕枝见她这般神态,就知她说出来的那些彬彬有礼不过只是惺惺作态罢了。
她能有几分好心思?
这无缘无故飞过来便说他们的身上有妖族的气息,说是他们拿了东西,要他们把东西还回来——这什么道理?这就是污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身上哪有什么妖族的物品?不过就是无赖想要抢夺罢了!
而事情的真相确实被燕枝猜了个完全。
这叫飞鸢的大妖,想要的不是别的,正是时千浪临走之前交给他们的神兽精血。
飞鸢路过此次纯属巧合,她只是照例来这里散心,却没想到闻到了神兽精血的气味,而且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是祖龙的精血!
飞鸢本体是海鳗,鱼类与龙族自然也有些能够牵东搭西、沾亲带故的关系。若是她能够得到那祖龙精血,说不定能够进化成龙。
人类可能对神兽精血的气息并不敏感,但是飞鸢却宛如见了血的苍蝇。
她一路循着浅淡的味道而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
而让她更惊喜的是,这祖龙精血竟然在两名不知名的人类修士手中!
人类修士对她来说就是动动手指头就能杀了的蝼蚁,塞牙缝都不够,这祖龙精血当然应该归她!
轻视人族修士的力量使得她内心的贪婪越加放大。
“你们妖族的东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燕枝与她掰扯两句,却也知道这些话不过都是用来拖延时间的。
这些东西向来不讲道理,想要什么不就是抢?有无证据都不影响他们强取豪夺。
同时她也在思索,究竟是什么引起了这妖精的垂涎。
燕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时千浪给他们的两瓶神兽精血。
那精血她们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神兽的,但绝对足够稀有,若是拿出去的话,根本不可能有妖兽能够抵抗得住那种诱惑,这飞鸢应该就是看中了他们身上的神兽精血。
燕枝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实力,眼睛转转,计上心来。
而飞鸢却不想和燕枝讲什么道理,她翻了个白眼:“我说有就是你,少说废话!”
她不爱说废话,烦烦躁躁的,却没有直接动手,燕枝便猜测她应当是有所忌惮。
“你是海鳗妖吧,我们只是偶然经过此地,又如何得到你口中的妖族东西?”燕枝倒是没有着急动手。
只见她将那神兽精血取出,在海鳗妖飞鸢眼前晃了晃:“莫非你认为这精血是你们妖族之物?想来就是深海妖王过来,他也没你这么大的脸说这样的话吧?”
“哼,这祖龙精血本就是我海妖一族的至宝,被你们两个卑劣的人类偷走,如今还要狡辩,既如此,那你们就去死吧!”
飞鸢恼羞成怒,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她果然知道这是祖龙精血。
故而飞鸢也不再多言,直接化作本体,朝着燕枝攻来。
只见那巨大的海鳗直接显现在众人面前,如同一阵大浪一般,瞬间袭来,周围更是带着恐怖的雷团,若是寻常修士,恐怕靠近就会被雷电击杀。
但燕枝可不是寻常修士,殷昼更不是。
他平常在燕枝面前遮遮掩掩,不敢动手,但在这幻境之中多多少少已经展露不少,更何况他千里迢迢奔赴北地救她,又杀华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燕枝怎会不知他的实力?
燕枝没有着急询问,恐怕只是因为她如今还在昏睡疗伤,等她一醒来,恐怕就要问了。
既如此,殷昼便觉得自己没有多少在燕枝面前遮遮掩掩的必要了。
他道:“我来吧。”
殷昼上前一步,右手朝着海鳗轻轻一挥,只见一道无形之墙直接隔绝了海鳗的所有电流冲击。
“陨!”
殷昼轻喝一声,紧随其后便是一股无形力量直接朝着海鳗飞鸢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