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刘曜心口微微一提。
一切发生在瞬间。
只见一辆失控的马车疯狂地冲向前方,四周行人慌乱避让,而这时候路中央有个小女孩已经吓的愣在原地,马背上的马夫咬紧牙关想要勒住那匹马,但根本无济于事,眼见那辆马车即将踩着小童过去,这时,一道姜黄色人影飞快蹿上前,抱住小女孩,往旁边一滑。
失控的马车沿着她的身体疾驰而过,她神色微微一变。
这时,小女孩反应过来刚刚经历了危险,嘴巴一张哭了起来。
路旁吓得脸色青白的妇人回过神,软着手脚快步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检查她有什么不适。
听燕脸色苍白,见沈云翘手落在脚踝上,神色扭曲,她疾步过去后语气担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妇人见自己的女儿无碍,呼吸终于平稳下来。这时听到救命恩人的丫鬟这么问,她扭头忐忑地望着沈云翘,“姑娘,你……”
沈云翘见妇人担忧地望着她,她借听燕力气直起身,努力笑了下,“我没事,就是脚踝扭到了。”
妇人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后连忙道:“真是姑娘多谢你了,多谢你了,要不是你……”
她看了眼紧紧依靠着自己女儿,忍不住哽咽起来。
沈云翘笑了笑,“以后看孩子多注意点。”
妇人擦了擦眼泪,忙不跌应是,又道:“姑娘,前面就是医馆,我带你去上点药吧。”
脚踝扭的不严重,但不上药,怕是好几天才能好,沈云翘本就要去上药的。
听燕扶住沈云翘望妙如春医馆走。
刘曜站在医馆外,神色极其复杂,从看到沈云翘踉跄起身的时候,他脑中便传来一阵剧痛。
他眼前一片模糊,尤其是隐隐约约似乎瞅见沈云翘一瘸一拐地走路,倏然之间,上京城热闹宽长的街道突然变成挂着彩绸的边塞。
他似乎看见了一个蹲在长街上的小姑娘,她眉眼皱巴成一团,伸长胳膊握着眼前男人的衣袖,语气可怜兮兮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会小心的。”
刘曜睁大眼睛,妄图看清楚那个女郎长相,而不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这时候又似乎听到她说,“我好疼啊,初七。”
陆谢春刚刚出医馆门后便看到惊险的一幕,不过见沈云翘没有大碍,他追着那辆失控马车而去,十来步后一个身形矫健的黑衣人忽然出现,一刀砍在疯马腿上,疯马顿时摔倒在地。陆谢春松了口气,安抚好受惊的街坊后又派人处理后续,他则往医馆走去。
走到门口,见刘曜按着脑袋,陆谢春忙扶住他肩头,叫了他一声。
刘曜回过神。
“你怎么了?”陆谢春问。
刘曜平缓呼吸后,按了按太阳穴,“头疼了一下而已。”
知道刘曜身上毛病不少,陆谢春打量了刘曜几眼,他现在神色很平静,他心弦微松,正准备说话,让刘曜快些和他回房去施针。刘曜先一步转过头,视线落在医馆里,看见某个正在上药的人,刘曜几大步走了进去。
陆谢春见状忙跟着入内。
沈云翘坐在木椅上,已经脱了靴子,医馆的小女大夫姜玉拿了治疗扭伤的药膏,给她脚踝涂抹。
沈云翘右脚脚踝泛红,片刻时间已有鼓肿趋势。这种情况,上药后姜玉便用力揉捏她红肿的地方,她得把药揉开,否则的话脚踝明后日会更严重。
姜玉一揉捏,沈云翘表情变得狰狞。
刘曜眉头稍皱,他目光落在沈云翘红肿的脚踝上,她皮肤白细,一点点伤都很惹眼,尤其现在脚踝是红了大片,就像是洁白雪地上突然多了一片鲜艳的血迹,特别碍眼。
他神色沉了下来。
“沈姐姐,很疼吗?”这时姜玉语气忐忑问。
沈云翘挤出一抹笑,“不疼,你继续吧。”
刘曜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冷笑一声,他站在姜玉后面,不经意地撞上她给沈云翘上药的胳膊。
姜玉右手力道顿时失控,重重按在沈云翘受伤的地方。
沈云翘疼的险些惊呼出声。
姜玉紧张道:“沈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俄顷后,沈云翘脸色才恢复正常,一恢复正常她抬眸看向罪魁祸首,忍不住磨了磨她整齐的小白牙。
刘曜薄唇微动,“你不是不疼吗?”
沈云翘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道,“就是不疼啊。”
刘曜闻言,嗤笑了一声,“死鸭子最硬。”
说完刘曜大脑又疼了起来,他揉揉了太阳穴,扭头对陆谢春道:“走吧,去后面。”
看沈云翘和刘曜不对付的模样,陆谢春当然应好,只是刘曜走了几步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沈云翘,叫了她一声。
沈云翘不虞地抬起头。
刘曜视线落在她身上:“今儿那匹马再往□□斜半寸,明年今日……应该就是你的祭日。”
沈云翘想起刚才的惊险,不得不承认刘曜所言非虚,那匹马只要在往左半寸,不是擦着自己身体而过,而是碾着她过去,到时候……明年的今天的确是她祭日。
沈云翘突然生出一股后怕来。
刘曜见沈云翘身上有后怕,他薄唇微抿,转身跟着陆谢春进了熟悉的厢房。
关闭好门窗,刘曜坐在椅子上,陆谢春熟稔地为他施针,放出体内的毒素。
刘曜脸色也越发苍白,两刻钟后,陆谢春拔掉插在刘曜身上的所有银针,扔给他一瓶金疮药,让他给指腹的伤口涂抹一点。
刘曜随意地抹了点药在猩红的伤口上,便起身往外走。
这时陆谢春叫住他,“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刘曜掀了掀眼皮子,神色疑惑:“嗯?”
“我是说你对沈姑娘。”陆谢春苦口婆心,“你不能正常地关心她吗?”
“关心她?”刘曜眉头皱了皱,一脸疑惑,“我为什么要关心她?”
陆谢春见刘曜是目露疑惑,不禁茫然,“你刚刚的话不是在关心她吗?”虽然行为很惹人讨厌。
刘曜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她死了。”
她是他的,他都还没欺负够呢,怎么能因这种意外离开。
见刘曜否认的信誓旦旦,陆谢春夜茫然了,难不成是他预料出错了。
刘曜回答完就走出了厢房,十几步后,他掀起布帘到了医馆大堂,他目光四处一扫,大堂东南方向的木椅上已经没有姜黄色的身影了,刘曜直接离开了医馆。
此时康远侯府的马车上,听燕正在问和刘曜有关的问题,“小姐,刘曜和陆大夫是什么关系?”
沈云翘微也疑惑,“我也不知道。”
陆谢春叫刘曜师弟,刘曜有个大夫师兄吗?可刘曜自己是不懂医术的。
“那我们以后还是去妙如春吗?”听燕想换个医馆。
沈云翘清楚听燕的纠结在何处,“当然去啊。”
她现在觉得刘曜其实没多可怕,主要是讨厌,这么多次了,他没有真正伤害过她,一般都是言语攻击。
言语攻击嘛,她无视就好。
沈云翘脚踝扭伤不算轻,但因处理得当及时,第二天只有轻微痛感,所以午后照旧去了妙如春医馆。
她本来还想着接下来也会遇见刘曜,不过接下来好几天,沈云翘都没有在妙如春医馆碰见刘曜,那天应该真是个巧合。她有心想向陆谢春打听他和刘曜的渊源,想到刘曜的身份,又作罢了。
反正不是重要的事。
日子过去好几天,这一天,沈云翘回府后,门房给她送来一封信,来信字迹熟悉,沈云翘打开信封,待看完内容后,她神色一愣。
“小姐,叶公子说什么了?”看到信封上的字迹,听燕便知道这封信是叶之瑕写的。
沈云翘再仔细看了遍信函上的内容,道:“他说他今早收到曲国来信,他父亲重病重,他准备后日离开大安。”
“然后他说,他想在离开前见我一面。”
听燕眉头一凛,见沈云翘认真地叠好信纸,她皱眉道:“小姐,你要去见他?”
沈云翘嗯了一声,“大曲距离大安路途迢迢,他一离开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沈云翘叹了口气,抬眸对听燕道,“而且,我还拜托他在曲国打听千年灵芝的下落。”
思及此,沈云翘不再犹豫,她写好回信给叶之瑕,第二日早上,不到辰时,便出门赴约。
与此同时,乾元殿。
暗卫汇报完叶之瑕和沈云翘的踪迹,刘曜将手中朱批扔在龙桌上,起身沉着脸往殿在走去。
***
沈云翘抵达茶楼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一刻钟,但没想到,叶之瑕比她还来的早。
沈云翘给叶之暇准备了些上京特产,拿给他后她又祝他一路顺风,希望他的父亲早日康愈。
叶之暇道了谢,紧接着温声说:“我回去之后,若是有千年灵芝的消息,会给你送信。”
隔壁包厢里,坐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听到这句话,他眉头不由自主拧了起来。
沈云翘双眸一亮,道了句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叶之暇说完,数番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半晌后,叶之暇终于开口了,“沈姑娘,我还有句话。”
“嗯?”
叶之暇目光凝在沈云翘的脸上,笑着问:“你愿意和我去大曲国吗?”
沈云翘安静了瞬,语气抱歉道:“我家人都在大安。”
刘曜听到这句话,他沉了一早上的脸色终于散去乌云。
他手指轻敲桌面,沈云翘态度里没有拒绝叶之瑕的无奈踟蹰,有的只是委婉含蓄,对怎么措辞的委婉含蓄,看来沈云翘的确对叶之瑕一点意思也没有。
刘曜最近心情一直不大好,主要原因是沈云翘,另外部分原因则是因西南地震,别有居心的人以他继位元年为由,故意煽风点火,说他来位不正,上苍震怒。
然而此刻,刘曜心情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叶之暇早已预料到结果,但朕听到沈云翘的拒绝,心里还是免不得失落。但他性子和善,被人拒绝倒不会生气,遗憾地笑了笑之后,便说沈云翘以后有空可以去大曲国游玩。
漠北距离大曲比漠北到上京还近,沈云翘觉得她以后很有可能会去大曲国转一圈,便笑着应了声好。
刘曜闻言神色微微变了变,不过想到沈云翘的性格,就算不去,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尤其是叶之瑕还答应了帮她打听灵芝的下落。
叶之暇没和沈云翘说太久,两刻钟后,便起身告辞。离开时他心中忖度一番,觉得这个结果也不算太坏,沈云翘虽没同意去大曲,但父亲突然病重,他必须马上归国,如此仓促,他就有借口不娶一个大安贵女回大曲。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听见两人离开的声音,刘曜也跟着离开了茶楼,走出茶楼后,他往皇宫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他唇角的忽然翘了翘,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告别完叶之暇,沈云翘回了康远侯府。
她出门时间早,现在刚刚巳时,沈云翘回到春间院后推开房门,和听燕说了几句话,听燕今早上胃口不好,现在有些发饿,沈云翘让她快去用膳。
听燕应了声好后退出去。
沈云翘起身往内室走,一边走一边解腰带,这几日天是越来越热了,她穿着这条裙子有些发热。
然而走到内室和外室分割的槅扇窗时,沈云翘动作愣住了,她赶紧束好腰带。
内室靠窗的美人榻上,坐着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男子容貌精致冷艳,此刻看着她嫌弃道:“回来的真慢。”
沈云翘懵住了,“你怎么在这儿?”
刘曜说:“我在这儿等你谢谢我。”
“谢你?”
刘曜嗯了声,见沈云翘面色疑惑,他从美人榻上起身。
他今日穿了件暗紫色窄袖劲衣,腰间扎着一条同色束带,越发勾勒出他劲瘦有力的腰肢。
刘曜在沈云翘身前站定,垂着眸盯着她道:“如果不是朕提醒你叶之瑕对你有意,你不避开他,说不准这段日子他对你用情会很深,之后他根本不会考虑你的想法,直接提出和亲联姻。”
“而不是只问一问你愿不愿意和他去大曲,不愿意也不强求。”刘曜道。
沈云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此刻终于抓住了问题,她神色愕然,“你怎么知道我和他说的话。”
刘曜神色自若,“我想知道我就知道了。”
“你派人跟踪我?”沈云翘心里有了猜测。
刘曜否认,“没有派人跟踪你。”他没派人跟踪沈云翘,但派了人监视叶之瑕。因此他自然知道昨晚上叶之瑕收到的回信内容,不过她这样说,突然给刘曜提供了个新想法,派人跟踪她……也不是不可以。
看着刘曜的眼神,沈云翘心里觉得不太妙,她连忙道:“你不准派人跟踪我。”
刘曜眼睫忽然动了动,他好奇问,“派人跟踪你你会怎么样?会哭吗?”
沈云翘:“……”
沈云翘想她必须要说狠话了,但她和刘曜身份差距让她面对他的时候太弱势了,她想了半天也很难想出威胁他的办法,她冷冷道,“你要是派人跟踪我,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的。”
刘曜笑了一下,“沈姑娘死了都要来找我啊?这么舍不得我?”
刘曜颠倒黑白,沈云翘气得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她听到院外雀鸟鸣叫的声音,她不想继续和他掰扯这些,“你可以走了吧。”
刘曜又笑了笑,他觉得沈云翘本事真的很大,前些日子让他非常不开心,但现在看到她,他又浑身舒畅。
“就这样出去吗?行。”刘曜说完,他越过沈云翘径直往她紧闭的房间正门走去。
沈云翘眼皮子剧烈跳动,赶紧一把拉住他手腕,“不能走那,你怎么进来的?”
她回屋的时候院里没有丝毫异常,大家都不知道她房间里有男人,刘曜进来的时候应该没被人发现。
沈云翘神色着急,刘曜却瞥到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腕,他抬抬下巴,“窗户啊。”
“那你就从窗户出去。”沈云翘说。
刘曜眼神落在沈云翘小脸上,不怀好意地扯了下唇,“我现在就想走正门。”
沈云翘磨了磨自己的小白牙,这个时候,房外面忽然响起一道脚步声,紧接着是听燕疑惑的说话声,“小姐,你在房间里和谁说话呢。”
沈云翘脸色瞬间变了变,赶紧说了句没有和谁说话,你听错了。
听燕在门外哦了一声,沈云翘听见她手落在房门上的声音。
沈云翘赶紧道:“听燕,我昨晚上没睡好,现在想睡一会儿,午膳你再来叫我吧。”
听燕开门动作顿住,站在门外应了声好。
沈云翘听到听燕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按着胸口松了口气。
她抬眸恶狠狠地盯着刘曜,声音不敢放的太大,“你快走啊。”
刘曜能听沈云翘的话就有鬼了,他双手抱胸,语气含笑:“沈姑娘,你知道你的表情像什么吗?”
“像什么?”
刘曜唇角轻弯,缓缓吐出几个字:“像偷情的小寡妇差点被人撞见了。”
沈云翘脸色变了变,刘曜才是个小寡妇呢,他才是个小寡妇呢,心里默念了三遍,沈云翘心情好上一点点,她抬眼问刘曜,“你来有事吗?”
刘曜转身往内室走去,走到窗前美人榻下,自在地坐下,“没事啊。”他笑着对沈云翘说:“朕许久没看见你了,想见见你罢了。”
沈云翘觉得刘曜所言非虚,不过想见她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在她身上找乐子。
“那你现在见完了,可以走了吗?”沈云翘不敢把声音放高,她院里奴仆不多,可还是有几人。万一要是被人发现她的房间里藏了男人,这男人还是刘曜,沈云翘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着沈云翘着急忙慌的眼神,刘曜眼神动了动,“这么想朕走啊?”他起身道,“行吧,那朕走了。”
沈云翘松了口气,这时候刘曜眼睫忽然抬起:“沈姑娘,你知道吗?朕今天来本来还打算发善心的。”
“善心?”
刘曜一字一顿笑着说:“朕本来打算把千年灵芝送给你。”
听到千年灵芝这几个字,沈云翘呆愣了瞬,这时刘曜脸色遗憾说:“不过你既然只想要朕走,那好吧,朕现在就走。”说完刘曜手就落在了花窗上。
沈云翘忙不迭叫住刘曜,“等一下。”
刘曜转过头看向沈云翘,沈云翘柔声说:“你真的愿意把千年灵芝给我?”
刘曜没吭声,他重新在美人榻上坐下,目光落在不远处梨花方桌上的茶壶上。
沈云翘觉得刘曜可能是在玩弄她,但是,原来在索县寻的千年灵芝下落不明,新的灵芝杳无音讯,目前能指望的就是刘曜私库里的那个千年灵芝了。
有一丝可能沈云翘就不想放弃。
沈云翘殷勤地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给刘曜。
刘曜伸手接过茶盏,抿了两口,眉头又紧紧地拧起来,“沈姑娘,朕最近肩膀有些酸痛。”
沈云翘笑容甜甜的,“那臣女给陛下按按肩膀好不好啊?”
说完,她的小爪子就落在刘曜肩头,她学过按跷术,按摩这些部位是有技巧的,刘曜肩膀不酸痛,但被按起来也很舒服。不过此时此刻他感受不到舒服与否。沈云翘侧身而站,微微低着头,卷翘眼睫在眼睑下方投射出一个长长的阴影。
似乎是察觉到了刘曜眸光,沈云翘抬起头,冲他乖巧地笑了下。
刘曜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牵了牵,“可以了。”话落他以手为扇,轻轻扇风,“沈姑娘,朕还有些热。”
“臣女给你打扇。”沈云翘去床边把自己的团扇摸了过来。
她站在刘曜身边用力给他打扇。
刘曜抬眸看了她眼,微凉的风袭来,他舒服地喟叹了声,后背靠在沈云翘放在美人榻上的决明子靠枕上,轻轻闭上眼睛。
大概过了一刻钟,沈云翘小声叫了叫陛下,刘曜眼睫都没动一下,沈云翘一边打扇一边有些无聊,她目光不由得落在刘曜脸上。
刘曜眉骨深邃,比叶之暇那个大曲人还要深邃,鼻梁高挺,皮肤冷白,就是太白了,里面都没有粉色透出来,显得淡漠不好接近。沈云翘觉得刘曜要是皮肤是白里透红的,和她一样,看着就不会觉得冷煞。
沈云翘目光落在刘曜整张脸上,突然发现刘曜的脸好小,她偷偷拿手里的团扇对着他的脸比划了下,他脸居然只有团扇一半。
沈云翘心里啧啧两声,觉得只说脸,刘曜该是有史以来脸最漂亮的帝王。
一边扇风,沈云翘一边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大概又过一刻多钟,刘曜还没有睁眼的趋势,沈云翘手腕发酸,偷偷停下扇风的动作,但停了不过几瞬,她继续扇了起来。
要是刘曜真的愿意将千年灵芝给她,她手腕酸痛三个月也无妨。
这时候,刘曜长长得眼睫动了动,沈云翘扇风更加用力,果不其然,几息之后,刘曜眼睛缓缓睁开。他抬手打了个哈欠,眼睛里难得带着几分惺忪,柔和了他眉眼里的昳丽,像是还没有被落日染尽的晚霞。
“什么时辰了?”刘曜懒洋洋地问。
沈云翘看了眼床头滴漏,回道:“快午时了。”
刘曜起身站起,他活动手足后便对沈云翘道:“朕走了。”
说完他手落在花窗上,沈云翘见状赶紧叫住他,刘曜转过眸。
沈云翘神色很期待,她轻轻地问,“那千年灵芝什么时候给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