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不死轮回

第689章不死轮回

由一整个圆木打造而成的奈何桥,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沧桑,此时还耸立在那里。

所有的建造,都和多年前羽欢在这里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虽然有的能够看出来,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翻新,但是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这里有任何的改变。

“哥哥他还记得我……哥哥他还记得我……”

羽欢哭着对陈玄说着。

这一幕,让陈玄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多万年之前,悍生在和自己说羽欢的事情的时候,在陈玄面前也是这么哭的。

而悍生哭着说的那一句,“可是我找不到她……可是我找不到她……”和现在羽欢说着的话,有着及其强的相似度。

陈玄心想他们两个不愧是兄妹……

虽然他们两个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两个人相似度也挺高的。

陈玄拍拍羽欢的肩膀,道:“你的哥哥,其实这几十万年来,一直都在找你,从来没有停止过……”

“真的吗?”

深林之鹿似的眼睛沾染露珠,此时像是世界上最为清澈的事物。

陈玄点点头,“是的,多万年之前,我同你哥哥在这里,那个时候,他还在找你。

多年后的今天,我想,他肯定有还是在找你。”

——

与此同时,地府高堂。

判官悍生,正坐在案桌上处理公务,忽然的,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口一疼。

身为判官,悍生原本心上是无感情的。

但是自从在多万年之前,判官在抱着羽欢流泪之后,那个时候,悍生觉得自己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之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心脏的存在。

但是自从那之后,悍生发现,自己经常觉得自己的心难受。

他找不到羽欢,心里偶尔会觉得闷沉,偶尔会觉得自己的特别的疼。

反正之前一切都没有从他身上出现过的事情,现在全部都慢慢的出现了。

桌上放着的是这一轮要转生的名单,什么的轮回次数全部都大于二。

这也就是说,这里面不可能会有羽欢的魂灵。

羽欢的魂灵,如果投胎,只能是第一次投胎。

她是由魂灵生成的,如果死了再来投胎,只能是第一次。

之前的悍生总会去看一眼这些来投胎的人长什么样子,但是现在他让所有的魂灵投胎次数给记录了下来。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寻找起来更为方便。

如果有第一次投胎的魂灵,他是一定要去看一眼的。

看完了整整五张册子,里面却没有一个第一次投胎转生的人,悍生放下了笔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之前还会经常有第一次投胎的人,近些年却越来越少了。

悍生不知道怎么描绘自己的心情,他既觉得,如果羽欢的魂灵没有来轮回界域,那羽欢肯定就没有死,他庆幸。

但是他又害怕,他会永远都找不到羽欢。

七十五万年了……

第一次见到羽欢的场景悍生还历历在目,一眨眼,已经过去了七十五万年了。

这些年里面,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羽欢。

地府当差的人,也是有工作时间和假期的。

只要悍生一有空闲时间,他就会立刻回到人间,去寻找羽欢。

虽然说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找到过,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最开始的时候,悍生不知道要怎么去寻找羽欢。

他无从下手,羽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只有自己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画出来的一个画像,拿着画像去人间一个一个的问。

后来的悍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他把羽欢的信息编绘成册流传到人间。

那么人间如果说有羽欢的消息的话,一定会有人说的。

轮回界域在每一个界域内都有当差的官员,悍生告诉他们,如果说人间流传开来冥河水母有关的事情,那一定要及时的告诉自己。

这么多年来,其实人间流传的冥河水母出现的次数还不少。

但是这么多次,每一次都是乌龙。

每一次,悍生都会前去查看,无论自己当时有没有在忙,只要自己听到了,人间有传闻冥河水母出现的话,他一定会去查看。

开始的时候他非常的激动,但是一次次的乌龙,都让悍生无比的失望。

但是悍生却从来都不放弃。

哪怕就算知道,这一次肯定也是乌龙,但是他却从来就不可能放弃。

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或许是让他重新见到羽欢的机会。

多年来,羽欢是唯一一个让悍生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的人。

羽欢在他心中的地位弥足珍贵,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羽欢在悍生心里面的地位。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够让悍生十年如一日,日复一日的去寻找羽欢。

而悍生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羽欢会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那是非常非常普通的一天。

只是他的心不知道为何却不普通。

之前有很多次,在深夜的夜晚,悍生睡不着,一直想着羽欢,他的心里面像是被压着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一样难受。

但是那也只会在黑夜悍生情不自禁的想起羽欢的时候出现。

像这样这个时候出现,悍生从来没有过。

而且这一次他心中的疼和难受,要比任何一次悍生在夜晚里面难受都要难受。

之前是难受占据大多数,而现在却是疼占据大多数。

悍生心口疼到,他不自觉的皱眉,不自觉的捂着自己的心口。

这一种感觉,就好像是,下一秒钟,悍生就要死了。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悍生也觉得奇怪,但是却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

他只当是,今天他或许格外的想念羽欢。

“判官!”

忽然的,门外传来大声的呼喊。

一听这个声音,悍生的心里面更添了一些烦躁。

他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肯定是天神来了。

因为整个冥界……不,轮回界域里面,只有天神一个人胆敢直呼悍生的名讳。

其余人喊自己,是要在判官的后面加上一个大人的。

也就只有天神这一个人,敢这样喊悍生。

悍生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心里面觉得异常的烦躁。

他简直想要现在把天神给杀了。

反正造物者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了。

此时他若是把天神的魂灵关到黑水崖里面受苦,造物者也不会知道。

而且就算知道了,悍生想或许造物者也不会多说一些什么。

悍生一向喜欢一个人办公,对一个人在他的身边,他就会觉得特别的不自在。

也不是不自在,只是悍生觉得自己的空间被侵犯了。

当然,如果此时羽欢在这里的话,悍生是不会觉得自己的空间被侵犯的。

不仅如此,悍生还会觉得很开心。

在之前和羽欢在一起的那一段日子里面,悍生每一次办公,经常性的会和羽欢一起。

羽欢在看书或者练字,而悍生在批阅公文。

那一段日子,或许是悍生觉得自己最开心的日子了。

因为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但是现在……

自从羽欢找不到之后,悍生变的越来越孤僻了。

或许也不是孤僻,他只是不想要再见到其他人了。

那一声喊叫之后,没有过多大一会儿,在外面就走过来了一个魂灵。

魂灵在冥界……轮回界域的时候,其实和正常的人类是差不多的。

只不过他们的真身已经死了,现在的是他们的灵魂。

按理来说,魂灵死了之后,身上会穿着当时死的时候的衣服,但是天神却不一样。

他是畜生,畜生是没有衣服的,所以说天神此时穿的是专门为畜生魂魄准备的白衣。

看见天神穿着白衣怒发冲冠的进来,悍生感到不屑。

他轻蔑一笑,心想下一次,一定要告诉当差的人,不要给天神衣服穿。

让他在这么多人……啊不,这么多鬼的面前,受尽屈辱。

“判官!”

等极乐到达悍生的面前,他看着悍生,又恶狠狠的喊了他一声。

悍生强忍着自己心里面的疼痛,而后看着极乐那一副小人失利的样子。

“告诉你很多次了,再这里你要叫我判官大人。

而且……时至今日,你也不是什么尊贵的天神大人了,你只不过是万千魂灵当中的一个,还是希望你能够对我放尊重一点。”

天神的个子不怎么高,此时他的魂灵还是他当成初坐化的时候,那一副白发老头的样子。

他简直要跳了起来,看着悍生指着悍生,而后道:“你实乃大逆不道!”

悍生轻笑,“我怎么就大逆不道了?”

“我是天神!我父神亲选出来,众神的管理者!你怎么胆敢让我这么些年以来没一世都投生为畜生?

!”

说着极乐的眼睛里面都泛泪,“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是怎么活的吗?

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是怎么活的吗?

!”

说着,天神怒视着悍生。

悍生自然不愿意去理会极乐。

他怎么活?

关自己什么事情?

只要自己活的好好的,这不就行了吗?

见悍生不理会自己,极乐往上一蹦,而后立刻大排一下悍生面前的桌子。

啪!

一声巨响在府中穿开,悍生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我在人间,被好几个人追着乱棍打死的啊!

我可是天神!你让我经受这样的苦难,难道你就不觉得愧对于父神吗?

!”

听到极乐这一段话,悍生回忆了一下这一辈子极乐投胎转世的角色。

原是一只奇丑无比的狗,身上还带着病,且及其的凶恶。

没有人愿意养他,也没有人愿意喂他一口吃的。

在某一个早上,他实在饿的受不了了,就去偷吃了一个摊主的肉包子。

结果刚好被逮了个正着,于是被乱棍打死了。

查询到这些消息的悍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但是他一笑,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一疼。

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悍生低头不停的呼气。

心脏疼的他险些受不了了。

“怎么?”

此时极乐也看到了悍生的不对劲,开始出言嘲讽。

“难道你是因为不公平对待我有了惩罚?

!”

说着极乐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到极乐的笑声,悍生心里面觉得更加的不好受了。

他皱着眉抬头看着正在仰头大笑的极乐。

心想他怎么还没反应过来,此时的自己是上古时期的死神判官,而他却早已不是那个极乐天神了。

自己别说让他堕入永世畜生之轮回,就是现在把他魂飞魄散,也在轻轻松松的事情。

至于父神……造物者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多少万年了,就算父神还活着,也不一定就会给他当靠山。

轰!

猛然一声响,正在大笑着的极乐,突然的被击退了出去。

魂灵和人一样,有痛觉,只是没有肉身,不会流血罢了。

极乐被悍生这一攻击,直接撞击到了后面的一堵墙上面。

墙面瞬间裂开了几个缝隙。

“唔!”

极乐痛的大叫了出来,一口浊气从他的口中呼出。

这一击,如果说此时极乐是肉身的话,只怕血都要吐出来不少了。

只是现在极乐是魂灵,魂灵是没有血可吐的。

极乐瘫倒在地上,这一击悍生大的极乐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蜷缩在原地不断的挣扎着了。

悍生此时的心疼感稍微好了一点儿,他站起身,而后往极乐的面前走去。

等走到了极乐的面前,悍生一脚踩住了极乐的头。

“七十五万年了……

极乐,你知道这七十五万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极乐想要挣脱开悍生的脚,但是却怎么都掙不开。

而且在悍生说出来那一句话之后,明显的极乐的脸色又变了。

天神满打满算,才刚刚死了三十万年。

而这之前的时日,悍生是怎么过活的,他是知道的。

“我……又不是我把她给弄丢的,你老逮着我不放干什么?

!”

悍生眼睛一眯,脚下的力气更甚了。

这个世界之上,没有人可以和魂灵有直接的接触,但是判官却可以。

准确的来说,除了判官可以和魂灵有近距离的接触,其余的人都不可以和魂灵有着近距离的接触。

脚下的力气更重,这也就代表着,极乐的脑袋,此时正在被非常非常大的力气踩着。

一时间,极乐的青筋都起来了。

“到了今天,你还是不敢承认,是你把小欢给弄丢的吗?

当年我过问过你手下的人,你和小欢说的话,要不要我再给你复述一边?”

“啊?”

随着一声啊,悍生脚底的力气更大了。

此时的极乐,已经疼到说不出来话了。

仿佛只要,悍生的力气再大一点点,极乐的头就会被爆开。

原本悍生是想要,再加重一下力气的,但是忽然而来心脏强烈的剧痛感,让悍生不得不把脚从极乐的肉上挪开。

悍生捂着自己的胸口,神色及其的痛苦。

他弯着腰,皱着眉咬着牙,痛的他简直要死了。

判官没有心,多年前,一个女孩儿给了判官心。

后来的判官,体会世间的冷暖。

现在,这一颗心却在发生变化。

悍生也不知道是什么变化,也或许……

在神灵界,一直有一句叫做感应的话。

悍生猛然的抬头,心想,会不会……会不会是羽欢死了?

只有羽欢死了……或许他的心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悍生一时间心里面什么也想不了了。

一向冷静的判官,此时竟然变的如此这般。

捂着自己的胸口,毫无礼节的弯着腰,时不时的还要乱动一下。

悍生手上都凸起来了青筋,捂着自己的胸口。

后来发现捂着已经不行了,于是开始锤自己的胸口。

“大人!”

门外其实一直都有差事在守着,在极乐进去的时候,差事在门口拦不住便让极乐给溜了进去。

后来差事又听到了极乐的叫声,又听到了悍生的隐忍难受的声音。

差事觉得不妙,于是赶紧来到了屋子里面想要查看一下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却没有想到,一进来屋子,就看见悍生一直在不停的锤着自己的胸口。

轮回界域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悍生不喜欢与别人有接触,但是事情到现在,眼看着悍生都要难受死了,作为差事,他总不能够就这么看着吧。

差事丟了自己的武器,上前想要去扶着悍生。

“大人你没事儿吧?

!”

双手还没有扶到悍生,却被悍生猛然的一甩。

悍生弯着腰连连后退,“别管我!”

这一句让差事不敢上前,但是他却很担心悍生的情况。

焦急道:“大人,我去请灵师吧!”

灵师是,轮回界域里面,仅次于判官的人,平时帮助着悍生忙活不少事情,修为实力也是整个界域里面排名第二的人。

彼时的灵师,应该是在大荒里面。

差事正转身要去请灵师几,却被悍生制止了。

“灵师今日不宜让人打扰,你不要去……”

说着,悍生咬着牙又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这一波差事属实是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儿了。

明明悍生难受的看着好像就要死了,但是却还不允许自己去喊人。

“那大人,您怎么办啊?”

差事是个当差没有多久的小鬼,看着悍生的这一副模样,心里面很是慌乱。

悍生知道自己吓到差事了,努力正在客服自己的心痛。

但是这种事情,又怎么是他能否克制的住的。

悍生极力的又想要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他收了自己脸上的所有表情,而后看着差事说:“你把这个魂灵拉到畜生轮回门,让他下辈子还做一个恶狗,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听到这一句话,差事半信半疑的想着极乐走了过去而此时的极乐,在听到悍生的话的同时,也费劲全力抬起了头。

他的头上布满了青筋,看着非常的恐怖。

“判官你大逆不道!你还想要我做多少年的畜生才肯放过我?

!”

说话的同时,差事已经收起了极乐。

差事都有一种能力,能够让魂灵听信与自己而行动。

而悍生在听到极乐的话并不理会他。

“悍生……求求你!求求你!”

极乐突然哭了出来。

“我不想要当畜生了,求求你了,当年是我错了,你绕了我吧求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绕了我吧。”

听到这一句话,悍生觉得可笑无比。

现在求饶,之前哪里去了?

而且……现在求饶,能够让他的羽欢回来吗?

悍生看着极乐,道:“我饶了你,小欢会回来吗?”

说着他对差事摆了摆手,示意差事离开。

“等什么时候我找到小欢了,你再回去人道轮回吧。”

言罢之后,转身再无言。

彼时的极乐,也瞬间如同泄气一般,任由差事拉着自己离开。

到达门口的时候,差事发现门口站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女的他不认识,不过好漂亮,这男的他见过,不久之前来往判官大人借魂灵,判官大人应该和他是朋友,借的很痛快。

差事对着男人颔首一下,拉着极乐走了。

而极乐,自始至终,心如死灰,再也没有睁开眼再看一眼。

或许,如果他睁眼看一眼,就会发现在他身边经过的那个女孩儿,有一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