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点火星

入冬之际,千手柱间给我带来了好消息,我接过他手里的盒子,里面是一副画,画里是海中的楼阁,然而却是火之国的制式。

画下有一封信,信纸上是并列的小林氏和藤原氏家纹,信中只写了一首和歌:

“通宵未眠秋夜尽

霜泪交融湿衣襟

秋去冬来临*”

我把信收好,拿出画,“柱间君,听闻千手族长会在初冬去往京都谒见大名,不如帮妾将画赠予贺泰表哥吧。”

曾经我画了一副海上风雨图给花邑殿,过后他将画送回,又在画上题了字,盖了他的章文,然后我便将这幅画托千手柱间送去水之国,而水之国的御台所伊集院夫人果真给我回了信。

她认为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说千手柱间能否通过那和尚见到伊集院,单就伊集院的处境已到了岌岌可危之地。

伊集院夫人为何会被指责呢?

因为她在36岁才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在这个时代能够活到36岁的都少之又少,而如今火之国政局不稳,两位殿下都可入大殿议事,自然没空去管一个远嫁到海外的姑姑。

现在伊集院已经25岁了,她仿佛并未继承到火之国大名那能生的特性,本是火之国贵女,去水之国联姻,却没有继承人,伊集院需要来自父兄的帮扶。

只不过,等伊集院一年又一年等待到绝望后,在她趁时局而起掌控了水之国后,火之国新上任的大名才姗姗来迟展现善意。

我笑眯了眼,用手中的衵扇点了点千手柱间手上的画,“柱间君,这个冬天千手过得如何就看你手里的画了,可要好好说与贺泰殿听呐。”

千手柱间沉声问:“殿下有什么嘱咐吗?”

“嘱咐?柱间君只需要按自己想法去做就好了,妾可不敢劳烦千手少族长。”

千手柱间只觉得越发头疼,他不知道眼前的贵族要做什么,为了一朵花、一条河、一道菜,这些贵族肆意地挑起战争,他曾对自己的天启说“希望和平”、想保护弟弟、带领族人在乱世中存活,但前不久,他知道了河边认识的挚友是宇智波一族,老爹带着扉间去伏击斑,幸好最后大家都没事。

然而不久后千手就和宇智波打起来了,损失惨重,和平似乎真的如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是他可笑的天真的妄想,是无法达到的无法触及的幻念。

就算这么想,千手柱间还是拿走了画,他只觉得贵族狡猾,比战场上的敌人还要难对付。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短短三年,火之国的局势天翻地覆,千手和宇智波族长同归于尽,新上任的两位族长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虽然此前早有威名,但具体能力如何,是否当得好一个族长,各方仍在观望中。

而贵族中也冒出了一个自水之国而来的绯姬殿下,听说她的态度代表了水之国御台所的态度,二位殿下都在尽力争取她的好感以得到水之国的支持。

南贺川下游的千叶城人来人往,时常可见到贵族的车出入,千叶城也仿佛繁华不少。

我的待遇在这几年间直线上升,有我从中周旋,伊集院收到了来自两位殿下的物资支持,而在此期间我受邀前往京都,见到了那个垂垂老矣就是不死的火之国大名。

他眯着眼好像在回忆什么,半晌后他说,“你长得和伊集院真像啊,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年幼的伊集院叫我兄长的模样。来人,开库房!”

我微笑以对,在长长的寒暄过后才说:“多谢舅舅,在妾初来火之国时花邑表哥对妾照顾颇深,送来不少珍宝仆从,还望舅舅替妾多谢表哥。”

老大名年纪上来后便敏感多思,我在他面前给花邑殿美言过了,但大名怎么想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离开京都时,我见了琳一面,她长高了也有了女子的模样,见到我就笑,管理着京都的情报网,能救人也能杀人。

我躺在她膝上,她朝我眼中滴入了药水,在我瞳孔涣散的时候一下一下抚摸着我长长的黑发,“瞳,在这里不过短短几年,每天想着提高实力、想着调度人员、想着要怎么样把你交给我的资源用好,木叶的事现在回想起来竟然变得十分遥远了。”

我伸出手摸到了琳脸上的油彩,我对她说:“但我们总归要回去的。琳,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

琳久久不说话,我轻轻拉了拉她的头发。

“是啊,卡卡西、带土、水门老师、玖辛奈师母,还有木叶。我死在了战争中,是瞳把我从黄泉拉了回来,若是瞳想要回去,我会不惜一切帮你的。”

我按住琳的肩膀,起身抵住了琳的额头,“琳,对我来说,这里的火之国也好,那里的木叶也罢,我不在乎这些,不管是钱财还是声名,这都无法成为束缚我的枷锁。

我看见了,琳在很努力建设我们的势力,可自从来到这世界,我们便撒下了弥天大谎,我不惧谎言被戳破后的一切,但我所得来的亲人、盟友、伙伴……他们都是建立在欺骗的沙塔上,只需轻轻一碰便会倒塌,琳,不要迷失。

谎言带来的东西最后也会流失于指缝。这里是真实的,可于我而言,是幻象、是晨露。”

我放轻了声音,“琳,最高明的幻术永远真假掺半,那是由‘心’带来的迷障,不要让自己迷失,否则……”

我点了点琳心口的位置,说:“这里会变得空荡荡。”

我慢悠悠地回到了千叶城,随后就听说两个族长同归于尽的消息,这几年我不是雇佣宇智波就是雇佣千手,宇智波因为和我的约定而显得亲昵许多,千手则是因为贺泰殿的原因不得不向我靠近。

两族在这样合作又斗争的情况下越发壮大,以前如日向羽衣这样的忍族还敢同他们叫板,但现在千手和宇智波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火之国豪族了。

我没想到千手佛间和宇智波田岛居然会同归于尽,他们的确对上了,但只要各退一步双方都好。

这样熟悉的不受控让我不那么好的记忆逐渐复苏。

我坐在镜子前把玩着手里华贵的饰品,小枝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梳我的头发。

“小枝,你知道吗,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火星,只需要一点点热度,火之国所有的忍者和贵族都会卷进这场漩涡。”

我把尖锐的簪子放在眼前比划,寒光映入了我的眼,我看见了镜子里小枝低首垂眉的恭谨模样,她手里漆黑发亮的梳子一下又一下顺着我发顶滑倒发尾,长长的发散乱地在地板上铺开,然后又被小枝拢住。

就像在打理院子里少见的黑色藤蔓一样。

“小枝,告诉外面的忍者,让他们把柱间君和斑君请来吧。大家看起来都很好奇火之国到底是千手更胜一筹呢,还是宇智波。妾也想知道,柱间和斑,谁更厉害呢。”

小枝出去传话了,我坐在和室一角怡然自得地摆弄香料。

贵族总爱这些风雅之事,就算没用又无聊,但是贵族的日子太平淡了,把泡茶点香弄得繁琐倒也可以消磨时间。

烟气盘旋着飘向屋顶,红色的山茶被我随意丢弃在榻榻米上,我拈起一片花瓣,汁水像黏腻的鲜血染红了我的指尖。

先到的是千手家的两兄弟,千手柱间在几年的时间里有了如山岳般厚重的气势,他穿着白绿的千手族服,爽朗一笑坐在我对面。

“绯姬,好久不见。”

我和千手柱间关系不好不坏,倒不如说他看起来对我热情大方,实际上他并不相信我,连他的弟弟千手扉间都软和了态度,千手柱间却时时对我抱有警惕。

“柱间君,分别几月没想到你已经是千手的族长了,还没祝贺过你呀。”

我不冷不淡刺了一句,他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坦率地说:“父亲和宿敌同归于尽在这世上确实算难得了,绯姬请我和扉间来不是为了这种事吧?”

千手扉间那双绯红色的眼睛注视着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坐在柱间身边却是一副很明显的防备姿态。

千手扉间长得越来越像火影办公室墙上挂着的那个二代目火影了,只不过他脸上还没那三道疤,也没戴面铠。

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和千手扉间小时候比起来,他越长越硬朗,完全不像小时候那么精致,手段也变得老练了许多,和他拆招还挺有意思的。

我能感受到他不自觉绷紧了肌肉,手也搭在了腰间,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我饶有兴趣地问他:“扉间君,你觉得我调的香怎么样?”

他沉默,随即说:“不错。”

我觉得他可能想说一点都不好闻,对于忍者而言太香了,很容易暴露自己,他刚一进门我就察觉到他皱了皱眉头。

“这样啊,既然不错,不如扉间君来帮我调香吧?”我笑着说,指了指矮几上的几个小盒。

千手柱间看到弟弟脸上表露出的并不明显的抗拒,他正要开口,扉间就按住了他。

正巧,我装作没看到他们的动作,一一介绍桌子上的香料:“这个是风之国特产的虫蜕,这个呢,是雷之国高山上的树皮,还有那个叶子,从涡之国而来,是那里的特色……扉间君喜欢哪一个呢?”

虫蜕是风之国的忍族少有的可以作为资源卖给贵族的东西,雷之国的夜月会采这种树皮来熬药锻体,涡之国常常把那叶子当做封印术的材料。

千手扉间大脑飞速运行思考着对面人话中的深意,但夜月和风之国那边的忍族都太远了,千手也拿不到多少情报。

除了漩涡。

绯姬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漩涡出事了?还是他们做了什么?

该死,就算一直派人收集绯姬的情报,千手扉间也觉得他完全不清楚绯姬到底什么时候做的,她还做了哪些事。

想起之前从绯姬那里截留的消息,扉间一时只觉得心惊肉跳,如果他没有时时刻刻盯着她,千手可能又要蒙受巨大损失了。

尽管损失的背后是好处,扉间也不免有种走钢丝的战战兢兢。

像是被针扎进了肉里,只要松懈下来就能体会到被刺痛的尖锐。

他只能死死盯着绯姬的一举一动,耗费心神去解读她每一个细微动作的含义,千手扉间心累地想,或许连绯姬本人都没他对她的小动作那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