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 不能心软

李老太不禁疑惑,挑起了眉头,狐疑的看了眼面前的少年郎,抿了抿唇,“小哥儿,该不会也犯错了?”

“没有,我负责看护小公子的安危,我没有正确教导好小公子……”安浔深吸了一口气,暗戳戳的朝着他家小公子的方向瞄了两眼。

“什么?”

苏愉辰难以置信般的迅速转身朝着安浔的身上瞄了一眼。

“小公子难道,到了现在还不明白么?有句话还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然,你犯了错,也是一样的道理,你犯错,受罚的,可不止你自儿个了。”

安浔打了个哈欠,往地上一跪,那气势,就跟石墩子似的。

真的是这样的吗?

苏愉辰恍恍惚惚的朝着眼前的牌位那,多瞄了两眼。

“不过,说来也确实如此,小公子到底是世家公子,若是女子,可能日后还要世袭县主的尊位呢,当然是不能和寻常人家的孩子相比。”

“要我说,这件事,小公子本就没什么错,只是吧,要怪也只能怪咱的娃儿们了,不该煽动让林州跳河的。”

“人啊,还好是没死,人若是死了,小公子只怕不止跪在这儿这么简单了。”采老太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眼神无助的看着院儿里,跪着满满当当的这一群。

“小公子何等身份,多么尊贵,多少人眼巴巴的盯着他,希望盼着他,或者他身边的人,出点差池呢,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一点一滴,全都是苏愉辰从身后的这些阿婆们的议论中,才明白的。

他总算是懂了,娘亲今日为何要揍他这一遭。

昀儿跪在他的身后,抿了一把鼻涕,用手中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苏愉辰屁股上被殷红的血迹,心头一阵酸楚。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是我的话,你也不用受罚了。”

“我心甘情愿的。”

这话刚一从苏愉辰的嘴里说出,在场的众人,各个都惊呆了眼。

“小公子,错的是我们,不是你,这件事本就和你没多大的干系啊。”

“那会起哄的时候,你也不在的呀。”

纵然一帮孩子们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苏愉辰总归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一种什么叫做,无奈的滋味。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木材他们这一帮伙伴,心里,五味杂陈。

寻常人家的孩子可以尽情的玩闹,肆无忌惮,不捅出篓子就成,自古以来,世家公子都是被严苛要求,严守律己。

旁人都说,苏家夫人实在是冷面无情的很,她那儿在外跪了整整一天一宿,连带着家中的丫鬟,和小公子常有来往的孩子们也都陪着。

即便如此,她也能做到熟视无睹,就让他们这么跪着。

好几次,城里的孩子们,有好些个都支撑不住了。

不过——

苏愉辰就那么咬着牙,硬挺着坚持着。

苏允弦怕严敏回家后,瞧见家里的那一帮娃儿们,回头心一软,当日晚上,直接带着敏敏在衙门宿下了。

“都起来吧。”

在回家时,这小两口可是掐准了时辰,一刻也不差的。

“小公子,起来了!”

“苏愉辰!”昀儿低唤了面前的小胖墩儿一声,自己撑着,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

可面前的苏愉辰,却依旧跪着,只是身子左右摇了摇。

天气炎热,各个都穿的单薄,好几个,膝盖上大块的淤青。

俩丫鬟连带着安浔,倒是还好,毕竟常年练功,内力傍身,别说是跪上一天一夜了,再来两天,也没事儿。

“你快起来呀!”

昀儿焦急不已的蹲在地上,伸手搀扶了苏愉辰一把,谁曾想,她的手才刚拽着苏愉辰的衣袖,接着就听着扑通一声!

这小胖墩儿的身子,直直的朝前倒在了地上。

苏允弦上前一步去,将小宝儿从地上抱起,一只手轻轻地在他的膝盖处揉搓。

门外,刚从小作坊回来的严锦玉,昨日因为施工加急,所以就在那睡下了,今儿个一回来就听说了家里的事儿,原本打算在外头吃口热乎饭呢,他这直接抽身朝着家中赶去。

一进门,锦玉就瞧见了眼前之景,一帮孩子们,东倒西歪的,就连走路,俩腿都直打颤。

“姑丈,姑姑,你们这是干啥啊,我才一天没回来,这家里可就乱了套了!”严锦玉火急火燎的朝着他宝儿弟的身边冲了过去。

“那孩子,我听说了,可并非是我宝儿弟,还有这帮弟弟们让他跳河的,这事儿,本就和宝儿弟没干系,凭啥让他跪着!”

严敏回眸狠狠地剜了锦玉一眼,低叱一声:“胡闹!”

小春趁机连忙将锦玉给拽到了一边儿上去,压低了声线,小声劝说着:“锦玉公子,可也不想想,您是什么身份,小公子什么身份。”

这话什么意思?

“公子年纪轻轻,就是太守之职,回去京城,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在这儿才哪儿到哪儿,稍有不慎……”

听到这儿,锦玉这才幡然大悟。

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对他姑姑和姑丈的怨怼,倒是也消了消。

“我去弄点药。”严锦玉甩了甩长袍衣袖,又疾步匆匆的出了门去。

各家各户的,都将自儿个家里的孩子们领了回去。

苏愉辰躺在他和大哥哥睡得那张床上,一直都沉默不言。

“好好在床上躺几日。”严敏随手将一瓶药膏扔在了床上。

正当她要出门时,身后的小宝儿忽然叫住了她,“娘亲,娘亲我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

“我——反正就是错了。”苏愉辰唏嘘一声,按着红肿的膝盖。

他也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去表达,但总归是明白了一点。

就像是娘亲说的,林州做了错事,有官府衙门关着,他们是不够格儿去关的。

“知道就好。”

严敏深吸了一口气,余光从小宝儿那一双膝盖上掠过。

纵然是心疼,她也是故意,没有在这时候再去帮娃儿上药的。

教育这一块儿,稍有松懈,那先前这一帮孩子,跪的这一天一宿,岂不是全都白费,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