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死马当医

当然这些,他也只是想想,别说自己才刚当差没一年,姐夫这都当了几年的差的,家中也就请了一个婆子在照顾孩子。

张长虽然听不清他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也懒得管他,谁让赵家有恩于自己呢,交代了一句:“别说话了。”

赵胃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要说他的这个姐夫,还是有些本事的。当年娶他的姐的时候,家徒四壁,还欠了一身的债,经常被债主逼上门,逼得急就装死。而她姐却是远近闻名的一枝花,手脚麻利,干事利索,可能是被张长的小白脸给骗了,死心塌地地非要嫁他不可,家中父母拧不过,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法子都使过了,她就一句话,这辈子只嫁张长,不能嫁给他宁可去姑子庙里出家做姑子。

父母没办法,只好应下了这门亲事,谁成想,张长得了便宜还卖乖,反倒是不愿意了,说什么怕误了佳人,这辈子要孤独终老,左右成了女方倒贴上门了,弄得赵家在亲戚邻居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了,十里八乡的都当赵家是个笑话来看。

成亲当日,张长连个轿子都租不起,牵了头驴子就将他姐给接走,亏得他姐还陪嫁了首饰和几箱子的嫁妆和杯子,还得自家给送过去。

原以为这样就够丢人了,不成想,丢人的还在后面,新娘子前脚刚进家门,后脚要债的上门,那些放债的都是些没人性的黑心鬼,刀架在张长的脖子上,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把这新过门的媳妇卖了还债,二是当场就要把他变成阉人,让他大婚之夜便入不了洞房。

要说赵胃的姐姐,真是个巾帼英雄,闻听此言,一拍桌子扯下了头上的盖头,说道,不就二十两银子吗?明日来取便是。

债主走后,张长噗通往地上一跪,说,你都看到了,家里就这个情况,二十两银子是父亲临终前欠下的赌债,母亲为此还跳了河,眼下就算是把他切成一块块地卖了也不够还债的,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赵胃姐姐二话没说,从随身带来的首饰盒子里拿出了一只金镯子。张长年少时家境尚可,读过书,识得字,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金手镯不一样,光看工艺就是好东西,保不齐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宝贝。赵胃的姐姐说,这镯子是家中的传家宝,一代传一代,到现在已经传了八代人了,这镯子是要传给赵家的长孙媳妇的,接下来就是传给赵胃的媳妇,但现在赵胃年轻尚轻,还未到娶妻的年纪,她早就打听过张长的情况了,知道他家境贫寒,也知道是因为他父亲做生意折了本,又被人下套欠了不少银子,才落得如此地步,为防不测,他就把传家宝给偷了带了过来,以解燃眉之急,让张长明日一早去当铺给当了,换些银子回来把欠下的账给平了,往后好好过日子。

张长娶了美妻,又有了银子,便把家里欠的债给还清了,痛定思痛之后,发誓要好好做人,要闯出一片天地出来,好让老婆将来跟着自己享福,婚后第二个月,他便怀揣着几张烙饼从家乡出发,闯荡京城去了。

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杳无音信,所有人都以为张长要么是死在外面了,要么是在外面已经另娶,而赵胃的姐姐呢,在张长走后,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独自一人拉扯着孩子,风里来雨里去,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周围的邻居都劝她,趁着年轻赶紧带着孩子改嫁吧,就别死守这张家这三间破茅草房子了,轮到刮大风,房顶都能掀没了,人生短短,要想开一些,别跟自己过不去,就连赵胃的娘,也几番带着媒婆上门,叫她别再守着不会再回来的张长过活寡妇的日子了,赶紧改嫁吧,媒婆手上正好有几个不错的人选,要钱有钱,要地有地。可赵胃的姐姐是个犟脾气,死活不肯改嫁,手中拿着扫把把亲娘和媒婆给赶了出去,说她这辈子就认准了张长了,生是张长的人死是张长的鬼,往后死了叫她改嫁的念头。终于在第四年的时候,张长终于荣归故里,再后来,把老婆孩子都接去了京城。

然后好景不长,赵胃的姐姐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大出血,一尸两命。

而赵胃呢,年纪也渐渐大了,家中没了传家的金手镯,想结门好的亲事都难,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人家看上他的,他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

母亲天天在家中责骂那去世的女儿,说要不是因为她偷了家中的镯子,赵胃的亲事也不至于这么难,倒霉催了,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命就没了,张长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娶了新妇进门。

赵胃听得多了,也觉得张长欠着自己的,反正乡下他呆了够,不想呆了,就去了京城找张长,本来只是想找他要回手镯的银子,没想到到了京城才发现,张长并未再娶,并且还有一处不错的宅子,他对自己的姐姐念念不忘,说起当年,一个劲感谢赵家,说自己发迹就是因为赵家的那只传家宝手镯,叫赵胃安心住下,好让他报答恩情,每日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赵胃在京城花了眼,更不愿回乡下了,便求姐夫给他在京城找份差事做,最好能像姐夫那样,有多一些银子,苦点累点不怕,有银子就好。

张长对这个小舅子也是格外的好,听他这么一说,便答应了他,带着他一起给宋刻当差。

当差之后,赵胃才发现,这个姐夫可不简单,当差当的都成人精了,所以对张长算得上是言听计从,当然,他对张长偶尔也有不满的地方,觉得他太过小心,真成了奴才了。

过了一会,见宋刻还是在研究经络,赵胃又忍不住了,问张长:“大人都研究了那么久了,不会真能把死人救活了吧?”

张长道:“定能!”

赵胃举起了大拇指:“我活这么大,光听人说,神医谷的医术厉害,能起死回生,没想到,今天还真叫我遇到了。”

那边宋刻终于将赵谦身上的经络给研究完了,开始全神贯注地扎针,用的是鬼门十三针,这阵法十分精妙,是神医谷不外传的绝技。他学艺不精,许久未用过,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当年他几番求师父教他鬼门十三针,但每次都被拒绝了,师父说,一则,你不是神医谷的人,所以不能教你。二则,鬼门十三针的针法极为精妙也极为诡异,不但要求施治之人对于人体经络血脉要了然于胸,闭着眼睛,都能做到人体的经络图就在眼前,还要清楚各穴位病理作用,熟悉施针的要诀,最最重要的是施针的速度与力道的把握,错一分都不行。不但如此,还要求施救之人要熟悉易经八卦,要掐准了时辰,借助天地阴阳之气,才让令死者复生。你想学鬼门十三针,先要学易经八卦。这么推算下来,起码要到二十年以后才能学,当时区区六七岁的宋刻,就算他再天才,他师父就算违背神医谷愿意教他,也不会在他这个年纪就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