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
负责护送的二十名猛虎营士兵离开了靖州城,他们的护送任务完成,按照军规要尽快归队。
陈昕和何淼则需要先送常学义回猛虎营,然后再听从韩将军的调派。
楚妍霜依依不舍的将陈昕送到了城门口,直到他出了城门看不见身影,楚妍霜才准备回府。
就在这时,楚妍霜看见了一个车队,车队里有一些官员,他们正押运着十几车粮食往城门口走来,最前面的人正是靖州知府陈积善。
原来陈积善近段时间的早上都会跟车去城门外为难民们发放救济粮,只不过有时是去东门,有时去西门,今日恰好轮到了南门。
陈积善这时也看见了楚妍霜,于是急忙带着身边的官员迎了过来。
“下官见过郡君大人!”陈积善等人一齐拱手行礼道。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楚妍霜道。
见礼之后简单寒暄了几句,陈积善便以还要发放救济粮准备离开了。
谁知刚转身走了没几步,楚妍霜就叫住了他。
“陈知府,不知我可否同你们一起前往呢?”楚妍霜问。
陈积善哪敢拒绝,急忙表示欢迎:“郡君大人愿意一同前往,下官求之不得!”
“下官求之不得!”其余的官员马上跟腔道。
楚妍霜点点头,随后带上小莉,又叫了四名护卫,同陈积善一行人便出了城门。
城外的难民们此时已经排好了队,正等着领取救济的粮食。
看到陈积善带着粮车出现,许多难民马上就欢呼呐喊了起来,并且还有不少人向陈积善磕头拜谢。
陈积善立刻高举双手抱拳,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向难民们表示感谢,神色颇为感动。
楚妍霜多少有些吃惊,她没想到难民们对陈积善的好感度居然这么高。
同之前一样,城门外有很多临时的施粥铺,有些是城中富户们自发建的,有些是府衙出资搭建的。
两者看似相同却又不同。
富户们的施粥铺不一定会天天施粥,有些不定期,有些是隔一天施粥一次,还有些会连续施粥三天,然后又停上三天。
但府衙的施粥铺每日都会开放,时间是一个上午,在午时之前,什么时候粥食发放完毕,什么时候施粥铺就会关闭。
所以城外的难民们都会优先去排府衙施粥铺的队,等这边的领过了,才会去别的施粥铺排队。
在陈积善的一声令下,粮车的粮食马上被搬进了几个施粥铺,铺子里的人便开始熬制粥水了。
这期间,排队的难民们全都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看着大锅里的滚粥,大家都馋得不得了,恨不得马上喝到嘴里。
除了发放粥水之外,陈积善还募集和采买来了一些干粮,但干粮的数量是有限的,一般采用先来先得的原则。
陈积善在几间施粥铺里来回监督走动的时候,楚妍霜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楚妍霜看着眼前一个个脸黄肌瘦、面如菜色,眼巴巴等着领粥水和干粮的难民们,不禁又想起了云梦山庄的那些暴民来。
“若那些人每日也都能有口吃的,又怎么会去当暴民呢?”楚妍霜低声自语道。
过了一会儿,陈积善走到了一个煮粥的大锅旁,他手里拿着一根筷子,很干脆的就插进了粥水里。
当看见筷子立住一直不倒,陈积善才点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然后抽出筷子又去了下一锅粥水前。
等用这个法子检查完了所有大锅里的粥水,陈积善才下令让开始发放食物。
难民们非常高兴兴奋,纷纷捧着自己的碗有秩序的排队领取。
并且领到粥水和干粮的难民们随后都会向陈积善鞠躬道谢。
楚妍霜见很多难民只要能领到食物,脸上就会露出满足的笑容,不由心中就有些酸楚,当下决定,自己也要开办一间施粥铺,为这些难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陈积善来到楚妍霜跟前,拱手道:“郡君大人,您待了这么久应该也累了,不如让下官送郡君大人回府吧。”
楚妍霜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道:“陈知府,我突然想去城楼上看看,不知陈知府有空吗?”
“当然有!”陈积善立刻答应,示意道:“郡君大人,这边请!”
片刻后,楚妍霜便和陈积善一起登上了南城门的城楼。..
楚妍霜站在高处看着下面黑压压的难民们,顿时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开办施粥铺的决定。
“陈知府,我想过了.......”
楚妍霜突然开口说话,随即才缓缓转脸看向了陈积善:“我打算也来开办一间施粥铺,每日定时为难民们发放食物。”
“那可太好了!”陈积善非常高兴,因为多一点粮食发到难民手里,也许就能多救活一个人。
陈积善拱手鞠躬,真心感谢道:“郡君大人济弱扶倾,乐善好施,下官替难民们谢过郡君大人!”
楚妍霜轻轻摇头,摆了摆手,接着问道:“对了陈知府,不知其他的施粥铺,除了发放食物以外,还有发放什么?”
陈积善想了想,回道:“大部分都是食物,也有人发过钱,不过就一两回而已,后来就没人这么做了,到现在为止,全是发放吃食的。”
楚妍霜点点头,问道:“陈知府,倘若难民们生了病,你们会如何处理?”
陈积善道:“回郡君大人,一般小病的话,我们会发他们一些药,让他们自己服用,若是大病,我们会请惠民局的人前来医治。”
楚妍霜突然就问:“陈知府,若是突发瘟疫,你们可有什么准备?”
“瘟疫?”陈积善登时就愣了一下,他还从没想过瘟疫的问题。
楚妍霜道:“俗话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眼下寒冬已过,天气正日渐回暖,可你瞧这城外,脚下肮脏不堪,粪便污物随处可见,万一这个时候突发了瘟疫,那咱们靖州城的百姓们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
陈积善心头一惊,急忙躬身拱手:“郡君大人提醒的是,这一点的确是下官疏忽了,请郡君大人放心,下官一会儿就赶去惠民局,同他们商议该如何预防瘟疫发生。”
楚妍霜微微点头,然后沿着城楼边慢慢的走了起来。
陈积善缓步跟在后面,脑子里则已经开始考虑预防瘟疫的事了。
楚妍霜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然后回身问道:“对了陈知府,眼下正值春耕,据我所知,往年靖州一带官田的人手都是不够用的,因此很多良田都被荒废了,想想就觉得可惜,不知今年的情况如何呢?”
官田指的是国家控制的无主荒地,所有者是官府,或者是皇室,可以给私人耕种,定期由官府收取田租。
陈积善摇头道:“不瞒郡君大人,情况还是跟往年差不多,田多人少,根本种不过来。”
楚妍霜马上就道:“陈知府,你可有考虑过降低田租,将多余的官田租给外面的难民们耕种?”
楚妍霜继续道:“这样的话,有田可种的难民们便不会聚集在城外,这样不但能降低瘟疫发生的风险,还能将荒废的官田利用起来,到了年底官府也能多收一些田租,岂不是一举两得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