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老太婆好得很,要你来做什么。”
薛母依旧没给他好脸色,只是不阴不阳的嘲弄了一句。
“要你们来帮忙,不如我早死了一了百了。”
夫妇俩站在正堂门前,当着众人,被落了面子,霎时间,脸色变的不太好看。
讪讪的嘟囔了两句,“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顺子还是让你带着,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可不是,我看娘的身体,我再生两个,娘你也带的过来。”
老二媳妇这话一出口,薛母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一根木棍组成的拐杖在地上敲来敲去。
“呸,两个不知羞的,大庭广众下什么腌臜话都能说得出口。也不怕污了人的耳朵,净给我丢人现眼。”
在客人面前,生孩子这样的话,也能随随便便说出口,还没脸没皮的不知羞耻。
本想讨好老太太,却无端被骂了这么一句,老二媳妇的脸色也难堪起来,暗骂一声死老太婆。
以前宝贝她小孙子薛顺的时候,她说什么都依,就连把老大媳妇赶出家门,也二话不说,现在看见老大家的孩子出息了,老大媳妇也有本事赚钱了,就知道哪边吃香,去抱人家大腿了。
也不看看人家现在,看不看得起你这个老太婆。
心里暗暗嘀咕,面上却是一派知错就改的模样,“哎哟,我说错话了,我这不是说娘的身体硬朗着么,我跟在你身旁那么多年,您也知道的,我一直嘴笨着哩。”
老太太冷哼一声,并没有理她。谁不知道,他老二媳妇是青山村出了名的巧嘴八婆,现在在这跟她装老实,她老太婆还没糊涂到那个程度。
一时间,两个婶子看到这两个突然闯进来的人,脸上都不大自然。
她们这边还在撺掇着去老大媳妇家,不约而同的跳过了二儿子,这还迎面撞上二儿子,不得惹人嫌么?人家二儿子活的好好的,哪轮得到她们七嘴八舌?
不过很快,她们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因为二儿子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傅鸢不耐烦跟他们虚与委蛇,直接挑明道,“我要把...婆婆带回我家里养着,你们俩好自为之。”
“什么!?”
二人一听这话就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那,那我们呢?”
傅鸢:“......”你两口子过日子关我什么事,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离了娘就活不了了?
她这养人还买一送三的?当她是做慈善的吗?
真当自己是巨婴了,还要别人照顾。
“镇子上各处都有招工的,哪里都能找个长工做做,实在不行,去河里捞鱼捞虾,一般酒楼都收这些东西,此外,时已至立冬,趁着没下雪,去山上砍一批柴,也能卖个好价钱。等到来年,婆婆地里有了收成,日子会好过很多,即使你们交了粮食,也还能给自己留一部分。”
她难得好心,给两人指了条明路。这些活计,也都不是很难做的,只要稍微动动手,就不至于饿肚子。
现在还不是乱世,普通百姓生存起来不像乱世那么难,居无定所又缺衣少粮。
“那娘的银子...”
薛庆还没说完,就被傅鸢一个眼神吓得哆嗦。
她实在不明白,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人怎么还惦记着薛母手中的银子。他俩从进门就没关心过自己的孩子,那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吗?
“这钱,是我这两年攒下来的,我也没什么用,你们先拿着,找了工,就会慢慢好起来。”
傅鸢没说话,薛母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子和不少铜钱,递到他们手上,用冷硬的语气嘱咐道...
傅鸢最终还是把薛母连带着她的孙子薛顺一起带走了。
有些话她憋了很久,依旧没有说。
像薛庆夫妇这样的人,若是真的想痛定思痛,痛改前非,不要这一笔银子,也能知错就改,若是真的没脸没皮,即使把那几十两抚恤银都给了他们,也无济于事。
回了家,傅鸢本欲从厢房收拾出一间屋子,给她祖孙两人住,却不想薛母虽然年纪大了,拒绝的很干脆,只要求一个南房足矣。
无奈,只好顺利她的意,从南房中收拾出一间屋子,给他们祖孙俩用。
收拾好后,冯婶子拉着她走到一旁,悄悄问道,“薛大家的,你老实跟婶子说,薛婶子这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我...只能尽力,活过今年没有问题。”
“今年...今年也成了,都好好过个好年,安安生生过个好年,到时候,让她没有牵挂的走...”
冯婶子絮絮叨叨说了两句,言语间满是落寞,她这个年龄,生生死死也看了不少,对于一些熟悉的人渐渐离去,总归是少不了难过。
说话间,听到几个孩子在外头大喊大叫的声音,“下雪了,下雪咯,哈哈哈哈哈...”
打帘望去,纷纷扬扬的白雪自空中飘落,先是一颗一颗小的冰晶,过了一会儿,竟是直接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很快在枯枝败叶上覆了薄薄的一层白色霜衣。
几个小孩在院子里你追我赶,接着两片雪花,就兴奋的跑来跑去。连一向稳重的薛越,也被薛钟拉着跑了起来。薛念念憨了吧唧,直接张开了嘴,试图尝尝雪是什么味儿的。
“雪是没有味道的,念念妹妹。”
孙盈和耿谦耿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傅鸢家,想跟自己的小伙伴分享下雪的喜悦。
“雪真的没有味道,但是我吃到雪了,那它是不是就在我肚子里了。”
几个大点的孩子听说这话,仰面大笑,纷纷学着小丫头的动作,开始吃雪,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几个孩子都成了小雪人,从头发到脚尖,都沾满了雪,唯有一张小脸儿,因为打闹热的通红,从嘴巴里不断冒着热气儿。
“你...要来一起玩雪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念念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的薛顺,笑嘻嘻的跑了过去,盯着他仔细瞧了瞧,男孩身上穿着破旧的棉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唯有一双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外面,充满了好奇与向往,她脆生生问道。
“你看,那是我的两个哥哥,那个是孙盈,那个是我哥哥学堂里的伙伴,他们可好玩儿啦。”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来玩儿啊?”
见她说了那么多,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有些气馁。就在她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就听见角落里的小男孩,轻轻的说了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