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内,灯火通明。
范老将军坐在书房内,屋里还坐着文国公等朝廷重臣。
暗卫将陛下亲笔信送来后的两个时辰后,京卫营遍布在外的眼线们也传回了消息。
丝城被围,苏南危矣的情报震惊了朝堂上下。
“范老,陛下不在宫里这事,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瞒不了也得瞒下去。”范老将军面色沉重,不卑不亢,“我将你们叫来,那是因为大家都是一心为陛下为锦朝着想的肱骨之臣,陛下眼下被困丝城,我等必须倾尽全力救出陛下,稳住京城。”
“老将军说的是,但我们几人难堵朝廷上下悠悠众口啊。”
就拿顺天府府尹谢大人一事,他的两位女儿自从进了天牢后,这位谢大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谢府里除了一些老弱病残,其余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范老将军从中嗅出一丝阴谋诡计的意味,忙让京卫营的人加强守备,在京城内外布下天罗地网。
可惜,谢丽丽谢娇娇的父亲还是逃了。
之后,刑部侍郎孟洵撬开了谢丽丽的口,从她口中知道了不少谢大人强占民地疯狂敛财的事情。
孟大人带着手下,将谢府掀了个底朝天,竟发现了书房里未烧尽的书信残角。
残角上是楼国文字。
意思大概是,让谢大人想方设法拿到京城的布防图。
谢大人勾结外敌,证据确凿。
是以,范老将军等人才会严厉封锁消息,稳住京城,顺带要揪出朝堂里那些藏着的楼国人的奸细。
苏婉的到来,让书房里的众人一惊。
在场的其他人,还在疑惑为何一个小小秀女会深夜出现在范府?
待看到了苏婉身后的暗一暗七等人,那些大臣们的脸色更是齐齐变得古怪起来。
但这会不是解释的好时候,苏婉也没时间顾虑其他大臣的看法。
她见完礼,直视范老将军的眼,坚定道:“老将军,我有办法救陛下。”
文国公和范老将军是知道苏婉的真实身份的,他们诧异地对望一眼,不确定地开口,“苏姑娘何出此言?”
苏婉抿唇,从袖口里掏出出宫路上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这字条是陛下身边的暗卫偷偷传回来的,上头写着两行字:楼羽傲性情大变,苏主子或可一劝。
范老将军看完字条,把它递给文国公,文国公满脸不赞同,“家国大事由一小女子出面,这不可,万万不可。”
劝战一事,就算是为官几十载的老大人尚且不敢,更别说苏婉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此行太过凶险,苏婉要是去了,等同于送死,到时候再被陛下知晓了,文国公等人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皇帝有多重视苏婉这丫头,两位老大人心里门儿清。
“还请大人成全了小婉,小婉愿前往丝城劝楼羽傲收兵!”
苏婉说完这话便跪下来了,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我便长跪不起的架势。
屋外得到消息赶来的范晴,忍不住了,她推开屋门嚷嚷道:“祖父,你就答应小婉吧,大不了我陪她一起去!”
范老将军差点被孙女气了个倒仰,“小祖宗,你在这添什么乱啊,快,快把苏姑娘扶起来。”
多日不见的两人,四目相对,苏婉读懂了范晴眼里的意思。
她顺从地站起身,突然话锋一转,“小婉吹了夜风有些头疼,可否去晴儿的房间歇一歇?”
文国公忙关切道:“需要传太医吗?”
“不用,我坐一会便好,小婉先行告退。”
范晴将苏婉带到了自己的闺房,她眨眨眼,不客气地捶了下苏婉,“好你个臭小婉,出宫第一个不来找我,找我祖父唠什么!祖父现在被文爷爷影响了,做事瞻前顾后的,肯定不会同意你离开京城的。”
“好晴儿,那你可有什么办法?”
“嘿嘿,你多叫几声好晴儿,我就告诉你!”
苏婉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在这一刻,奇迹般地放松了下来。
“好晴儿好晴儿好晴儿!求求你了,快告诉我吧!”
范晴露出笑脸,在房里好一顿翻腾,然后带着苏婉等人走了范府偏僻又不起眼的小侧门。
暗七等人沉默不语地跟在两位姑娘身后。
一直等靠近京城的城门了,暗七忍不住,捅了捅暗一的胳膊,问道:“陛下知道苏主子去找楼羽傲,会不会生苏主子的气?”
暗一叹了一口气,“生不生苏主子的气我不确定,但是我们肯定死定了。”
暗七抿唇,和其余暗卫们齐齐叹了口气。
如今京城戒备森严,像她们这样半夜出城,京卫营的人根本不可能放行。
不过范晴早有准备,她出府后就吹响了竹笛,那竹笛音短促尖锐,是特制的传信工具。
路上苏婉问她,“你这是在和谁联系?”
范晴隐在夜色中的脸颊烧得厉害,仗着天黑苏婉瞧不见,支支吾吾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哟呵,还卖起关子来了。
离城门越来越近了,远远瞧去,城楼上的守卫比平时多了数十倍。
五步一哨,三步一岗,巡逻的守卫们一丝不苟,严阵以待。
苏婉等人藏在角落,“晴儿,你确定我们能出城?”
范晴好像在等什么人,她没回答苏婉的问话,面色焦急地左右张望。
待空气中传来一声短促有力的竹笛音,范晴面色一喜,拍了拍苏婉的肩膀道:“来了!”
苏婉诧异,“晴儿,谁来了?”
“杨翰参见苏姑娘。”
夜色中,巷子里走出一道极其熟悉的身影。
苏婉狐疑的眼光在杨翰和范晴两人身上来来回回,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忍不住对自己闺蜜竖了竖大拇指。
杨翰本就在京卫营里当值,有他的帮忙,苏婉等人的出城很顺利。
苏婉她们骑着杨翰从京卫营里牵出的马匹,一声驾后离开了京城。
“暗一,今日是丝城被困的第几日?”
“回苏主子,第四日。”
“那我们加快速度!务必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丝城!”
“是!”
一行人不分昼夜,风餐露宿,终于在丝城被困的第六日赶到了。
彼时,硝烟四起,楼军因为信使被射杀大怒,已经连续两日发动攻城袭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