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魔法阵之下。
陆辞夜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小型的模拟器,最上面两个魔法阵碰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电流一样的亮光闪烁了一下，很快消散于无形。
剩下原本已经构建好的部分又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预料之中的失败。
“看来这样也行不通啊。”陆辞夜翻开旁边的笔记本,在最新一页的页脚上画了个叉。
不到两周的时间,厚实的本子已经用了大半了。
前面的部分无一例外,都是失败而告终。
易星移从不催促,倒不如说他本就没有报以太大的期望，陆辞夜并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对着这个复杂的系统没有一筹莫展，已经很叫人惊喜了。
“没有关系。”易星移对他还是鼓励为主，一边翻看着他本子上的新想法，“这次是谁提供的想法？”
“我。”陆辞夜趴在机器上，一点点往前翻着之前的记录,查找着错漏之处,一边随口答道,“他们最近又吵起来了，正在打赌闭关研究新的魔法。”
“小孩子。”易星移评价道。
“不过想法挺有意思的。”陆辞夜换了只手支撑,视线在屏幕上某一处多停留了片刻,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有天赋的学生,为什么不好好培养？”
“天才是少数。”易星移淡淡道,“而且这个星系是王室在治理,而不是我。”
学院无疑是这个帝国的根基之一，即便老国王没有直白地表露出来,易星移也不会轻易地去插手其中。
事实上研究院以外的事，他也几乎不去过问。
陆辞夜拿回本子，翻到前面几页,在旁边写下什么。
“薛嘉和的魔力很强，如果论技巧性，樊诀和薛嘉和可能不相上下，但是比起魔力的量、强度，薛嘉和要比他厉害得多。”
不过两人身边都是一群咸鱼，平日里的演练课都习惯于收敛着，这样的差距就不太明显。
只是对于陆辞夜这样的实战派来说，那半点差距就可能成为左右生死的关键，因此对于这方面的感知要比常人敏锐得多。
更何况在他的眼里，两人之间相差的其实是很大，几乎是断崖式的差距。
“天赋能够左右上限，不过力量多少也有所体现，异核有大小，薛嘉和食量很大，樊诀也要比一般学生更勤于锻炼……”
陆辞夜转了转笔杆，低声自语：“要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光靠那些异核是不行的吧？”
易星移说：“这也是待解决的问题之一。”
陆辞夜仰起头去看他：“你觉得我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易星移像是意外于听到这样的问题。
“我身体很弱，没有肌肉，也没有任何一方面旺盛的需求……”
陆辞夜卷起袖子，露出手腕到小臂细瘦，没有一丝赘肉，却也显得格外的脆弱，仿佛一只手握上去稍稍用力，就能将他的手腕拧断。
易星移的视线从他的手臂移到他的脸上，看出切实的疑问与探究来。
陆辞夜身形偏瘦，个子在这个年纪的青少年里绝不算矮，但也没到鹤立鸡群的地步，抛开相貌不提，他与这个星球上普通的咸鱼少年魔法师没有太大的差别。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跟普通人无异的少年，身体里却蕴含着足以毁灭群星的可怖魔力。
如果说薛嘉和是能在几千万人中脱颖而出的天才，陆辞夜便是几千万个薛嘉和的总和。
当然，是指他没受伤的时候。
但哪怕是在眼下重伤的时候，他也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并没有彻底溃散，而是在缓慢地进行着自我修复。
仿佛碎成尘土，它们也能在更为包容且广阔厚重的力量之中慢慢重聚。
有了易星移这个加速器之后，那种链接与凝结的感觉就愈发明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遥遥呼应着。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以“人类”的极限来论，陆辞夜必然是远远超出了。
另一个特例或许就是陆流风。
然而作为陆流风亲生儿子的小陆，却完全没有继承到父亲的特殊之处，而完完全全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易星移凝视着陆辞夜那张脸，有那么一瞬间准备说出他的猜测了，但陆辞夜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是不是快要上课了？”陆辞夜看了眼时间，“听说这节课不上就要被劝退了。我得去看看他们两个人有没有吵完。回去我再想想，也许能有新的思路。”
他丢下笔和本子，向传送阵的通道口走去。
自从上次之后，易星移意识到他大概不太喜欢被人带着进行长途传送，之后便不声不响地另外建了固定坐标的传送阵，直达陆辞夜的宿舍楼下。
陆辞夜朝易星移摆了摆手，算是告别。
易星移回头看了眼本子上摊开的那一页，被陆辞夜多添了几笔，鬼画符似的字迹凌乱，他倒是也能看懂。
看清旁边备注的一行小字，他眼瞳微微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