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进化

这一路上的牺牲品已经太多了。

那些被赫尔左格养在巨型鱼缸中的‘人鱼’,那些陨落在这座城市里的超级士兵,今天死在栈桥上的本体和克隆体,还有差点被当成祭品的绘梨衣,以及现在的克里斯廷娜。

这条血腥的路必须被斩断,哪怕牺牲掉那个仰望正义的女孩。

栈桥虽然长但也有限,路明非却走得极其艰苦。

不光是受伤的缘故,而是围绕着那个茧,元素乱流形成了飓风,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惊人的体力,稍不注意就会被卷下栈桥去。

“快点啊哥们!别犹豫!那不是妹子,是吸血女王!”口袋里的芬格尔一个劲儿地给他鼓劲儿,“千万记得留点她的血,获得黄金圣浆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刚刚走到栈桥中央,路明非的小腿忽然剧痛,不由自主地跪倒。

他回头一看,小腿上扎了一把小刀,布宁趴在地上,紧紧地握着刀柄。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女儿!”布宁嘶吼着,拔出小刀来,凶狠地扑倒路明非,在他身上勐刺。

楚子航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前,一脚就将布宁手里的刀子踢飞了。

要不是他留劲,恐怕那老家伙的手腕得立马骨折。

但布宁根本没打算放弃,刀子被踢飞了,他直接上去抱住了路明非的小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还愣神的路明非掀翻在地。

路某人摔了跟头后又羞又怒,直接用巴西柔术把这老熊般的男人锁死了。

他之前也挨了一刀,不过刀跟刀之间那是天壤之别,布宁的武器只适合用来削铅笔。

“醒醒!她已经不是你女儿了!”路明非强行抬起布宁的头,让他看向那个挂在钢缆上的茧。

它浸润了血红色的营养液,正一滴滴地往下滴着血水。

以它为中心,数不清的细丝放射出去,牵连着地狱犬和克隆体的尸骸,尸骸的结构融化坍塌,化作暗红色的液体,被细丝输送给克里斯廷娜所结的茧。

它们加起来是个庞大的生态系统,却不是共存的,而是掠夺的。

芬格尔说的没错,这是吸血鬼模式,正是那位幕后老板的风格。死在栈桥上的贵宾们,也跟那些化成血水的克隆体无异。

“如果血清在别的人身上生效,你女儿也会变成营养液!”路明非低吼,“你想看到那种事吗?”

他再把布宁的头拧回来看向背后,面对那些血泊里的宾客,“再看看你所谓的朋友们!杀了他们就能切断这一切吗?同样的事还会继续的,就像演出从来不会结束!”

他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布宁听的,还是说给一直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顾谶听的。

路明非丢下布宁,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巨大的眩晕感令他脚步虚浮,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走到克里斯廷娜的茧那里。

轰隆隆的声音在他脑中回荡,是他自己跟布宁说的话,演出从来不会结束,演出从来不会结束!

他又回想起自己在幻境中所见的那场歌舞伎表演了,如同宿命反复地上演,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被送上祭坛,主持祭祀的人却连影子都没有出现。

这一路走来,他的心已经平静甚至麻木,但今天他很愤怒,所有的怒火都指向那个藏在幕后的人,他把所有人都当作玩偶,看着人们为他施舍的蝇头小利而自相残杀。

“不!求你不要!”布宁爬着追在他身后,呼声凄厉而绝望。

路明非已经踏入‘蛛巢’的范围了,纱帐般的丝在他身边飘拂,它们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即便接触到完好的皮肤也令他疼得抽搐,更不必说伤口。

它们的本能就是寻找有机质,分泌腐蚀液,吸收营养液,因此一旦接触到伤口就会往里钻,像是数不清的细蛇。

好在他还提着楚子航的村雨,这柄炼金古刀震鸣着,发出尖锐的嘶叫,路明非用它斩开丝网,丝网触到刀身就像触到烙铁那样被熔化。

他终于走到了那个血茧的正下方,仰头望去,它的表面流动着暗红色的荧光,像是末日天空里的太阳,又像是妖兽的巨大心脏。

血茧中传出液体流动的咕咕声和骨骼爆响的噼啪声,这不是怀胎十月而是个极其迅速的发育过程,

路明非用衣摆拭去刀身上的黏液,双手握刀,灌注全部力量。

他完全不知道砍下去会发生什么,所以这件事只能是他来做,而不是拖着伤腿跟上来的楚子航。

“师兄!”楚子航忽然大吼,“看你的前面!”

路明非吃惊地抬头,同时横刀防御。

他没有看到敌人,而是一个双腿齐断的身影正快速地爬着逃离,很难相信有人只凭两手就能爬那么快。

那居然是奥金涅茨的克隆体,布宁的老式安保系统虽然暴力,却不那么精确,难免有漏网之鱼,被ak步枪打中好几发子弹而不死的,也不止布宁一个人。

但联想到这个奥金涅茨死前的表现,路明非立刻明白了只有他生还的原因。

他呼吁所有人跟他站在一起,站在最后一批地狱犬的身后,其实是想让同伴也成为自己的血盾。

路明非不得不先放下那个茧去追赶奥金涅茨,以混血种的自愈能力,这个断了两腿的家伙爬着去给幕后老板报信也不是不可能,但路明非决不能允许超进化成功的消息离开这个防空洞。

追出一小段他就不想追了,不想在那个卑鄙的克隆体上花费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从地下拾起一支自动步枪,托塑料材质的福,它并没有被腐蚀。

倒掉枪管里的腐蚀液,路明非干脆利落地上膛,两枪打爆奥金涅茨的两肘。这家伙惨叫着趴下,再也动弹不得。

就在路明非回过头来想要对付那个茧的时候,忽然发现楚子航已经站在了茧的正下方。

这个男孩神色平静地仰望着那个茧,握刀的姿势就像片刻之前路明非的翻版,从刀柄到刀尖,长刀上腾起刺眼的光焰。

“滚开!那不是你的事!”路明非急了,同时焦急地望向顾谶。

他居然被一个心理年龄十五岁的孩子调虎离山了,他很清楚楚子航想干什么,而且绝对不会给他时间去阻止。

他无比希望,顾谶能做些什么,不再这样变得冷血得让他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