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互相装杯,双手抱胸故作高冷的鬼谷弟子,盖聂和卫庄。
此刻东青本人,他也在亲眼目睹秦王政和九公子韩非,也就是未来的秦始皇和未来的韩非子第一次见面。
“见过东子,见过.....”韩非迟疑道。
“称他为尚公子吧。”东青摆了摆手。
“见过尚公子。”韩非语气十分恭敬。
无论他是否高兴也好,秦国秦王的到来,让他整个人很是吃惊,他没想到会有一国大王不顾个人安危千里迢迢来到他国都城。
这种炸裂的事情,放到七国之间也是非常炸裂的,如果不是再三确认,打死韩非也想不到秦国秦王会来到韩国新郑这种地方。
“九公子,你师从小圣贤庄荀子,又和鬼谷传人称兄道弟,但是在九公子所著的五蠹中,文章内容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不知九公子作何解释?”秦王政淡淡道。
二人初次见面,考量是必须的。
秦王政需要确认韩非的真实才学,他才有可能会对韩非抛出橄榄枝,不可能一见面,就直接说出我想要招揽你。
对于这个问题。
韩非看了东青一眼,随后不急不慢道:“百家学说,亦有分野,如同鬼谷纵横,分纵与横,儒分为腐儒和王儒,侠也分为凶侠和义侠,人也分好人和恶人。”
说到最后。
韩非瞥了一眼东青所在位置,说的恶人是谁自是不必多说。
“与我无关,胡夫人只是想带走弄玉,带走自己的女儿,紫女姑娘故意阻拦,只是关押,已经是看在她多年照顾弄玉的份上。”
东青神色没有变化,今天他和秦王政来面见韩非,也顺便带上了自己的贴身侍女胡夫人,他准备帮助她把弄玉从紫兰轩这种不干净的地方捞出来。
紫兰轩作为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虽然弄玉在紫女帮助下,她可以勉强洁身自好,但胡夫人是一天都接受不了,自己女儿待在这种不干净的地方。
就在今天,东青第一次和紫女见面,当说出想要带走弄玉的时候,紫女第一个开口反对,甚至试图用武力让东青屈服,让他放弃带走弄玉的想法。
然而东青也不是一个好惹的男人,更不会因为紫女的姿色,就对她手下留情。
随意一指点下去,无形重力领域降临,她就再也没办法动弹了,僵直在原地。
再往后,东青让胡夫人带走了弄玉,让焰灵姬和惊鲵把紫女也一起抓了回去,关押起来,等他回去之后再行审问。
期间鬼谷弟子卫庄,看到东青抓了紫女,也想对东青动手,只不过他还没有拔剑,就被同门师兄弟盖聂拦了下来。
如今他们师兄弟在门外对峙,很多程度上,就是因为东青今天,带走弄玉还不够,他又抓走了创建紫兰轩的紫女。
如果不是因为东青的身份和实力在那里摆着。
卫庄是真的想用手里面的鲨齿给东青梳梳头。
鲨齿自然不是鲨鱼的牙齿,它的来头非常大。
若干年前。
墨家铸剑师徐夫子的父母,因为夫妻斗气,分别铸造了名剑“鲨齿”“残虹”二柄利剑,二剑相生相克。
“无凭无据,无理无由,东子,你强行抓人回去,私自关押,难道这符合秦国的法吗?”韩非语气有一丝质问。
“韩非,我是不符合法,请问,你三哥欺压人家遗孀,试图强取豪夺,甚至打算谋财害命,他又符合什么法了。”
东青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不谈其他世界的身份,单单是这个世界,他的身份也比一个韩国王室公子要高的多。
他对秦王政客气,那是因为欣赏,还有就是秦王政亲生母亲赵姬和自己不清不楚的关系,才对秦王政如此温和。
韩非虽然有才学,但还没有让他欣赏的地步,欣赏他的人是秦王政,与自己这个不关心国家大事的人没有关系。
“三哥他.....”
韩非皱了皱眉,没有反驳东青,因为这是事实,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对于光复韩国的信心无形之间又少了好几分。
但有些事情,他也没办法,国家已经到了危难之际,不似进取,光复兴国,反而有很多人试图推倒这艘破破烂烂的大船。
若把韩国比做一个人,这些王公贵族就是趴在这个人身上不断吸血的蛀虫,不吸干这个人身上的血液之前绝对不会罢休。
“还有就是,胡夫人的女儿弄玉,她亲生父亲,也就是昔日韩国右司马李开,他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请问,九公子,他的遭遇符合法吗?你的法,能为他争取来公道吗?”东青微笑道。
这句话。
直接把韩非干沉默了,他真的已经尽力了,但韩国比他想象的还要腐朽,他没有办法为这位受尽冤屈的前韩国右司马讨来公道。
他的法,在韩国寸步难行。
他的法,根本无用武之地。
而此时。
眼看自己一不小心,把韩非干沉默了,东青只好继续说道:“九公子,你的法,没问题,你提出的诸多法家学说,都非常有价值,只是如今这个韩国,内部已经腐朽至极,这里,并不能让你施展心中所学。”
东青说的是老实话,韩国现在需要的绝不是行仁义,而是霸道,用绝对的霸道,碾碎韩国内部腐朽不堪的特权阶层和王公贵族。
但这种事情韩非做不到,他太仁义了,也太尊重法了,不愿违背自己心中的法,自然也不会做一些远远超出法所能决定的事情。
韩国这个地方,绝对不是韩非施展心中所学的地方,如果他需要实现心中的法,只有去其他国家才有机会实现那公平公正的法。
“东子,如果一定要改变韩国,不知先生可否能教我?”
韩非是聪明人,他听得懂东青的话,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他内心深处就是无法接受,自己只能去其他国家才能实现心中所学的悲哀。
这个时候。
一旁老老实实坐着的秦王政,此刻他也好奇的看向了东青,他的目光中,有些期待,又有一些担忧,显得有些纠结。
他期待自己老师可以说出一个解决韩国内部腐朽的办法,但又不想东青真的说出来,因为他不想看到韩国强大起来。
“额.....”
东青现在真的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那么多嘴干什么,现在好了,两双眼睛,四颗黑漆漆的眼珠子紧紧盯着自己,总不能说自己纯口嗨吧?
不过东青也不急,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下一瞬。
一道神念击穿虚空,链接到了斗罗世界天斗帝国的清河大帝【千仞雪】,他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的抛给了自己老婆。
就这样。
时间过去了几分钟,秦王政和韩非也没有一丝不耐烦,因为他们知道这个问题,想要给出一个回答本就非常困难。
终于........
东青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臭骂后,也终于是从清河大帝【千仞雪】那里,得到了一个还算过得起的答案。
“天道运而无所积,故万物成,帝道运而无所积,故天下归,圣道运而无所积,故海内服,君霸王,社稷定,君不霸王,社稷不定。”
东青首先是拽了一句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文章后,说出了自己艰难的从清河大帝【千仞雪】获得的答案。
“如今的韩国,已经到了几乎灭国的境地,也已经腐朽到了一个无法改变的地步,这个时候任何法都不能拯救韩国。”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九公子的王室公子身份联合那位雪衣候,让他支持你称王,然后血洗姬无夜这种欺君的权臣,才有可能改变这个腐朽的韩国.........”
东青说了几分钟,大概意思就是联合雪衣候白亦非这个实权王侯,才有可能让这个已经腐朽不堪的韩国出现一丝生机。
但韩非大概率是做不到,他和雪衣候白亦非就尿不到一个壶里面,思想上的对立,决定了他们两个人注定走不到一块。
“雪衣候白亦非可是姬无夜手底下的夜幕四凶将之一........”韩非语气有些质疑。
对此。
东青摇了摇头,轻声道:“九公子,你我之所以可以坐在这里聊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你说的那位夜幕四凶将,没有他驻守边境,韩国早被人灭了。”
“姬无夜虽然是韩国大将军,但你我都清楚,他不过是雪衣候白亦非的傀儡,也就翡翠虎这个商人会害怕姬无夜,其他两个都不是姬无夜可以掌控的。”
“夜幕看似是姬无夜的,实际上一直都是雪衣候白亦非的,九公子,你不会觉得,雪衣候白亦非这种级别的存在,他要是想要一个人死,有多困难吧?”
东青没有开玩笑。
未来的姬无夜逼迫韩王安,就能让韩王安把红莲公主,嫁给他这个糙汉。
若雪衣候白亦非也这么做,以他甚至可以逼迫韩王安,处死自己的儿子。
杀人不用动手,雪衣候白亦非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让韩非无处可逃,但他却从未做过这种逼迫韩王安的事情。
说起来。
这也是韩国落后的地方,军政之权大部分都在外人手里,不似秦国,经历多次变法之后,已经把军政之权握在秦国王室手里。
理论上只要太后不脑残,去造自己亲儿子的反,秦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因为正常来说,没几个亲妈想要弄死自己亲生儿子。
所以,太后赵姬这个蠢女人,也算得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好在她很听自己男人话,也算得上她这个蠢女人唯一的优点。
不要问东青为什么要和这种蠢女人保持关系。
首先自然是她的姿色,当真算得上天下顶尖,其次就是听话,真的很听话,只要满足了她心灵和身体上的双重需求,基本上东青让她干啥就干啥。
“东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做不到而已。”
这一刻。
韩非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东青说的很有道理,但他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联合雪衣候白亦非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他心中有法的天下,也有仁义的天下。
故此,他心中明白,自己做不了君王。
接下来的时间。
韩非没有想太多,也没有继续追问东青是否还有其他办法,能够在韩国危难之际,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原因很简单。
韩国是他的,但不是东青的,东青之前愿意对他说那些话,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他不能强求东青想出一个拯救韩国的办法。
......
半个时辰过去。
“庄子曾有一篇说剑,深得我心,尚公子可有听闻。”韩非对着秦王政说道。
“愿闻其详。”秦王政点了点头。
庄子的说剑,他自然听过,但每个人对于这篇说剑的见解都不一样,他不介意花点时间听听韩非对于说剑的见解。
“当今天下,共有三剑,唯王所用。”
“有天子剑,有诸侯剑,有庶人剑。”
说到这里。
看到东青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茶,韩非稍微停顿了一下,等到东青喝完,方才继续诉说自己对于关于庄子说剑的见解。
“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
“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庶人之剑,蓬头突髻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
“此剑,行凶斗狠,招摇过市,此庶人之剑也。”
话尽于此。
秦王政沉思良久,开口道:“除此之外,在我看来,九公子主张的严刑峻法,也是一柄剑,一把治世的利剑,只可惜,韩国容不下这柄利剑。”
“剑是凶器,自是难容。”韩非摇摇头。
“剑虽凶器,也是百兵之君子,剑虽双刃,杀生还是护道,关键,却在执剑之人。”
秦王政语气之中充斥着自信,他相信在东青的教导下,自己是一个优秀的执剑人,有能力带领秦国更上一层楼。
现在的他。
还不敢幻想一统六国,让天下再次归一。
因为认真说起来,秦国一开始也没想过一统六国,但谁让后来的六国越来越拉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