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入宗门篇8

那只被众人凝望的凶兽形状如猪,身上长了左右两个脑袋。

虽说它模样狰狞,也的确如白央所说那样充满煞气,但毕竟燕予南等人都在场,打它本不算是件困难事。

可很快,新的危险加入了战场——

一只身上长了十只手的木偶,并一只身上爬满虫子的巨蟒,跟随其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原本冷眼旁观的宁栩站直了些,目光紧紧盯着白央。

云涯了然:“你俩来秘境前就认识?”

宁栩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云涯又道:“不用担心,我的队友都很靠得住。何况你们队的那几人不是也赶来了?”

她说的是适才僵持的功夫,接连赶来的『庚寅队』人。现在两个队的人都齐了,打三只灵兽绰绰有余。

战争的开始是没有预兆的。或许是某把被轻轻拔出的剑,或是某只灵兽试探着迈出的一步。

当云涯打开APP界面时,耳边刀剑碰撞声已此起彼伏。

她切入外商城。现在商城中已可以自由购买三种符咒和药草若干,总计收入5修真点。两个绑定者棠钊和宁如堑,会员等级分别是白银和铂金。

想了想,云涯开始编辑『召唤』功能。

这个功能与符咒药草不同,不仅会占用时间,她还得打工。

兼之综合考量了一下已绑定二人的购买能力,她最终将召唤时长定为三档: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价格分别是:10个修真点、15个修真点、20个修真点。当然了,这只是出场费,如果需要她迎敌的话还要另加钱。

思及至此,云涯又在底下补充了一行提示:最终解释权归云涯所有。

她这行字刚敲完,余光便扫到宁栩身子骤然紧绷。

云涯顺着他目光望去,便见到了那只缓步踏出丛林的兽王。

不是老虎,不是狮子。

是一只兔子。

确切地说,是一个长着兔脑的人。

它红色的眼球满载恶意和戏谑,逡巡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而那把象征胜利的剑,不在它背后,在它手中。

白央当机立断:“我来对付兽王,你们专心其他三只!”

宁栩闻言,好看的狐狸眼向下一耷拉,嘟囔了句:“白痴。”

身为挚友,他当然明白白央的意思:『甲辰队』已经有了若干把剑,犯不上为这把拼命,但他们队需要。

所以白央想替所有人抗下。

见宁栩要动,云涯闲闲开口道:“我劝你别干扰他,不然他还得分神保护你。”

“你以为我是你?”宁栩冷哼一声,“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是吗,那你拔剑我看看?”云涯嘴巴嘟嘟。

宁栩面色一冷,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话至一半他才回神,硬生生将后半句吞进了肚子里。

云涯很清楚宁栩想说什么。

那把剑,他拔不出来。

从打眼的瞬间云涯便已知晓,那是把凶剑,而且不是普通人能锻造出来的。

如此名兵,就算是一般等级的修道之人都奈何不得。宁栩这种未入道之人想驾驭它,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至于他为什么会背一把用不了的剑……

“想来拿此剑时过于匆忙,没来得及查看吧?”云涯对他眨眨眼,“你家有兵修?”

宁栩瞠目:“你还知道兵修?”

“当然啦!七个道别我都参加过考试。”云涯毫不羞愧,“但是前六个都没考上。”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宁栩看向她的狐狸眼里终于有了点别的情绪。

他将云涯打量一番,失笑道:“你这么聪明,看着可不像是个会为情所困的傻子。”

“我这叫情非得已。”云涯耸了耸肩,“有些事情虽然能看得透彻,却无可奈何。”

她可是个专业演员,怎么能不按着剧本走呢?真真正正是无可奈何啊!

宁栩不知道云涯的真实想法,他脸上神情因她的话凝滞了瞬间。

眼明心亮却仍执着的傻子,还算是傻子吗?当然不算……多半是疯了。她别是被未婚夫下了咒吧?!

宁栩正垂眸思忖着,身旁阴影蓦地一重。

他抬起头,身边少女不知何时靠近了自己,正以一种奇怪的神色注视他背上的剑。

宁栩惊道:“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眼前的云涯忽然歪头笑了笑。

这张本就姝丽无双的脸,被这明灿的笑容渡上了更胜日光的耀眼光彩。

而那双稍显浅淡的眼瞳中,正满满地倒映着他。

宁栩一瞬恍惚,以至于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直到出鞘之声如裂帛,将他周身凝固的空气撕开一个空隙,他才倏然意识到,她刚才说的好像是——

“借剑一用。”

那把他无论如何也拔不出的剑,只是被眼前人看了一看便顺从出鞘。

它的确是把不世出的名剑,即便受制于人,浑身桀骜的光依旧可以轻松打破战场的僵持。

白央衣襟染血,向来挺拔的身姿都沾染了颓态。他疲惫至极地喘着粗气,几乎已萌生出些许必败之意。

兔人对着他示威般咧开嘴巴,那两排利齿泛着寒光,像是并立摩擦的匕首。

白央毫不怀疑,只要被这牙齿咬上一口,他便再无转圜余地。

可是。

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躲闪了。

在选择迎战的时候,白央便清楚知晓自己是在逞强,也做好了就此放弃考试的准备。但当“死亡”真要来临,他又的确有刹那的遗憾。

就在这遗憾迸发的电光火石中,那把剑猝然袭至,护在了他和兔人之间!

它出现的那一刻,白央并没能认出这是谁的剑,足足过了三秒他才意识到:这是宁栩那把拔不出的剑!它为什么出来了,又为什么会挡在自己面前?!

可现下不是考虑这些无关问题的好时机。

长剑呼啸着破空而去,为身后的白央割裂出了一道进攻的缺口!兔人下意识提剑抗衡,可仿佛早已预料到它的招式一般,长剑竟蓦地向左下一错,铮地一声将兔人信心十足的一剑格挡开去!

……不可能!

兔人握剑的手抖了抖,而就在同时,白央的剑已近在咫尺,逼近了它的喉咙。

条件反射地,兔人向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在它胸前让出了大片的空白,当它意识到不好时已来不及!

剑身顺着荡开的空隙长驱直入,铁器从它第三四肋的空隙间穿过,顺畅地刺入了它的心包。

与血肉摩擦的剑,在兔人体内发出切骨噬肉的钝响,汩汩殷红沿着它切割出的缝隙倾泻而出。

像是被剑引去一般,兔人顺着长剑撤退的方向俯倒,最终砸落在地,惊起大片灰尘!

一剑毙命!

剩下的三只灵兽眼见此景哪还有胆与众人搏斗,眨眼便四散逃命,各奔东西。

在所有人怔愣的空档,云涯脚步轻快地绕过几人,冲到白央身边。

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悬浮的长剑。

云涯向长剑眨了眨眼,长剑便剑身一旋,引着众人目光一同返回至同样处于震撼中的宁栩身后。

“白央哥哥。”

云涯欢快的声音唤回了白央的思绪。他礼貌地对她笑了笑,问道:“你没受伤吗?”

“有白央哥哥保护着,我当然没受伤。”云涯清了清嗓子,开始酝酿,“呀!但是你受伤了。”

在众人的神色各异中,云涯轻轻捧起了白央受伤的手臂。她像是想说什么,但嘴张开又闭上,没能一次性说出来。

半晌后,终于调整好的云涯用甜得发腻的声线,对白央扭捏着说出了那句台词:

“是不是很痛?没事,我帮白央哥哥吹吹就不痛了!呼~呼~”

除了白央以外的所有人:“……”

云涯入行多年鲜少有这么反胃的台词,说完这话她自己都难受。可是等了半晌,被她捧着手臂的白央虽将手臂抽回,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笑。

没有厌恶,没有鄙夷,甚至没有吃惊。

这个笑容干干净净,以至于云涯不得不好奇:“你笑什么?”

“没什么。”

白央收敛了笑意,回头向宁栩:“刚才谢谢你。”

终于有了能覆盖辣眼睛一幕的事情,众人七嘴八舌。

苏筱满道:“宁栩,怪不得你一直老神在在,原来是在藏拙!”

宁栩队友道:“你小子早说啊,我之前还担心你一直划水被淘汰。”

宁如堑脱口而出:“你的剑也能自己动?”

照无垠闻言便挑了挑眉,燕予南则道:“为什么是‘也’?”

宁如堑立刻遮掩地说了句“没什么”,于是众人的重心再度转回宁栩。

处于风暴中心的宁栩无辜又无语。他看向云涯,试图从她那里得到一个堪为答案的解释。

于是越过层林。

越过所有人的注视。

越过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白央。

越过俯面于地的兔人尸体。

他目光最终与云涯含着笑意的眼相交。

少女马尾高束。她头上那根碧绿发带迎风而舞,这抹绿色是林中万千树木都无法比拟的招摇风姿。

他看见她眉眼弯弯,忽而启唇,无声地对他道了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恳请你为我保密。”

一瞬间,风吹过林间枝叶,天地骤然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