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枪柄倒刺之速,实在太疾太迅。
即便炎熠凭借超强直觉,提前做出反应,仍是躲避不及。
眼看这枪柄就要刺入炎熠的胸口,忽然一道指风在空中击出串串涟漪,跨越一二十米的距离,后发先至的击中枪柄。
这是梁哲之的父亲梁伯诚,见事情不对,于电光火石之间做出的应对,以期能击飞枪柄,救炎熠一救。
他这后发先至的弹指,彰显了实力的绝对高深。
谁也想不到,这个整日笑呵呵,令人如沐春风的大胖子,竟有地之境顶峰实力。
指风正中枪柄,发出金石之声,然则却只是让枪柄方向发生了略微偏转。
枪柄依然刺向了炎熠的胸口。
就在枪柄触及外衣那一刹,炎熠身上从内向外透出层层光华,把他包裹其中。
光华接触到枪柄时,即化为了激荡不停的一片光幕,变成一个整体猛然后陷……
炎熠感觉自己就像撞向了一辆大卡车,还是高速驰来的一辆重型卡车。
轰的一声,炎熠眼前一黑,随即天旋地转,已是飘飘荡荡的倒飞出去。
他直飞出百米,这才坠地。
又在地上翻滚出十余米,碾碎了不知多少花花草草,才停了下来。
终于停下来的炎熠,单膝跪地,右手支撑身体,努力的想让自己站起来!
但这个努力,却牵动了他的体内伤势,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每咳一下,都会从嘴里涌出大团血沫。
炎熠略一检视身体,发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想必是骨头几乎都带了伤,内脏也应该是破裂处处。
他不由的内心苦笑。
丫挺的,地之境高段武者的一击,就让自己受了不轻的伤。
这还是穿了高阶防护内甲的前提之下。
炎熠不由的想到高祖爷爷说过,他身上这内甲能挡住天之境一击。
就眼前这情况推测,即便真能挡住天之境一击,他就算不死,也至少丟半条命。
炎熠有这想法,其实是对身上的高阶内甲太过期待,还有自身实力太弱的缘故。
挡住,可不代表完完全全的抵消掉所有的攻击,本体也必须承受余力冲击。
其实,就炎熠这人之境两三段的实力和身体强度,在内甲防护之下,能在地之境高段武者的全力一击之下,只受到了不轻不重的伤,足以说明内甲的优异防护性能了。
炎熠还在咳嗽,就察觉到身形闪动,身边被几人围了起来。
紧接着,他嘴里被塞进了清凉的,入口即化的膏状物。
那熟悉的苦涩味道,炎熠晓得,这是高级疗伤药剂。
他把混着血的药物汁水,努力的咽进胸腹,好让药物尽快发挥作用。
“郡尉大人……”
这声音沉沉,充满着不加掩饰的怒气,炎熠听得出来,这是赵守良的声音。
“呵呵,失手了,失手了……”
宇文承思的声音响在了炎熠耳边。
“刚才那一枪与炎家霸王枪的枪无悔太过相似,让我不由自主的出现了错觉,以为身在战场,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击。”
“是我的错,好在许凯身上穿有高阶内甲,没让我的错误变得不可弥补。”
“晓若,让人去家里拿六支疗伤药剂,权当做我的赔礼!”
停顿片刻,宇文承思的声音再次响起。
“晚汐,刚才那一枪,你挡不住,即便你用九段实力,也挡不住。”
“各位,衙门那还有大量公务等着我处理,我先走一步了……”
炎熠接连服用了两支高级疗伤药剂,又在飞云帮助下,用元力疏导,刺激药剂发挥药效,才止住了体内大半疼痛。
随后,他被众人送回听风小筑养伤……
赵佑安随着父亲走出听风小筑的院子,在他示意之下,身为护卫的郑叔几人退后几步,远远的护住他们父子。
“父亲,他怎么敢这么做?”
赵守良轻呵一声,道:“事后解释一个失手,谁能奈他?又如何奈他?”
“当官的没了顾忌,也不要脸皮了,就是真正的无法无天了。”
赵佑安满心愤懑道:“昨天那名千卫?”
“一名千卫而已,不值得他这么做!”
赵守良默然片刻,徐徐道:“佑安,你想过没有,如果玫瑰红里的毒,是在郡尉府被下的,还是郡尉本人下的毒呢?”
赵佑安悚然一惊,质疑道:“不会吧?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赵守良一脸嘲讽道:“为了利益和权势,兄弟和父子都能相残,更何况是作用不怎么大的一个女儿。”
“听说,那位九皇子情况不太妙,宇文承思这一支有些狗急跳墙了。”
赵佑安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岚公主上次脱险,定然咽不下那口气,会采取强烈的报复措施。
凌云宗肯定也不会再冒着全宗覆灭之危,为他出人出力了。
“父亲,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赵守良沉吟着说:“在我们面前出手击杀许凯,无疑是想给我们一次当面警告了。”
“他们已经步入疯狂了。”
“佑安,我想了一夜……”
“我觉得,把钱庄的所有权和经营权相分离,真的不失为一个天才般的,解决我们当前困境的方法。”
赵佑安沉吟着说:“父亲,我其实也是一夜未睡,也觉得这是奇妙之法。”
“只是,家族其他人未必这么认为啊?”
赵守良目光闪过冷意,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也正好看一看其他人的嘴脸,究竟代表着哪家的利益。”
这话,让赵佑安心神一震。
他晓得父亲已经是下定了决心,接下来就会是一场血雨腥风了。
家族传承上百年,可不光是温情脉脉,杀戮和血腥也是必不可少。
赵佑安平定了一下心绪,转而问道:“父亲,许叔那一枪,会是炎家的枪无悔吗?”
赵守良摇摇头,道:“不好说,有不少枪术名家模仿那一枪创出自己的拼命一击。”
“唯有到了枪意引发天地大势时,才能真正看出其中的差别。”
“至于许凯究竟是不是炎家子弟,不重要,我们只需把他当恩人对待即可……”
一直待在房间运功养伤的炎熠,再一次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忍着疼下床,走出房间,就看到守在小客厅的飞云、浩克和宋一几人起身相迎。
“我已经好了许多。”
炎熠不等他们询问,率先说了一句,就把目光投向了鼻青脸肿的浩克。
“你这是怎么了?”
飞云面无表情的道:“我看他不怎么顺眼,就稍微修理了一下。”
炎熠眉头一皱,刚想批评两句,浩克却抢先解释道:“大哥,我修炼的锻体之术,需要不断对身体进行捶打。”
“杨姑娘对我的修理,我能承受的住。”
“其实,她还可以修理的更重一些……”
炎熠听这家伙这么说,既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就不多事了。
他在宋一的小心搀扶下,在小客厅的软座上坐了下来。
“这多半天,可有什么事发生?”
飞云轻声回道:“宇文晓若送来了六支高级疗伤药剂,还有一支紫参,并对她父亲的失手,表达了道歉。”
炎熠语带讥笑的冷哼一声。
一位地之境高段武者,出现这样的致命失误,骗鬼还差不多。
飞云接着道:“杜晚汐还在一楼客厅那里等着,说是有几句话想要亲自跟你说!”
炎熠眉梢一挑,语带不屑的问:“她还不服气,想亲自打一场?”
飞云摇头道:“看着不像,她已经等在那里一个多时辰了。”
炎熠哦了一声,随意道:“那就让她上来吧,听听她要说什么……”
宋一跑下楼去,没一会儿,领着杜晚汐一块出现了炎熠近前。
还是一身青衣的杜晚汐,打量了一番炎熠的脸色和身体,欠身道:“我一是过来,向你当面认输的。”
“你确实有足够的实力斩杀割耳屠夫,甚至有实力……击败我。”
杜晚汐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后,又犹豫挣扎了片刻,道:“那个割耳屠夫……”
“她其实是我秋水门的弃徒,因为犯了错被逐出师门。”
“只是让我们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做出那等凶残之事。”
杜晚汐深呼出一口气,接着道:“我这次下山,一是为了历练,二是为清理门户。”
“我找了她几个月时间,前几天才知晓了她的死讯。看到她的案宗记录,是我一时感情意气用事,让我对你产生了不好质疑。”
“还请见谅!”
炎熠不冷不热的道:“还有要说的吗?没有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杜晚汐微微一怔,说:“我都道歉了,甚至连割耳屠夫是我宗门弃徒这种影响宗门声誉的事情,都告诉了你们……”
“怎么?想得到我的谅解?”
炎熠语带不屑的道:“要不是我穿有内甲,我今天小命就没了。”
“要是你自己上场,你的小命也没了。”
“对一条性命来说,区区几句话,就把事情轻描淡写的抹去,你该去照照镜子,看你自己的脸有没有那么大?”
“你!”杜晚汐是胸口起伏,脸上潮红。
“你什么你?”
飞云接过了话,冷声道:“你要有意见,我们两个打一架,分生死那种。”
浩克也挺身而出道:“和我打也可以,也是分生死的那种。”
杜晚汐看看飞云,看看浩克,又把目光投在了炎熠身上……
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