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把人送到超市门口,看他自己进去,还是有些不放心,给杜俊彦拨了个电话,让人过来跟着。
楼冬藏无奈地在一旁等他打电话。
贺关打完之后,被他揉了一下头发,说:“我走了。”
贺关被他揉得微愣,目送他进超市。
他自己步行去公司,这倒是第一次从大门进去,看到前台堆着的花,问:“这么多,这都是……”
前台一边分类一边头疼地说:“贺总好,这些好多都是给艺人送来的……堆都堆不下了。”
贺关看到这一堆包装精美,还带着水珠的花,才真的有那么点节日氛围:“嗯,今天之内让收到礼物的艺人下来拍个合照发微博。”
前台:“好的好的,我这就通知他们。”
贺关在专属电梯看到从地下二层上来的燕煦,问:“怎么这时候上来?这抱着的是……”
燕煦两臂弯各抱着一捧花,妍丽非常,含苞待放,说:“这是您的,前台放不下,我就自作主张给您拿到办公室了。”
贺关:“我的?”
燕煦抿了抿唇,含蓄地说:“您也有粉丝。”
贺关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第一次觉得只站着两个人的电梯很拥挤。
他从花里找到贺卡,一看署名是Noliit,一个褚礼一个金珏。
贺关:“五个人都送了?这花花了多少,温墨和童家棋的用公司补助退给他俩。”
燕煦:“好。”
褚礼的贺卡字很多,一看就是准备了很久,在贺卡里认错,说自己越界了,言辞恳切得让贺关揉着眉头,把贺卡收进衣兜里。
至于金珏,金珏的贺卡就几个字,辛苦了,节日快乐,百年好合。
贺关把这张也一起收好。
他和燕煦一起出电梯,一直走到自己办公室,才看到办公室的盛况。
贺关指了指占据大半个办公室的花束,沉默了一会儿,说:“这又是谁的?别告诉我也是我的?”
燕煦默默点头。
占据大半个办公室,就是真的占据大半个办公室。
贺关办公室用来待客的沙发上都排排坐着成堆的花朵,燕煦还特意给花腾出一条通往办公桌的“路”,“路”两旁满满当当,颜色各异,花枝招展。
物理意义的花枝招展。
路都要挡没了。
燕煦恭恭敬敬,垂手站立:“整蛊的被我处理掉了,剩下都是粉丝送的。这只是早上第一批,现在花店开门接外卖单的不多,傍晚临近快下班才是送花高峰期。”
他说话期间,贺关已经蹲在地上,开始翻看花朵里的卡片。
贺关:“卡片都看过了吗?”
燕煦微愣:“没有。”
贺关:“艺人会把花拿到自己的房间吗?”
燕煦立刻明白他要说什么:“有些会。”
贺关:“让他们在艺人看之前把花检查检查,你去忙吧。”
燕煦:“您收到的这些让我检查……”
贺关:“不用。”
他立刻拒绝了,笑着说:“没事,你忙吧,我自己应付的来。”
反正这些又不是送给自己的,是原身的粉丝,即使里面有中伤的话,也不会让他有多大波动。
可贺关表面上这么想着,还是依次走进这些花堆里,小心地避开花束,站在空隙,挨个翻看。
贺关还是想看看……
有没有单纯给自己的贺卡。
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还挺多的。
除去单纯的夸夸,其中很多都是520寄来祝他和老婆百年好合的贺卡。
让他感觉她们不是来给自己送花……
倒像是来随份子的……
甚至贺关真的开出来一张贺卡,里面贴着一张随二百的表情包。
贺关挨个翻过去,发现贺卡位置有限,很多粉丝为了表达爱意,把贺卡正面背面都写满了,填得满满当当。
他一直从门口看到最角落,期间姿势奇特,为了避免踩到花束,落脚的地方选的不好,要不是眼疾手快扶住墙,差点劈了个叉。
但好在很快把这些看完了。
其中有一张贺卡……很合他的心意。
贺卡是这么写的。
贺关,你好:
我之前不是你的粉丝,只是Noliit的团粉(除了你)。
最近这几件事之后,偶然了解到你,所以一直在关注。上个星期看超话在组织给你送花的活动,就一起参与了,和大家一起送花给你,也给你们。
你之前给我的感觉并不好(啊我的这张贺卡不会因为这句被审核人员收走吧,不要啊我真的是欲扬先抑,谢谢审核,把我的花送进去求求了)。
最近几件事让我感觉……你变了很多,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你改变的契机,但对此很敬佩。
人要改变太难了,尤其像你这样几乎换了个人似的改变。
现在你不经常发微博,大部分时间都消失在公众视野,但给我的感觉……很安全,怎么说呢,这个词可能有点奇怪,但确实很安全……各种意义上的……
不知道说了点什么,送的花是花毛茛,如果花头断掉了就怪它自己吧……断头仙子罢了……
总之祝你520快乐,和爱人一起开开心心!
(PS:可不可以多营业一点,你和老婆真的很好磕,狗粮不嫌多,我们单身狗真的很多)(顶锅盖)(逃)
末尾画了一条小鱼。
看这些花不了他多长时间,贺关起身,从芬芳的花朵里走到自己办公桌前,磨蹭一下桌角,微微笑了一下。
他拍下办公室的“盛况”,想发微博,但这么多都是祝他520快乐,和另一个人百年好合,那另一个人也应该有份。
贺关想了想,感觉还是下班回去和他一起拍一张。
他看完这些,又去超话看了一眼,发现超话很多粉丝都在问花送到没有。
贺关看了看,找到组织活动的主持,发过去一条:你好,我是贺关。这些花花了多少?
主持没有立刻回消息,贺关也就关掉APP,着手工作。
等到临近中午下班,贺关把燕煦叫来,让他把预订的午饭取消。
燕煦:“贺总,十点就定了……现在已经到了。”
贺关:“那你吃吧,我回家。”
燕煦:“是以后都回吗?”
贺关:“嗯,以后都不用订了。”
燕煦:“好。”
以前公司离家远,贺关中午都在公司待着,现在搬完家,中午难得可以回家吃饭,很高兴。
他下楼时,刚好在电梯里收到杜俊彦的消息。
弹出来的是一张图。
电梯里信号不好,贺关看着那张图上的加载圈从三十八层转到一层,等出了电梯,才看见全貌。
是一张楼冬藏站在人群里摸花的图。
拍得很清晰,但因为是侧身的背影,身前的东西都被遮挡。
贺关看了看,想必也是花。
周围人手里都举着,而且是鲜切,不是包装好的成品,看样子这是那家大型商超里的手工区域。
他还看到站在桌边的人口袋里一个罐头状的凸起,想必是买好的焗豆,不自觉笑了一下。
杜俊彦在后面跟了一条:老板,我们马上回去了。
贺关:挑这么久?我都下班了。
杜俊彦:嗯,楼先生看不见,所有品种各买了一支,在自己弄,现在刚刚弄好,准备回去。
贺关:好。
贺关步伐轻快地走出公司,没忘记戴上口罩。
公司正门经常有娱记蹲守,非必要艺人不从这里出去,虽然贺关已经脱离了艺人身份,但保不齐被什么看上……
走出门发现自己多虑了。
贺关看了看头顶铅灰色的重云,心想,娱记也是要看天气工作的啊。
他没翻阅天气,想起来燕煦已经和他说过今天预报有暴雨,在十二点到两点之间。
燕煦甚至还知道他忘记,特意在门口保安那里留给他两把伞。
贺关拿着伞,加快速度向家走,在途中路过一家成人用品店,没有人。
他还记得之前那次……
楼冬藏问有没有润滑。
刚好趁今天一起买了吧。
等他在用品店挑好东西付钱出来,抬头一看,天都雾了。
云层翻滚只在顷刻,亮光在两分钟内不见踪影。
闷雷阵阵,远处隐隐有电光闪烁。
塞得满满的垃圾箱里掉下来一个汉堡包装壳,被吹得在马路上滚来滚去,最终被□□到墙上,动弹不得。
“哗啦——”
无数水滴从天而降,以此为号,迅速充斥地面到天空这块狭窄的空间,短短几分钟内,将这个炙热的夏天变成凉丝丝的雨世界。
雨像在冲锋。
远处的路口一片白雾,看着是雾色,走近才知道,都是滴连成线,线拼成面,面凑做块的雨。
贺关跑进小区时全身湿透。
打伞在这种程度的暴雨中没有大用,顶风跑不快,逆风没必要,还阻挡视线,他就没用,想着回家洗个澡。
贺关只来得及回望一眼,已经看不清二十米外的树。
他这才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通知。
强对流天气,8—10级雷电阵雨。
开门的密码锁他按了好几次,因为手上有水,勉强拿干着的袖口擦过才开。
贺关放下手里的润滑和套子,拆掉湿透的包装外壳,还在想怎么搪塞楼冬藏,却感觉家里没人。
原本一下班就会等他回家的人不在。
家里悄无声息,没有人味。
楼冬藏在家贺关就是知道。
现在他不在。
贺关眉头一皱,心里不自觉有些发紧,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
他接起来:“俊彦,你们在哪,怎么还没回来,下雨没带伞吗?”
对面声音嘈杂,全是雨声。
杜俊彦借人群掩住自己,给贺关打电话,似乎在大雨里:“老板,楼先生被人带走了,我不认识,是位老人……”
贺关:“谁?”
杜俊彦:“没见……”
他想说没见过。
可下一秒,听筒传来一声猛烈的撞击声。
电话猝然挂断,陷入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