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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越不想探究他们的想法,只淡淡说:“父亲,别给我股份,给了我也会转给晋诚哥。你直接给他就行,不需要经我的手操作一道。”
唯一的外人韩律师,瞳孔一缩。
旁人或许不知道百分之五是什么概念,可他心中明晰,那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金山银山。
不动如山的顾晋诚单手按在腿上,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西装裤布料,幽深眼眸里是任何人都无法看懂的神色。
顾崇按住顾文越的手,勉力道:“文越,你还是不把我当爸爸是吗?还是你觉得……觉得太少。”
“不,怎么会呢。”
顾文越浅笑,拿着床头的干净毛巾擦拭顾崇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我拿顾家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这句话,一半是为他自己的前世说,他是顾氏的小儿子,能当闲散富贵人全仰仗父兄的庇佑;
一半是为这具身体说,原主在顾家十几年,也是金尊玉贵地长大,得到的东西远比流落在外的顾晋诚多得多。
顾文越笑着宽慰他:“父亲,你不会以为我在娱乐圈玩呢?我是正经挣钱,随便出个活动上个综艺就足够养活自己了。”
尽管他每天都在想不去开工,但这会儿用来安慰下老父亲,足矣。
顾崇反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地说:“不行,你得有钱傍身。不然我死了也不放心。晋诚你跟文越谈。”
顾晋诚低沉的声音倒是没什么波澜:“文越,还是听爸爸的话。百分之五的股权是你应得的。”
顾文越没看他,只含笑对顾崇道:“不,我坚持不要。”
他语气带着点玩笑,“不然我就走咯,真的哦!”
顾崇哪儿舍得突然回心转意的好儿子离开,赶忙拽住他的手。
顾晋诚也猛的起身,气势冷然地拦在顾文越的身前,如高山屏障一般堵住他的去路。
顾文越微微仰头,干净的桃花眼浮现浅浅一笑:“晋诚哥,你劝劝父亲。”
他让开些位置,请顾晋诚说话。
可是顾晋诚的身份敏感,不方便开口,敛目不着痕迹地探寻他的神色。
顾崇想不明白,为什么文越不要。
他能用什么表达父爱?
不就是钱?
越多越好的钱?
他做出此番遗嘱决定,也是平衡了很久才在最大的能力范畴内给文越最好的安排。
此时,韩律师出声打断:“另外还有家族信托和私人藏品,现金资金等。老爷子,我先宣读完?”
顾崇微微抬手,示意他继续。
顾文越听到现金一个亿,家族信托每个月五百万,不动产全国好几处,藏品七七八八好些。
他其实都没什么兴趣,钱这个东西是很好,可太多了也属于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吃够喝就成。
顾文越道:“就那个家族信托五百万吧。父亲,其他的都不要。不然我立刻走,再也不回顾家。”
没等顾崇着急,顾晋诚浑厚嗓音冷冷开腔:“别胡说。”
他担心顾崇会生气得晕厥。
顾文越听见耳边声音如疾风,赶忙握住顾崇的手:“父亲,你别急,我们好好说。”
顾崇皱眉,没想明白怎么会这样?
怎么文越什么都不要。
一个月五百万零花钱,那算什么?
不过是顾家大宅屋顶上的一片瓦而已。
气氛有些胶着。
顾崇率先败下阵来,他不希望顾文越因为这样的事情不回顾家:“先按照文越少爷说的改。”
等过几天他情况好点,再悄悄改回来。
顾文越眉梢一挑,笑了:“您别偷偷瞒着我改,回头改完我也全部转给晋诚哥,还不是一样?”
顾崇长长地叹息,看着顾文越说得极为认真,便知道他可能是真的心意已决。
他看了眼亲生儿子,到底有些难以权衡。
-
晚上八点。
顾晋诚让保镖送两位少爷回临海大宅,他在医院病房陪护顾崇。
临睡前,顾崇哑着嗓子问:“晋诚,以后你要多关照文越,知道吗?”
顾文越不争不抢,甚至一步一步婉拒,是好事,可反而让老父亲心疼。
顾晋诚手肘撑在床沿,双手十指交握,托住棱角分明的下巴。
“是,我知道。他有任何事,我都会第一时间照应。”
顾崇这才稍稍有些放心。
儿子虽然才回家不到十年,可到底是他亲生,这些年也一路教养过来,信得过。
-
私立医院外。
财经新闻的记者们守候在大门外,他们从医院声势浩大地派救护车前往顾家的临海大宅就开始闻风触动。
再加上顾家的豪车一辆接着一辆地开进医院,医院上下戒严,岂能放过如此大的新闻?
但是等了很久,记者们都没等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说:“你们说,顾老爷子会不会突然……”
旁边一个年轻女孩子连忙打断他:“哎!医院大门口,盼着点老人家好啊,我们做新闻,不带这么缺口德。”
其他人也都点头应和。
男人赶紧推开相机,低头往街口吐口水:“呸呸呸,我放屁我放屁。顾老爷子身体康泰,药到病除。”
又有人问:“你们有人拍到顾家大少爷了吗?”
“没呢,只有劳斯莱斯啊。”
顾家大少爷什么身份?
虽然年纪轻轻,可是人家跺跺脚,整个京城的商界都要地动山摇的人物,岂能让他们这么轻易拍摄到?
记者们正闲扯八卦呢,就看到两台黑色奔驰从医院开出来。
有人大喝一声:“快!车牌是顾家的!”
正巧,第一台车后排居然降了车窗,有半张隐约的脸孔若隐若现。
记者们一顿疯狂按快门。
车里。
顾文越注意到闪光灯才本能地往后靠向椅背。
顾文隽更是连忙得按上车窗,惊讶无比地指着外头:“这……记者?拍二哥吗?”
车窗是他想透透气按下来的。
顾文越摇摇头:“应该不是。”
他这种去吃饭都没人管,最多有个合影的八十八线明星,哪来的记者跟踪拍摄?
显然是为豪门顾家而来。
保镖刚才也没料到,车开出去后文隽少爷会按下车窗,向后转了转,提醒:“两位少爷,尽量还是别开车窗。”
顾文越听他的语气,应该是遇到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也是会处理,便懒得理会,一个劲地打哈欠,不由得伸开长腿。
困得都流眼泪了。
“才八点啊文越哥?”顾文隽惊讶他的疲惫。
顾文越半闭着眼,车外的流光拂过他英俊的脸庞,如梦似幻。
他理直气壮地呓语道:“我上班,累了一天,不是很正常?”
顾文隽疑惑:“可是你不是下午才去吗?”
他早起问过张管家,文越哥是下午出门,再加上直播才那么短时间,他有些疑惑。
顾文越语气慵懒:“管好你自己。”
顾文隽不满地嘀咕:“……你缺乏锻炼文越哥,吃得又少。”
“闭嘴吧年轻人。”
-
深秋晚上,天气说变就变。
顾文越刚在房间洗个澡,拿着水仙花开始换水,窗外就有一声惊雷伴着闪电劈下来。
他整个人都在洗手台边颤了颤,一只手猛的撑住台面稳住心神,另一只手端着满满一圆洗的水仙抖得厉害。
刚才顾崇心脏病发,命悬一线,顾文越都不曾如此慌乱。
闪电,水仙,车祸,死亡。
顾文越仿佛感觉到一条冰冷黏腻的细蛇吐着猩红的信子,从他的脚踝满满地沿着小腿往上爬,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起。
“碰”的一声,天青釉的圆洗被放在白色的洗手台上。
顾文越几乎是拔腿就往外冲,都来不及去喊呼叫铃,而是开门后,连奔带跑地沿着长长的走廊往下去。
佣人们正在检查门窗,动静倒是不小。
他们见了顾文越,都见他面色惨白,以为出什么事情了。
顾文越下楼后,第一个入眼的是崔英,小圆脸的小姑娘太嫩了,他“哎呀”一声,赶忙说:“给我找个男的佣人来,快。”
崔英见文越少爷似有急事,赶忙去拉人来:“您别急,立刻来。”
顾文越扶住一旁的鸡翅木边柜,脸色如纸一般白,越发衬得眉浓眸黑。
他心跳快得以为自己也即将发作心脏病。
他从前就胆子不大,现在胆子更小。
大厅灯火通明,人声清晰,顾文越按着心口缓了缓。
其他佣人们都觉得不对,走上前陪着他,也不敢出声打扰。
一个长相周正的年轻男佣人小马以为出大事,几乎是冲过来问:“文越少爷,您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顾文越看到有些脸熟的面容,叹气道:“你今天收拾收拾,睡我房间的沙发。”
“啊?”小马一头雾水。
其他佣人也十分意外。
顾文越对于自己的胆小怕死十分坦然,堂而皇之、面不改色地说:“我胆小,怕雷声。”
众人:……???
-
次日,清早。
雨后初晴,深秋的气温明显比前一天更冷,真正的冬天已经不远了。
顾晋诚一早赶回家换衣服,取资料,顺便准备来告诉两个弟弟,顾崇已经明显好转。
他进门后,问佣人:“两位少爷呢?”
佣人道:“都还在睡觉呢,还没到时间。”
他们一般需要负责叫文隽少爷起床,是七点。
顾晋诚尽管熬了大半宿,但不见疲态,依旧冷峻不凡。
他踏步往楼梯上去。
刚到三楼的楼梯口,想起昨晚顾文越对于遗嘱的意见。
顾晋诚鬼使神差地转而走向顾文越的房间。
或许,他们也应该聊聊。
有关于一个亿的资金,以及百分之五的集团股份。
高拔的身形行至房门口,顾晋诚静静地凝视门上的纹路。
时间有点早。
张管家说过,文越少爷不外出工作,一般是十点后才起床。
顾晋诚往后退一步,准备转身离去。
此时,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拽开。
一阵风猛的从走廊贯通,拂在顾晋诚周身,掠起他额角散落的短发。
房门内,原本正在整理衣服的小马,对上一双讳莫如深的冰冷凤眸,明明无事发生,他依旧是慌得两股战战。
“大大大少爷您早!”
顾晋诚的浓眉皱起,浑身仿佛突然笼罩了一层浓郁的阴云,嗓音沉如昨夜的雷声:“你在文越少爷房间里干什么?”
衣衫不整,容色慌张。
竟有些作奸犯科的形迹可疑。
小马慌得语无伦次,指了指房间里又指了指自己,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马不停蹄的解释:“文文文越少爷让我陪他睡……”
顾晋诚:……
“啊不是不是,大少爷您别误会。”小马赶紧往外跳出来,被大少爷阴沉的脸色,吓得肝胆俱裂,一口气倒是说出了缘由,“昨天夜里打雷闪电,文越少爷说他胆小睡不着,让我陪他。我睡沙发,他睡床。”
说完后,他后背已经一层层冷汗。
明明多正经一件事,被大少爷的凤眸冷冷一看,小马还以为自己把文越少爷怎么了呢。
要是怎么了,不该是文越少爷把他怎么了?
再说,两个大男人能互相怎么了?
小马总觉得大少爷看自己的神色,有种怀疑他“犯罪”,要一刀取他狗命的意思。
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后颈凉飕飕。
顾晋诚眉心起一道深深的折痕,抬手挥了挥:“滚。”
私人宅邸,内部亭台楼阁,难得是内院有小桥流水,一步一景,韵味十足。
顾文越本来还有些懒洋洋,提不起兴致,从侧门被带进这一处古韵十足的宅邸后,人便清醒不少。
妆造的同时,杂志拍摄组的工作人员和丁海沟通清楚细节。
工作人员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地留意化妆镜中闭目养神的顾文越。
他纤细浓长的睫毛非常笔直,简直是鸦羽般覆在眼下,清俊的侧脸线条利落分明,虽毫无表情,却迷人得仿佛是最顶级的画师精心绘就一般。
其实整个化妆间的人都时不时地观察他,毕竟在昨天之前,大家都已经快忘了娱乐圈还有这么半黑不红的存在。
化妆结束,头发也做好,化妆师见他纹丝不动,弯腰低声提醒:“顾先生?妆完成,要换衣服了。”
“嗯?”顾文越的直睫微扇两下,桃花眼翩然睁开,在镜中缓缓扫了一眼化妆师,声音淡而悠远,“嗯。”
化妆师被这一眼,惊艳得保持弯腰的姿势忘记站直,甚至定定地盯着镜中人,在他侧身要起立时才恍然惊醒。
这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真妙啊。
比戏台上一等一的名伶更有韵味。
顾文越换上琥珀色调的长衫,微微昂首,闲庭踏步走出来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息。
等他往私宅的锦鲤池边一站,阳光从墨色的瓦片上往下倾泻,照耀在他丰神俊朗的面容上,周身气度华贵,浑然天成。
周遭的工作人员本来在进进出出地忙碌,见状纷纷惊愕地站定。
没人敢走过去叨扰半眯桃花眼的富家公子。
此刻的顾文越,就像是这座宅邸的少爷一般,敛目抬眉间,竟有种主人家的雍容气度。
不远处有人拿着手机拍摄这一幕,惊讶于小艺人顾文越今时今日的脱胎换骨。
杂志团队的几人不由得激动闲谈。
“主编真的很有眼光,一下子就看到了顾文越这种民国公子的气质,今天的拍摄不用看成品,也知道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