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除了荀洌,谁还敢对自己这么做？
这一瞬的动摇，很快被理智给打消。
贺彰明抬起左手，不动声色的接过荀洌递来的热毛巾。
“谢谢,荀先生。”
凤眸紧盯荀洌自然又无辜的脸,右手却暗暗加大了力量。
直到他亲眼看到,荀洌长而翘的眼睫，仿佛承受不住似的微微一颤。
这才卸了力道。
“谢谢你。”
磨着后牙槽重复一边，贺彰明马马虎虎的擦了下胸口。
他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控制思维,不许展开联想。
只是被踩了一脚而已。
痛就是痛，不能和别的事情混为一谈。
这才成功避免被带偏，再次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餐桌底下。
握着那只手的手腕,企图用力气把它扳开。
对方却反手一翻，反扣着握住了贺彰明的手。
拇指抵住，轻轻蹭挠着贺彰明的手心。
食指中指却并拢了,一点点砖进袖口里。
这是在向布料下的肌肤进攻。
贺彰明一震，终于再也忍不住，惊愕的看向荀洌。
“荀——”他哑着嗓子低低叫了一声。
却在看清荀洌的模样后戛然而止。
荀洌正把一筷子酱汁浓稠的海参递到嘴边。
不知道是因为贺彰明这声语调怪异的低吟，还是刻意如此，他捏着筷子的右手微微一抖，把海参怼到了嘴角。
不以为意重新张口,咬住了海参。
然后秉持食不言的优秀品格,一边不露齿的细细咀嚼,一边奇怪的看了贺彰明一眼。
贺家食堂的大厨,都是从五星级酒店的后厨里挖来的。
这一碟海参,做的鲜而不腥,甜而不腻,劲道软滑，极有口感。
贺彰明看着荀洌吃的半边脸颊鼓囊囊的，唇角还蘸了点粘稠的酱汁。
如果不是那只手还在不断地摩.擦.柔.捏.他，那只脚还在持续踩.踏他，带来一阵又一阵的混合了酥.麻与疼.痛的微妙块.感。
他也会觉得荀洌的吃相还有一点点小动物进食的可爱。
正因受到了全方面的夹击。
荀洌嘴边的那点酱汁，让贺彰明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贺彰明喉结一滚，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字。
“别闹了。”
声音低的，只有两人能听见。
荀洌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奇怪。
他咽下海参，正想说话，忽然像感到什么不舒服似的，唇边的肌肉微微动了动，凝聚在贺彰明脸上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散漫。
半垂下眼，似乎在看自己的鼻尖。
贺彰明追着他视线看去。
然后就清楚的看到，一截粉.嫩.失滑的舌头.吐了出来，顺着嘴角划了一圈。
贺彰明僵住。
瞬间失去了制衡那只不断作乱的手的力气。
没了他抵挡，温热又纤长的手.指耐心的顺着衣袖往礼钻。
被不够的大，且被袖扣稳固的袖口卡住后，稍微退下一点，然后再次重复，形成了一个不正常，却频率规律的节奏。
像一个让人乐此不疲的游戏。
一个贺彰明一旦明白过来，就立刻有了反应的游戏。
身体袞烫。
热感蔓延开，然后又重新集中。
大脑中只剩下潜意识在运作。
从视觉到触觉，被动的接受一切。
荀洌舔干净唇边的酱汁，又拿了纸巾擦了擦嘴。
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贺彰明身上，坦荡又平静的问：“贺先生，你叫我？”
贺彰明放在桌面上的左手微微颤着。
时间久了，热毛巾早就变成了冷毛巾，却依旧被他抓的紧紧的，一部分已经皱的完全不成样子了。
他沉默的反应，引来荀洌斜眼一扫。
须臾，视线滑到了被大圆桌和桌布挡住的地方。
仿佛透过遮挡，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
嘴角翘了翘，荀洌悄悄把左脚从贺彰明脚上移开。
上次踩错了人，这次终于找机会补了回来。
手指微动着，打算抽手结束。
即将分开的一瞬，贺彰明一直木然松懈的手忽然有了反应。
他再一次在餐桌下捉住了荀洌。
然后转动掌心，扯住荀洌手腕往自己身上拉。
去往的方向，让荀洌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
他抗拒的往回一扯，把贺彰明的手臂连带身子都扯得一歪。
但即使是这样，贺彰明也没有松开他的手。
紧紧攥着，肌肤相贴处烫的仿佛有火在灼烧。
众目睽睽之下，荀洌扯不过，又没办法当众脱身离开。
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高高悬起。
就在快要触及的时候，贺彰明却倏地停下了。
他摩挲着荀洌手背，然后翻转手指，交叉的茶进荀洌的指缝。
十指紧扣着往另一个方向去。
最后落在荀洌一开始捣乱的右腿上。
纵使看不见，也能经过触觉，感觉到贺彰明磅礴又亢奋的脉搏。
甚至能通过轻颤的肌肤，猜测他正在用尽全力克制。
荀洌咽了口唾液。
心脏也跟着贺彰明的脉搏，以同一种频率砰砰跳动起来。
突然又起了主动去帮他的荒唐念头。
恰在此时，徐副总歪过头咧着嘴笑道：
“荀总，我现在真心觉得，你和我们贺总搭档，肯定能驰骋商家，所向无敌。”
荀洌忍着心头颤意，“嗯”了一声。
组织语言道：“我只是运气好，侥幸被选为合作方，搭上了顺风车。”
“贺先生能力出众，就算不是我，换上别人，也一样会顺利的。”
他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热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拇指一曲，顺势掐了一下贺彰明的虎口。
徐副总“哈哈”大笑，连连摇头。
“恕我直言，一般的俊才，到了我们这里，不被压制就算不错，更别说能提出连重点项目策划组都想不到方案。”
“荀总的思路一提出来，直接把我给点透了，我现在就很奇怪，为什么之前没人想到这样做呢？”
他想了想，最后道：“假以时日，荀总一定能和我们贺总一样，可以站在更高的层次把控大局。有这等高屋建瓴的潜质的新一代，除了荀总你，我也只在宋氏集团的宋总身上看到过。唉，惭愧啊，我们这些跟不上时代的人，不服老都不行啊！”
荀洌心不在焉的听着。
偶尔“嗯”“啊”应付。
好在徐副总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又吃起菜来。
再次得了空，荀洌有点犹豫。
不过也没犹豫多久，他就顺从心意，转向了贺彰明。
贺彰明的右手还抓着荀洌的左手，压根没办法动筷子。
只是一直半垂着头，涣散的视线不知是落到餐碟上，还是落在何处。
荀洌离他近，可以看到他暗红侧脸上细细的绒毛。
每一根都立了起来，在空调风的吹拂下，有点颤颤巍巍的可怜。
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可怜。
脸皮厚的不行的荀洌，忽然就有了点怜惜之情。
毕竟……贺彰明被逼到这种不上不下的地步。
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嘛。
只是，荀洌觉得，如果贺彰明继续这样抓着自己不放，只会让他更难受而已。
“贺先生。”
试着扭了扭手，依旧挣脱不开。
荀洌放软了语气，低低道：“贺彰明……贺彰明……”
贺彰明毫无动静。
荀洌眨了下眼睛，卷着唇悄悄说：“宝贝？”
贺彰明一颤。
一双凤眸瞥了过来。
明明是黑色的瞳仁。
眼睛底下却有点儿混沌，又有点儿猩红。
荀洌看到，无声的吸了口冷气。
连忙在桌子底下摇了两下手：“……差不多快结束了吧？”
一语双关。
贺彰明定定的看着他。
凤眸里翻涌的浓烈郁望，把荀洌看的口干舌燥。
他抬手灌了半杯茶。
喝的时候，感觉舌头喉咙都被滋润了。
可茶水一旦落入腹中，就又变得干渴起来。
徐副总看到荀洌的杯子空了，非常殷勤的提起茶壶给他满上。
还遗憾的说：“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以茶代酒，搞得大家都不能尽兴。”
荀洌扯着嘴巴干笑了下。
又喝了半杯茶。
准备冷静之后，再去劝贺彰明松手。
恰好此时，任承又站了起来。
笑容满面的一举茶杯：“在座的各位，都是兄弟伙伴，不是外人。所以等会吃完饭，没组.织那些形式上的团体活动，大家各自安排，想干什么干什么，一切费用记在账上，统统报销！”
众人一讶，然后轰然叫好。
不用被迫团建当然很好。
但更好的是报销啊！
还有贺家精英吹着口哨问：“我们也可以？”
任承豪迈一挥手：“只要是和中寰弟兄们一起，就能报。”
那人指着任承大笑：“任总有水平，这是让我们自发团建啊！”
任承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好处一丢出来，晚宴进入最后的高潮，大家兴高采烈的各自组局。
连徐副总都兴奋的搓着手，问荀洌：“荀总，附近有个足疗中心，你要一起吗？”
荀洌正准备拒绝，就感到自己的手被拽了一下。
他干咽了下喉咙，十分坚定的朝徐副总摇摇头。
“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徐副总有点失望。
不过一想到荀洌不仅参加了大会，还听说他和贺彰明开了一下午的小会，失望顿时变成了然，非常理解的点了点头：“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约荀洌下次，得到答应回复后，这才转向其他人。
似乎对这个答复很满意，贺彰明又握了半响，终于有了松手的意思。
松开时，还暗示性的剐了一下荀洌的中指。
剐的荀洌脊背微麻。
终于没忍住，非常露骨的“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