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坐在等候的房间里,面前则被异能力特务科的职员摆上了一杯热水。
这可绝对称不上是什么尽了地主之谊的表现。
只因为那是一杯滚烫的,正在袅袅地升腾起白色的水汽,使得杯壁附上白雾的开水,是对于正常人来说,绝对不可以立刻饮用的温度。
这似乎是没有丝毫让他饮水或者说在这里等候的愉快的意思,不过这种温度对于福龙来说却算不了什么,福龙不惧怕高温。
丝毫没有被温度所影响,伏虎神色自如地拿起玻璃杯,他正想要喝水,房门却忽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上穿着西装的男人。
来到人对于栗川漱流倒算得上是一个熟人,斋藤正方好歹也是在格劳格拉曼来东京执行任务的时候好好地接待过咒术师的,栗川漱流一开始对于他的印象还不错。
除了后面因为立场缘故有一些分歧,总体来说,栗川漱流还是很喜欢这个做事认真的人的。
“你好,我是目前由异能力特务科委派的,负责和你谈判的的人,斋藤正方,叫我斋藤就好。”
公式化的话语从一板一眼地穿着西装的男子口中说出,很显然,伏虎的这个马甲对于他而言是个陌生人,甚至还是个打晕了和政府有联系的异能力者并胆大包天地上门挑衅的危险分子。
在说话的过程中,斋藤正方也不忘悄悄地打量着这个少年。
那个挟持着涩泽龙彦的少年有着和躺在一旁昏迷不醒的青年相同的发色和瞳色,却和涩泽龙彦不同,这个自称叫伏虎的少年周身萦绕着一种自然和乐的气氛,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伏虎喝下一口开水,才抬眼看向斋藤正方的状态,虽然不是针对男人,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可属实称不上好。
“你好,斋藤先生。”
少年白色的发丝随着他点头的动作从耳后滑落,被一双平静的红色眼睛盯着让斋藤正方呼吸一滞,他居然从这个看起来无害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迫力,就好像是被比自己更高位的捕食者所凝视着。
“既然如此,那么,废话也就不多说了,我们就直接切入话题吧。”
伏虎冷静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主导着话题的进行,白发少年为对面的男人同样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
斋藤正方在这种时候也确实感觉到有些口渴,本来他正在忙着整理从坂口安吾前辈那里传回来的情报,之后又因为伏虎的到来不得不去和种田山头火报告,期间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
冒着热气的开水上盘旋着一些温度可疑的热气,但是神经绷紧着等待着接下来的对话的异能力特务科的成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看着伏虎神色如常地喝着水,就擅自以为这是可以入口的温度,却被立刻烫到了嘴唇,狼狈地咳嗽着。
“咳咳咳,非常抱歉,真是太失礼了。”
不愧是异能力特务科的精英,斋藤正方小声地咳嗽了几声,就恢复了正常,反而游刃有余地道着歉,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失去了大部分的先机。
接下来的谈判男人早就打好了腹稿,进行的异常顺利,毕竟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即使对于身份有些华裔,但是哪怕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对于异能力特务科这边来说,对面的人愿意交流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虽然对于这次谈判大概率是谈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的心知肚明,但是栗川漱流还是有些惊奇他们居然不曾过问过涩泽龙彦的事情。
这真的是很稀奇了,本来以为看到异能力特务科这边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他还以为涩泽龙彦的存在对于横滨乃至整个日本政府都有着一定的重要性呢,毕竟这种强度的异能力已经算得上是战略武器了。
只是现在异能力特务科这边却只字未提,到底是笃定伏虎不会对涩泽龙彦做些什么还是说涩泽龙彦已经是异能力特务科的一颗弃子了呢?
在话题即将结束的时候,伏虎看到对面男人的语速伟略变慢了一秒钟,又恢复如常,随后,他便冷不丁地听到了一个问题。
“你又什么证据证明你口中的那个叫做‘故事会’的组织是真的呢?”
这大概是什么人让他提出的问题,伏虎又看见男人耳朵中小巧的隐形通讯器,可想而知通讯器那头提问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斋藤正方的上司一类的人。
“证明吗?”
在说出这个由种田长官传达给自己的问题之后,斋藤正方就听到了从那个年轻的强大异能力者那边传来的一声轻笑。
就好像是他提出了一个很好笑的、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时候的问题,反问的同时,伏虎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过少年嘴角的弧度却也算不上嘲讽,倒像是一种属于青少年独有的狡黠。
“你们自己不是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吗?现在再问这种问题就多少显得有些没有必要了。”
听到少年的话,斋藤正方眼神闪烁了一下,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起身就要离去,却被伏虎叫住。
“把他带走吧。”伏虎指了指一旁还在昏迷着的白发青年,“他就快要醒过来了。”
而此时坐在办公室中神情有几分严肃的光头男人这时候才放下了手中的通讯器,在听到从通讯器中传来的自己的下属出门的声音时,男人的脸上忽然也露出了一抹笑容。
“故事会吗?”
种田山头火回顾着脑海中的一页页情报,其实这一切早就有蛛丝马迹可循,之前的黑市医生半人□□龙的信息虽然被森鸥外设法抹去了不少,但是那些曾经被半人马治愈过的病人却是证人,还有武装侦探社的那个编外社员,身份空白,实力强大,这一个个共通的特点几乎陈给了那个组织成员的代名词。
“没想到,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这个组织的触角居然已经伸向了这么多的地方。”光头男子感叹着,手中的折扇打开,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男人陷入了思索。
“‘奥林’着究竟是什么东西,德国人在找,‘故事会’也在,还有其他隐藏着的力量,这可真是,麻烦的家伙都来到横滨了呀,”种田山头火自言自语道。
异能力特务科的长官抚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又忽地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微笑。
“如此看来,那位老先生的退休生活大概也不好过了,真是麻烦的时期啊。”
“斋藤,通知一下大家,我们一会儿开一个会吧。”种田山头火对着刚刚走进门的部下吩咐道。
斋藤正方点头答应着,试探性地询问道:“是关于应对‘故事会’的相关事宜吗?”
“不,或者说不完全事,也许只是一个中年人无聊的妄想,但也有可能事接下来会改变整个世界异能力实力格局的事情,”种田山头火没有把话说全,只是在经过自己部下的时候拍了怕西装青年的肩膀,“保密等级你看着办吧。”
“我可一点不想要在任上把事情玩脱啊。”
独自走在走廊中,种田山头火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着,光头男人伸了个懒腰,收起折扇,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展现出属于上位者的气魄来,身为内务省异能力特务科的最高指挥官,种田山头火绝对不是什么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人。
*
“孔时雨吗?”
从美美子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阿特莱尤居然没有特别地感到意外,他与生俱来的一种直觉早就让他拥有了某种预感。
“手机呢?”
“你要那个做什么?”菜菜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收集证据,”阿特莱尤言简意赅地回复者他,但由于这些天的相处,他们的关系还是有些好转的,年轻的猎手在心情好的时候也愿意多解释一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我知道孔时雨会在那里出现。”
“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但是事情有时候并不是总能如愿的。
“我的手机坏掉了。”黑色头发的少女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碎掉了屏幕的手机,摆弄了几下,那个贴着可爱的贴纸的手机却怎么也没法亮起屏幕。
“问题不大,只要有这个就行。”阿特莱尤从美美子手中接过手机,放进了自己的斗篷
“你们要去上学吗?”
小猎手尽量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却依旧让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怎么可能和猴子——”
女孩子话才说到一半就瞬间噤声,只因为一枚绿色的箭矢就在他指尖一寸的位置被它的主人按进了桌子里。
“不要让我听见那个词,拜托。”阿特莱尤的脾气本来就有些火爆,现在直截了当地就采取了这种方式来教育两个女孩子。
对于这两个半大的孩子,栗川漱流没有让阿特莱尤像鬼火精对待梦野久作对待两姐妹,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不坏,却容易被人影响,对于自己认定的事实还往往会固执的可怕。
他知道一笑而枷场姐妹的国王,对于她们的遭遇很同情,但是不出所料,两姐妹以后还是会要学会和普通人生活的。
他现在分身乏术,也只好指望五条悟给力一点,虽然白发青年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是能够被格劳格拉曼承认的教师在需要的时候还是极其靠谱的。
“总之我们不可能去上学的。”白色头发的少女激烈地反对者,言辞中都是对于学校或者说对于普通人的社会的厌恶情绪。
而正坐在她身旁的黑发少女虽然没有回答,但是从动作和神态中都不难看出来少女对此的赞同。
“算了,明天下午去六木本最大的那家彩虹小马主题餐厅等着吧,我也是受人之托,去不去随你们,但是我得把话说在前头。”
扎着深蓝色马尾的年轻猎手眉眼间生着一种无法拒绝的强硬:“我接下来的行动是绝对不可能带着你们一起的,你们有两个选择,在到处是普通人的社会中生活,或者是去专门为培养咒术师而开设的学校——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却学习。”
“哼,我们还可以继续去当诅咒师。”
白发少女看起来很不服气,在她们这样的年纪,还不知道诅咒师究竟代表着什么,只是因为监护人的缘故就擅自认为那是一种好的事情。
“他们已经成了通缉犯,”小猎手的语气在这种时候变得温和了一点,“我还不想在监狱里看到你们。”
“你们的手上还不曾沾染过鲜血。”在和两姐妹告别的时候,菜菜子听见那个此时似乎变得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看着她们忽然感叹了一句。
“如果我们杀了人,你还会来找我们吗?”菜菜子忍不住问道。
“我不喜欢假设,但是杀人是很重的罪孽这是毫无疑问的。”
草原猎手的声音很轻,但是姐妹俩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没有人再说话了。
*
“杀人是种很重的罪孽啊。”栗川漱流坐在吧台候的椅子中自言自语,像是在控制着阿特莱尤回答着枷场姐妹的问题,又像是一种单纯的对于自己的告诫。
“我的父母不希望我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我一直想要救人,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如此。”栗川漱流在心中对着漫游山老人说道。
系统苍老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在他脑海里响起。
“你也许会很适合当医生。”
听到这句话,栗川漱流微微一笑,说道:“说起来,我以前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医生,梦想着考入东京大学的医学部,我的妹妹有心脏疾病,我很想让她好起来,拥有轻盈的体魄和健康的面庞。”
说到这些,栗川漱流忽然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谈起一些从未对于别人说出过的过往,这些往事,他实在是在心中沉积了太久,在越来越复杂的巨狮所带来的压力下,急需要和别人一吐为快。
栗川漱流的父母都是隶属于港口afia的武装“黑蜥蜴”的成员,忽略纸页本身,他们本该是幸福的一家四口,
但是在老首领的带领下,悲剧总是会产生。
即使栗川漱流的妹妹是一个整日缠绵病榻的孩子,却还是仅仅因为是红头发就要被带走,栗川漱流每当想起这个就是如此地希望妹妹和自己一样是栗色的头发。
虽然栗川一华后来被安全低带回来了,但是因为受到了惊吓,女孩子再也来不及等到自己的兄长成为医生,发明出没有痛苦的技术治好她的病的约定了,栗川漱流的母亲也因为无法承受这一切意图暗杀老首领,被自己的丈夫杀死。
为了还在上学的儿子,栗川漱流的父亲选择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而被迫围观这一切的栗川漱流即使被织田作之助捂住了眼睛,依旧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鲜血是如此的炙热。
不要杀人,这是栗川漱流被父母反复教育的一句话。
“这句话我小时候不明白,现在却认为是很对的,一旦迈过了给自己设定的某个阈值,我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龙头战争已经死去了太多的人了,既然是我有能力参与的事情,我绝对不能看着因为奥林造成下一次的‘龙头战争’。”
*
孔时雨很好找,在线人那里留下安好和约定的时间,身为孔时雨的人脉网中最得力的诅咒师,阿特莱尤很容易地就约到了中介人。
“阿特莱尤,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孔时雨一坐下来就开始看表,似乎对于男人来说,在和草原猎手的会面之后,他还有着什么要紧的事情等着他,需要尽快结束和小猎手的会面。
“你难道自己不清楚我为什么来找你吗?那可是被我庇护的人。”阿特莱尤毫不客气低回敬道。
中间人的身形微微一顿,但很快又对着年轻的猎手挑了挑眉,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困惑来,像是对于阿特莱尤来找自己的原因毫不知情。
“这话怎么说?”男人打太极的手段可是一绝,演技也好得出奇。
“你去找过美美子吧,我很好奇你对她说了什么。”
孔时雨眼见着深蓝色头发的少年从斗篷中掏出一个和他气质完全不符合的手机,放在桌上。
手机和桌面接触的轻响让他眼皮一跳。
不需要再看手机中的内容了,这种时候再否认就显得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了。
“你说的是枷场美美子吧,不过,”中介人很爽快地承认了,但很快就语气一转,“这可不是我去找她,是那个女孩子联系上了我,她从我这里购买了一些情报。”
“是关于‘奥林’的情报吧,”阿特莱尤彻底把这场乙方想要遮遮掩掩的谈话的最后一层窗纸给捅开,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从那里得到的情报。”
孔时雨沉默了,但是少年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不得不做出回应。
“我送给你的钥匙坠你还留着啊。”阿特莱尤在他沉默的时候瞥见你哪人还带着那个彩虹小马的钥匙扣,随口问道。
只是这个问题似乎让男人有些如临大敌。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孔时雨依旧不愿意直白地说出。
“是从一个诅咒师那里,”中介人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但是嘴角还是尽可能地扯出了一丝微笑,“接下来的就属于行业机密了。”
“如果我一定需要知道呢?”
弓弦被波动的声音在近乎凝固的空气中响起。
孔时雨对此早有预料,却无可奈何,从美美子这个名字出现在他们的谈话中时,事情就无法挽回了,撕破脸皮似乎时唯一的结果。
在瞬间的思考之后,一向善于审时度势的中介人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没有办法说出来,就像是现在这样。”男人的嘴巴开合着,从中却没有传来一丁点儿声音。
“切,”扎着墨蓝色马尾的少年嗤笑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弓,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对着被留在原地的男人说道,“再见,真希望不要在其他地方见到你。”
看着阿特莱尤离开的背影,孔时雨叹了口气,神情有点疲惫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看起来我暴露了呢。”男人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那就先不要来找我了,孔,严密地盯着那个组织的成员的活动就好。”
抚摸着猫头鹰羽毛的丸子头青年笑眯眯地回答着,脑袋上的缝合线格外刺眼。
“横滨和东京似乎都来了一些外国人呢?接下来也许会热闹起来了,不过水越浑,局面越混乱对于我们而言就越有利不是吗?”假夏油杰的声线变得扭曲起来,甚至抑制不住地从唇齿间泄露出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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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林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带着白色哥萨克帽子的青年再一次仔细端详着自己手中的挂坠,像是在询问着某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真的没想到居然连那些德国人都因为这个来到了日本,那么我们计划……”站在少年的椅子后面的男人毕恭毕敬地问道。
“照常进行就好,这么混乱的局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定会出现很有意思的画面吧,能让这么多异能力者都参与进来,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费奥多尔把项链放回桌上,用手撑住了下巴,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不过不管暗处又多少人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两座城市中的暗流涌动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咒高学生的快乐情绪。
五条悟不在学校,夜蛾正道也有事出门,咒高的学生们几乎完全被放羊了。
在忙碌了几天的任务之后,见到一年级似乎就变得必须要拥有趣味性一点。
就连禅院真希在听说了几位男生的计划后也提出要加入。
“这样子真的可以吗?”乙骨忧太子啊视频通话立看起来有点担心。
但是熊猫却自信满满地对着他指了指胸口:“没关系的忧太,正道要到晚上才回来,到时候我们早就结束了。”
“毕竟这也算是高专的特产了,什么待遇都给他们来一套,让那群一年级小小体验一下倒也不算是欺负人。”
禅院真希的那点恶趣味也在这时候被完全释放,她轻轻地揉着小狮子蓬松的头发,笑容变得越发邪恶。
此时刚出完任务回来的一年级几人忽然齐刷刷地打了个喷嚏。
“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啊。”顶着黑色刺猬头的男生看着没有开灯的教学楼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