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甜面寒如冰，与上元冷眸对视半晌，终于微不可见握了握拳，“你果然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说完便命令几个弟子抱上奋力挣扎哭喊的孩子出去。
她在门口见到正迈入大堂的赫连等人，顿了顿，终是没有说话的转身离开。
慕甜一路沉着脸来到了山门后方，山门外是无数守着想入万灵宗的可怜百姓。
“大师姐，这几个孩子真的要丢出去吗？”一个弟子于心不忍小声问道。
慕甜眼中也闪过一抹无奈，“师祖亲自命令，你敢违抗？”
她走到几个哭泣祈求的小孩身边，从怀中掏出自己所剩不多的灵石交给他们，“藏好了，出去后财物不可显露，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
说完背过身，不再去看那几个可怜的孩子，一挥手任弟子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孩子赶出了山门。
山外百姓们骂声即起。
“还是救死扶伤除魔卫道的第一仙门呢！连几个孩子的死活都不顾！”
“修仙之人不最是心善么？”
“原来第一仙门也是恃强凌弱、吃人血馒头的！”
“……”
慕甜又冷着脸令弟子上了结界，将一切骂声隔绝在外。
心中却是无比难过，第一次觉得自己重回万灵宗的决定，其实是错误的……
*
夜晚外面虫鸣声阵阵，上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脑中全是白日里那四个无依无靠被她赶出山门的孩子，她叹了口气坐起身，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便要出门。
可刚一将房门打开，一个淡蓝色身影就猝不及防地倒了进来。
此人正是赫连，显然也没料到半夜三更上元突然开了门，他还有几分睡眼迷蒙，望见上元穿着一身夜行衣，凤眼微眯，“师傅要出去？”
见赫连大半夜的睡在自己门口，上元也是极其诧异，她想到白日里慕甜所说的话：
“自从我住进了御剑堂，赫上君便日日不归，莫不是如御剑堂弟子所传那般，睡到师祖这儿来了？”
上元指着赫连，“你不会天天睡在为师门口吧？”
赫连点头，“高估了你，我以为你很早就会发现。”
上元着急，“这事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这不就坐实了他勾引师傅之罪么，虽然，他本来就在勾引师傅……
“亏了师傅一番精心布局，连儿早就没有名声了。”
“我布局什么了？”上元理论道，“这一切难道不是你自作自受的么？”
赫连勾起唇角，“师傅将慕甜安排在我御剑堂是何意？嫌连儿勾引师傅这名声不够臭，还让连儿再多个勾引万灵宗大师姐的名声？”
“你们正常来往，怎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出！”
“但慕甜显然不会跟连儿正常来往。”
上元揉着眉心，“此话何意？”
赫连挑眉，“师傅不知？”
“我应该知道什么？”
赫连眸色沉了片刻，决定告诉上元自己也是十分抢手的，于是薄唇轻启，“她惦记连儿。”
上元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大笑，“原来，连儿你是如此自恋的人……哈哈哈……”
那慕甜在原著里可是有官配CP的好么！
没有官配CP的是男主自己啊喂！
赫连饶有意味的看着上元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上元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道，“所以你之前也是这般认定为师喜欢你的？”
原来他没有察觉出什么，他不过是自恋。
赫连叹息，走近上元几步，“要让连儿再确定一次？”
上元忙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为师今日有重事在身，你先回御剑堂吧。”
“无非……就是那几个孩子。”
上元微怔，“你怎么知道？”
赫连淡笑，“我知你可比你知我要深得深。”
说完他摊手，“师傅去可以，但必须带上连儿，不然等师傅走了，连儿就睡到师傅床上去，让明日早起的弟子都来看看……”
上元怒火攻心，不明白这人没脸没皮起来怎么就能这般不害臊！没下线！
但……她偏偏对这种癞皮狗没辙。
*
夜色中万灵宗的结界一闪，上元背着赫连便跳了出去。
一米八几的大块头挂在她一个小姑娘家的背上，他好似还十分享受。
到了山脚下，上元将背上靠着自己的人一丢，“下来了，自己走。”
赫连没有灵力，此刻的他于上元而言就是毫无价值的拖油瓶。
但拖油瓶并没有自己是拖油瓶的认知，紧紧跟着上元，面上挂着几分志得意满的笑。
上元忽地拦了赫连，一手揽着他往树上一跳。
他们刚从树上藏好，就见下方走过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
上元带着赫连暗暗跟踪几个百姓，来到了小银山下的一片茂密丛林处，此时才看清树下歪歪倒倒搭建了无数草棚，草棚里皆住着满身脏乱的百姓。
“外面三足鼎立为夺天下战乱不断，这些百姓为了躲避战乱，得知万灵宗重开山门的时间与位置，是以才跑来投靠万灵宗。”赫连见上元愁眉紧锁，低声解释。
“但他们没有灵根，万灵宗肯定是不收的。”上元叹息，就算他们都有灵根，如今的万灵宗也容不下太多人。
她在这个世界努力了这么久，这个世界却仍然是这样一番惨象么？
赫连：“师傅，就算万灵宗不收他们，他们也不会离开的，呆在第一仙门的山脚下，外面那几方势力不敢波及过来，时间长了这里还会聚集更多失了家园的难民。”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叫醒小银山，转移阵地。”
上元面色难看，见远方打骂声传来，忙运起灵力一个瞬移过去。
师傅一下就走了忘了自己，赫连只得叹口气跟在后面跑。
待到他跑到时，就只见上元抱着四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孩子。
“他们身上带着的财物被几个成年人抢了。”上元抬头望向赫连，如果她晚来一步，这几个孩子将性命不保。
她当真就是在间接杀人了。
赫连看到上元面上那抹沉重之色，声音放软，“你既不是那般狠辣之人，白日里为何不直接收了这几个孩子？”
“有一便有二，破例一次就将给万灵宗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万灵宗表面看起来人多，实则财力空虚，并无救助之力。”
“你呀……”赫连叹息，“顾虑那么多做什么？”
如果是他，强行收了那几个孩子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
但他的师傅终究不是我行我素的洒脱之人，做任何决定永远目标明确以大局为重，就连对他的感情，也充满了躲躲闪闪的犹疑，理性而克制。
这样的她，他虽不懂却仍想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