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止不住的疼。
上元之所以敢在他面前撒泼打滚耍无赖，不过就是认定了他心中还有自己，可现在他不想有她了。
“连儿，关于你的死，为师一定会查出原因，给你一个交代……”
她话音未落，赫连已经冷冷打断，“我壳子众多，死几个无关紧要，我更不需要你去追查原因，因为真正的死因我心中有数。”
上元眼眸微闪，清眸里荡漾着水波，“那你要我如何做？”
要她如何做，才能弥补他?
要她如何做，才能跟他和好如初?
望着这些日子在他面前大大咧咧、没个正经的女子露出少见的认真神色，那神色里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怕被他拒绝的恐惧不安。
赫连心中一软。
但他很快收起那丝不应该产生的情绪。
将自己的喜怒哀乐牵系于另一人之上，是何等的可笑？
何况他有执念，他大仇未报。
当快刀斩乱麻，排除一切对自己决策不利的因素。
赫连冷下脸，沉声道，“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些什么，那便……”
“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成为他复仇的阻碍；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成为神之手刺向他的利刃。
如此则已。
上元清眸里的水波化作了清泉，随着弧度优美的眼角流下。
她仍在挣扎，“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定不会做这样的决定。”
赫连笑了笑，“所以，那份记忆，我宁愿永远不要。”
他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在剜着她的心。
上元想到很久以前的小银山，她那般决绝的逐他出师门，那时的他，想必和今日的她一样，很痛很痛吧?
赫连站起了身，在上元以为他会改变想法时，他只是对她一挥衣袖。
“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下一秒，上元只觉忽地天旋地转，周边气息流动，待她再回过神时，已经漂浮在海水中，望着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伏坤树。
她脑袋被一个大大的透明气泡笼罩，就算是赶她走，他的连儿也细心的为她罩上了耐以呼吸的空气。
上元不甘地游上前，却怎么也无法进入伏坤树，一树之隔，好似隔着天与地。
“连儿，为师再也不胡乱撩拨你了，你不要赶为师离开……”
上元哭得稀里哗啦，可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赫连硬是没再为她开启伏坤树。
她更是不能接受，明明追求连儿已胜利在望，却在一夜间回到原点。
伏坤树里的赫连亦是怅然的望着树外哭喊的上元，他握着拳，静默着。
没有人知道，他如此决绝仓促的赶她离开，是因为……
她那两个吻，已经宣告了他的心动。
他怕再晚一步，自己将会步外面那具年轻壳子的后尘。
他不怕死，但他怕自己这么久远的坚持都将化为虚无……
冷下脸一挥长袖，鲜红的袖袍宛如炽烈的花火盛开，随着袖袍被仙气带起，时间之海倏地席卷起一股强劲的海流，将毫无准备的少女猛地推走。
“连儿！”上元被海水推来翻去，可仍在一遍遍呼喊，希望连儿能像前几次那般出现救她。
可她哪怕喊到嗓子发哑，这一次的连儿都始终未曾出来。
连儿真的不要她了。
上元挣扎到力竭，最后只得绝望的任凭海水将自己卷离。
*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元醒来，发现自己在一片陌生的海域，四周静悄悄的，这里什么也没有。
幸好她脑袋上还有赫连为她施下的空气罩，那空气罩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仙力，在漆黑的海水里闪着微弱的光。
上元原想往上游，去海面上看看情况，但她又担心脑袋上的空气罩会因为接触外面的空气而消失。
赫连不想她再回伏坤树，也不知那伏坤树的授权他取消了没有，如果取消了，再加上没了脑袋上这个空气罩，她便是真的再也找不到伏坤树了。
上元在海底漫无目的地划着水，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赫连。
于私，她喜欢他想和他相守一世；于公，她还需阻止他变成真正的魔星。
前方一股暗光闪动吸引了上元的注意力。
上元好奇地游了过去，看见一条巨大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海沟。
上元觉得此处地貌很是怪异，便沿着亮光闪动的地方继续游。
游得近了，才发现那闪动的亮光是一个类似于符文一样的东西。
时间之海海底居然有修士来过?
上元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除了她和身染变异怨气的修士，是无人能踏足时间之海的！
那这个神秘的海底符文是谁留下的呢?
脑中霎时闪过赫连的脸，上元耐着性子继续游向符文，在闪着光芒的符文底下，上元终于发现了几个小字：
神魔印记。
上元蹙眉，神魔印记是什么东西?做什么用的?为何会出现在时间之海海底?
上元还未想个明白，神魔印记倏地亮光四溢，强大的灵力光波一扫而过。
幸好上元头上有仙力萦绕的空气罩保护，不然她定是得被这股强悍的灵力光波震晕了去。
上元刚松了口气，然，神魔印记上又忽地涌出了鲜血。
鲜血好似流不完一般渐渐染红了这一片的海域。
上元觉得这里情况实在是诡异，正要划水离开，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鲜血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长明！
长明此时虚弱的混合在大片血雾中，随着海水的流动而浮浮沉沉。
上元眸色一凝，忙游上前去抓住他。
见长明神色难受，上元又反应过来，他没法呼吸！
上元尝试去扯自己头上的空气罩，没想到真将自己头上的空气罩扯了一半下来。
一个大泡泡霎时变作了两个小泡泡。
上元便将取下的那个泡泡罩到了长明头上。
呼吸到了空气，长明在泡泡里剧烈的咳嗽着，待到咳嗽够了，阴郁的眼眸望向上元满是不可置信，“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