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的目光紧紧盯着秦方好的肚子,眼中的神色喜怒难辨。
可秦如霜却敏锐地捕捉到,谢洵的身体有些僵硬。
在离谢洵只有几步的时候,秦方好似乎是太过激动,竟然被那裙子绊得趔趄了一下。
一旁的谢洵立刻起身扶住她的手,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了些担忧:“慢些。”
秦方好朝谢洵投去一个感激的神色,接着又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般收回了手。
“王爷不要这样,我怕姐姐生气。”
秦如霜心里的凉意,刷一下蔓延到了脚底......
正巧这时,一直看着这边的婉嫔突然说了一句:“都怪臣妾准备不周,竟然忘记给这位多准备一个座位,臣妾看她见了王爷实在激动,刚刚还不小心绊了一跤。”
婉嫔似笑非笑地望着秦如霜,“你们二人姐妹情深,不如王妃先将这座位让出来,让你妹妹歇息一番吧。”
秦如霜会让吗?
当然不会。
她稳稳地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语气凉凉地说道,“这怀王妃的位子,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婉嫔掩唇一笑,“早就听闻怀王妃性格刚烈,这样一看,确实是呢。”
怀王的家事闹到明面上来,最担心的便是贵妃。
于是贵妃连忙嘱咐下人重新搬来一个椅子,就在谢洵的另一边。
谢洵似乎担心秦方好肚子里的孩子,竟一直扶着她,直到椅子倒了,才让她缓缓坐下。
觥筹交错之声继续响起,但谁都知道,这大殿上的氛围,隐约有些不一样了。
婉嫔似乎嫌这大殿之上的气氛还不够焦灼,竟像是感受不到这怪异的氛围一般,又开口了。
这次是对皇帝说的。
“说起来,这天家子嗣兴旺本是好事,可臣妾怎么听说,这怀王妃的妹妹,在怀王府里竟然只是一个通房婢宠?如今她肚子里怀了怀王的孩子,这位份是不是该动一动了?”
贵妃听到她这挑衅的话,再也忍不了了。
“我洵儿后宅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婉嫔担心了?婉嫔担心别人的家事,还不如担心一下四皇子的后院,听说四皇子近日又纳了好几房妾室,莺莺燕燕的可是热闹得很!”
婉嫔连忙道:“哎呀!姐姐怎么生气了?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其实倒也不是位分的问题……”
婉嫔将目光转向谢洵那边:“臣妾主要是想着,不管母亲的身份如何,皇家的孩子应当是身份贵重的,若等生了出来,这孩子母亲只是个通房婢宠,想必这孩子将来也会有所影响,这可就不太好了,您说是吧,陛下?”
祁帝眉头一皱,似乎把这话听了进去。
古来便有母凭子贵的说法,若等到孩子出生了,母亲只是个通房婢宠,孩子面上的确不光彩。
于是祁帝出声道:“婉嫔说的也有理。老二,你不可厚此薄彼,两人是姐妹,又都是你后宅的女人,切不可让孩子出世之后受到委屈。”
祁帝沉思了一下,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她也是秦将军家中的女儿,虽只是个庶女,想来应当担得起一个侧妃的名头,回去之后就把这事办了吧。”
“儿臣不同意。”
谢洵还没说话,秦如霜已经先出口了。
谢洵眉头一皱,低声道:“父皇金口,那便如同圣旨......”
其实,谢洵一直注意着龙椅上祁帝的神色。
今日是祁帝生辰,但凡有眼色的人,都不会公然反对祁帝的意见。
而祁帝听到秦如霜的话之后,果然面露不悦。
害怕祁帝迁怒秦如霜,谢洵立刻起身道:“父王所言有理,儿臣回府之后,会重新考虑她在后宅的位置。”
谢洵言尽于此,只答应了祁帝的话,却没有说将秦方好安排成什么位置。
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的保全两人的方法了。
可秦如霜向来都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性格。
听到谢洵这么说,她内心的愤怒可想而知。
秦方好已经离开多久了?
久到她几乎要以为谢洵已经忘记了这个人……
她该说什么呢?
该说秦方好这个白月光在他心中的地位果然不可撼动吗?
这才回来多久?!这才见了一面!
谢洵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提高她的身份,简直根本没有将她这个正妻放在眼里!
秦如霜口中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
她转头定定地看着谢洵:“王爷当知道我的性格,我说不同意,那便不可能松口。”
谢洵皱起眉头:“如霜,别闹。”
而龙椅旁的贵妃见秦如霜一直不答应,心里也急了。
她是有心偏向秦如霜几分的,但是现在是什么地方?是什么情形?
怎么能直接反驳皇帝的话呢?于
是她连忙道:“如霜听母妃的,不要和陛下置气。”
别闹,别闹……
不管她有任何诉求,不管她她是对是错,谢洵似乎永远都只用这两个字来打发她!
他们要求她顾全大局,要求她处处忍让,要求她做一切违背自己意志的事情,他们到底把她当成什么?
见秦如霜脸上仿佛受辱般的神色,谢洵有一瞬间的不忍心。
可是他抬头一看,龙椅上的祁帝脸色已经越来越黑。
祁帝生辰本是一件高兴的事,现在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罔顾他的圣意,就算这个人是秦将军之女,是怀王妃,他心里也十分不悦。
谢洵怕祁帝责罚秦如霜,于是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的意思儿臣明白了,回府之后便会安排。儿臣后宅小事,不敢劳烦父皇及各位大人操心,各位大人还是举杯共饮,一起恭贺父皇万寿无疆吧。”
说完,他一口干了杯中的酒,祁帝见状,神色果然缓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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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角落里的秦如霜,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一旁的秦方好趁着大家没有注意到这边,缓缓的靠近了秦如霜,笑着说道:“姐姐,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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