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绍灰溜溜地从秦如霜的营帐离开了。
回到谢洵的主帐之后,只能老老实实和谢洵说了秦如霜的态度。
“王妃说不借。”
谢洵扶额,有些头痛。
他手里的这些副将,论带兵打仗个个都是好样的,可其他事情脑子就没这么灵光了。
“本王以为你那么说只是安慰本王……倒没想成你真的去做这荒唐事了。”
游绍又是一番讨饶,见谢洵心情好了许多,于是试探似的开口安慰道,“王爷别想那么多。不管怎么说,现在您和王妃还是夫妻,又育有小皇孙,不管是谁,都无法插足您与王妃的。”
谢洵叹息一声,“这个本王自然知道,但你也说了,前提是本王与他还是夫妻啊……”
游绍有些听不懂谢洵的话,但谢洵没多说什么,摆摆手让他先下去了。
游绍走后,谢洵望着营帐门口愣愣出神。
半晌,回过神来,起身走到床榻旁边。
他伸手在枕头
若是秦如霜在此处,就能认出这荷包来。
秦如霜刚重生那几日,替谢洵求来了三房美人一房通房,而谢洵因为她将秦方好指作通房婢宠的事情,大发雷霆。
两人争执之间,秦如霜将这荷包连带着里头的银子一起赏给了来传旨的小太监。
而此刻,这个大红色绣着鸳鸯图案的红包,正静静地躺在谢洵手心。
谢洵摸索着上面的图案,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一些成亲之时的事情。
秦如霜并不擅长女红之类的活计,因此出嫁之前,她的嫁衣都是由将军府上好的绣娘一起赶制出来的,而她自己只绣了一对大红色的鸳鸯戏水荷包。
一个在王府里,还有一个是当初被秦如霜扔给那小太监之后,谢洵想方设法找回来的。
谢洵将荷包打开。
里面是被叠起来的几张信纸,正是当初他前往边关之前,去将军府求来的那几封信。
谢洵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打开,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虽然只是短短几行,却能感受到信中秦如霜对他的关心。
谢洵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这辈子,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将秦如霜让出去。
哪怕要用他的下辈子来赎罪也好,他也要将秦如霜留在自己的身边。
“影二。”谢洵开口。
“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来到边关之后,影二依然履行着他暗卫的职责。
没有需要的时候不声不响地隐匿在暗处,当谢洵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出现。
“你明日不要跟在我身边了,去军需处领一身士兵的铠甲,跟在队伍里贴身保护王妃。”
“王爷,那您怎么办?”影二忍不住开口问道。
谢洵笑了,“本王能怎么办?本王当然是留在这营帐之中,周围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有什么好怕的,本王只是不放心她。”
影二忍不住开口说道,“王爷,既然您如此关心王妃,为什么出征之前不好好地将您的担心说给王妃,至少让她知道王爷您心中对她的担忧。”
谢洵自嘲一下,“说了有什么用,她不会在意的。”
“可您不说,王妃就永远都不知道。”
谢洵思索半晌,问道,“她可睡了?”
影二连忙摇头,“没有!属下看着王妃营帐里的灯还亮着呢,您要不过去看看?”
“可是都这么晚了,本王该寻个什么由头去呢?”
这下,影二也犯难了。
若是寻常夫妻,妻子有事外出之前,丈夫想嘱咐两句,本来就是合理的事情。
可是换了王爷和王妃,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要不……王爷您就直接地表达一下您的关心?”
谢洵摇摇头,“那她必然是冷眼相对,这几日她对本王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谢洵苦笑一声,“本王知道她心中有气,所以没事也不想往她跟前凑,怕惹她厌烦。”
“那就随便寻个什么由头吧,就说找王妃有事情,嘱咐明日的策略之类的。”
谢洵还是摇头,“那更不行了。领兵打仗之事,每个人的习惯与想法都不一样,这一点我相信她,她有那个魄力,也有那个本事,我若是去嘱咐她这些,倒反而让她束手束脚了。”
影二只能无奈地摊摊手,“那属下也不知道该给王爷出什么主意了。”
“不如王爷先坐下来,让我替您把今晚的药先换了,然后再去王妃那边的营帐吧。”
影二提起这个,谢洵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他对影二说道,“你将军医叫来。”
影二一愣:“军医不是下午的时候才来过吗?”
“你别管这个,你将人叫过来就是。”
不一会儿,影二带着军医来了。
那军医还记着下午谢洵发脾气的事情,因此态度很是战战兢兢。
“你不用慌,本王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可知道西南那边有一味草药叫断骨草?”
那军医点点头,“这个小的自然是知道的,那东西只在西南边陲有,而且生长条件十分苛刻,是一味难得的药材。”
“只不过那东西……”军医语气一顿,接着说道,“那东西用在人身上带来的痛苦,远比它的功效要大。一般是那些极其爱美的女子用来修复伤口的,不过也要吃一番苦头就是了。”
谢洵闻言点点头,将手臂上的绷带解开。
“本王如今手臂上的伤余毒已经出清了,只等着结痂,你看这伤口能用断骨草来医治吗?”
军医听完,脸色突变,连忙摆手,“万万不可啊!王爷使不得!”
“这断骨草的药理,是将表层皮肤腐蚀,然后再蚀骨生肌,长出新的皮肤。那一般都是用在伤已经好了之后留疤的人身上。这样的话,草药腐蚀的只是头层皮肤,虽然痛苦,但是整个过程不算太漫长。”
军医看了一眼谢洵深刻见骨的伤疤,上面还隐隐约约浸出一些血来。
“若是王爷的这个伤势,要用断骨草来医,那草药会深入到您伤口的地方,然后再慢慢促进您的肌肉和皮肤重新生长。”
“这不是好事吗?反而加快了本王的伤口愈合。”
军医苦笑着说道,“这哪里是好事呀!若是表层皮肤,一两炷香的时间,忍忍也就过了,可是像您这样的伤口,若是用断骨草,那是要等着伤口修复两三日的!”
“这两三日的时间里,您都要忍受蚀骨生肌之痛啊王爷!”
影二听完军医的描述,连带着自己都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听着也太残忍了吧。
他忍不住劝解道:“王爷,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谢洵摇摇头,“你不用劝本王,反正这伤凡凡反反复复的也不见好,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