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贝尔摩德。”
“嘟——”的一声冗长杂音后,通话自动结束。
贝尔摩德凝视着自动熄灭黑屏的手机,暗自思索。
”
“玫瑰…吗?和传闻里有些不太一样,难以相信这样子的人居然会是组织里传闻的那条疯犬。
不过归根到底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会自食恶果的人又不是自己,而是自以为拽紧了拴在猛兽脖子上项圈的人。
贝尔摩德对于这个发展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你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一头怎样的野兽,朗姆。”
“自以为可以驯服狮子的人,最终的下场可是会被啃噬的尸骨无存。”
贝尔摩德有些愉快地轻笑起来,轻灵的笑声回荡在纽约灯火辉煌的夜色街头。
/
姬野凌站在空无一人的高楼天台边缘,装着狙击枪的贝斯包斜靠在他的腿上。他双手插兜仰头看着黑云翻滚的晦暗天幕。
【恭喜宿主已完成纽约企划,即将为您返还纽约篇后续剧情的记忆碎片。】
[后续剧情?]姬野凌皱了皱眉。他以为他在这个时间线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
【相当于每集动画ed之后的彩蛋,是只有你自己可以查看的专属福利。】
[明白了。]姬野凌拎起了贝斯包,让它斜靠在天台栅栏的边缘,不被地上汇聚流淌的雨水弄脏。
“拜拜——”他挥了挥手。
【注意,这次可是沉浸式体验哦。】系统打了个响指。
*
“你明白了吗?”
眼前一片漆黑。
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像是西伯利亚平原上呼啸凌冽的寒风。
姬野凌像被蛰到一般暗中打了一个寒颤。
这低沉的烟嗓,这冲满压迫感的气息,还有这道看谁都像是在看卧底的视线。
错不了,是琴酒。
视野渐渐恢复,画面由模糊变质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木质格纹吧台与面前放着的琥珀色鸡尾酒。
姬野凌一眼就认出自己正位于那间作为安全屋的酒吧。
他迅速明白了现在的状况,琴酒像个npc一样,正在给自己发任务。
虽然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但姬野凌打算一律点头答应下来。
啊是是是,啊对对对【敷衍jpg】
可他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自己点头的动作丝毫没有传递到这具身体上。他控制不了这具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时间线的自己质疑着琴酒。
“但是组织在日本的活动中枢是在东京,大阪府更没有什么组织需要的资料。我难道不是应该留在东京警视厅才对你更有利吗?”
琴酒听到这句话后皱了皱眉,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焦灼与烦躁。
姬野凌试图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别再说话了小傻子,抬头看看琴酒的表情,不要再在这里上演青春期叛逆少年了。你在设定里可是琴酒的忠犬,大哥有什么指示汪汪叫着去做任务就好了。
【别费力气了,没用的,现在发生的是未来的事实,在动画制作组对你的设定里,是先有了你是从大阪调职过来的设定,才有的现在的过去篇,所以你没有办法改变。】
系统叼起了一根棒棒糖,快快乐乐的陪着姬野凌看戏。
【你就全当是看沉浸式戏剧好了,体验一下我平时在你脑子里时的感受。】
姬野凌听到这里,放弃了挣扎,和系统一起开启了吃瓜视角。
“这一次失手的原因是贝尔摩德的易容在行动还没开始就被赤井秀一识破。才会导致行动失败,并不是我杀不了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带回来他的死讯。”
这具身体还在竭力辩解着,他害怕被就此放弃。
琴酒听到这里脸色越发难看,他像是失去了所有耐性一般,冷冷的瞪了姬野凌一眼,低声呵斥。
“闭嘴。”
于是姬野凌剩下没有说出口的话语戛然而止。他脸上出现了一丝不知所措的无助神情,像是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更害怕自己被就此抛弃。
琴酒森绿色的眸子紧紧的盯住了姬野凌,他没有回答姬野凌刚才提出的问题,而是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的又强调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要求。
“在没有接到我的指令前,不擅自离开大阪,不参与任何组织的行动,能做到吧?当然,如果做不到的话,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咔哒响起的子弹上膛声中,他的左手抬起,[伯]莱塔的枪管毫不留情的抵在姬野凌的额头上。
感受到额头上那属于枪械的冰冷触感,虽然知道琴酒肯定不会杀了自己,但不妨碍姬野凌和系统同时在脑海中发出了某种植物的声音。
【艹!】
[你知道为什么我迄今为止在红方划水划的理所应当,在黑方就是一名恨不得每天007卷死所有人的社畜劳模了吗?]姬野凌深沉点烟。
【我懂你。】系统眼中含泪狠狠点头。
是什么让一个摸鱼达人突然化身工作狂魔,是爱与希望吗?显然不是啊,是珍惜生命的觉悟。
红方发现自己被骗了不可怕,因为他们都是有着原则与道德底线的好人,但是琴酒不一样,他是真的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姬野凌。
但诡异的是,这具身体好像是被琴酒的这个动作安抚到了,他突然就平静又颓唐的接受了这一切。
他站在[伯]莱塔的枪管前,在极近的距离之下,抬眼静静凝视着琴酒,琥珀与森绿对视交汇的刹那,姬野凌听见自己发出了微不可闻的轻声呢喃。“是啊,那时候我答应过你的。”
下一秒,他低垂下了头,像是彻底接受了这个安排一般,也接受了琴酒放弃了自己的这个巨决定,不再反抗。
“当然,如果这就是你所希望的,那么我会遵守这个诺言。再没有受到你的指示之前,不会离开大阪,也不会参与进组织的任何任务,我会留在那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地方。”
姬野凌听出了这具身体看似冷静理智的声音之下,蕴藏着一份极力掩饰起的绝望与信仰崩塌的崩溃。
他的指尖正在不易察觉的轻轻颤动着,从心底泛上来的那份刺骨的冷意,将姬野凌激的打了一个寒颤,他像是被人丢进了天寒地冻的冰窟里,厚重积雪从天而降,将他的身躯从头到脚湮没活埋,不能呼吸。
但这都不是姬野凌自己的感受,他只是一名偶然出现在这个时间线里的看客。
这份绝望与痛苦是源自于他现在身处的这具身体。更准确的说,是现在这具身体里的人格“凌”应该产生的感受。
[感谢动画组。]姬野凌发表了获奖感言。
【感谢什么?】系统不解其意思。
憨憨动画组有什么值得感谢的。
[谢谢他们逐渐步入正轨,脑海中已经初步形成对julep和凌两种人格的印象,省去我自己亲身演绎的力气了。]
姬野凌满脸真诚,发自内心的诚恳感谢。
如果让他自己来演绎,凌现在也会是这种心态,表面看似听从一切指令,实则内心已经因为痛苦与绝望而悄无声息的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巨变。
【这不是黑化吗?】要素含量过多,系统迅速察觉。
[对,就是那种眼底失去高光会露出恶人颜的黑化。]姬野凌肯定道。
【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兴奋。】系统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因为黑化后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啊。]
系统皱了皱眉,不解其意。
[打个比方,原本“凌”的设定是只效忠于琴酒的恶犬,但是黑化后,他就会合理成为一条狂犬。然后把所有阻碍自己的人全部杀掉后,再把琴酒……]
姬野凌话说到一半,就看到系统从自己面前飞奔出去,叼了一个牌子蹿了回来。
琴酒跑,快跑!你面前有变态!有想把你关小黑屋的变态啊!
[你理解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姬野凌默默抚上了额头,对系统颇为无语。
【我不信,你演的julep都想去把阿卡伊当玩具一样玩弄,摧毁他的骄傲,你演的“凌”会想把琴酒关小黑屋什么的也很合理吧。他们难道不是一对疯批程度一样的兄弟吗?】系统这次格外聪明。
[我……]姬野凌试图解释。
【闭嘴,我不信你这个骗子。】
琴酒并不能听到系统撕心裂肺的呼喊,他只能听到面前之人对自己要求的回应。
他看起来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眼底甚至划过了一丝愉悦的笑意。
“很好。”他这么说道,收回了枪,将它重新插入黑色大衣的口袋里,起身毫不留恋的转身向外走去。
姬野凌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垂头丧气的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面前放着那杯一口没动的鸡尾酒。
琴酒与姬野凌擦身而过时,偏垂下目光,视线扫到了他紧抿下跨的唇角,以及茫然无助的眼神。
他离开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犹豫一瞬后,抬起右手在姬野凌的肩上重重握了一下,青年的肩胛骨在他的掌心里发出嘎吱一声。
姬野凌毫无反应,像是一个断电的木偶一般坐在那里,听着身后琴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伴随着厚重木门被人推开的吱呀声。整间酒吧里重新归于寂静。
姬野凌抬手覆上了被琴酒按过的肩膀,他按下的力道太大了,现在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有那么一瞬间,姬野凌以为自己刚才面对的人不是琴酒,而是易容成了琴酒的贝尔摩德,或者其他什么人。
因为刚才他的那个动作实在太不符合琴酒的人设了。尤其是它出现在一场刚刚结束的,不算愉快的谈话之后,更是格外突兀。
朋友或者年龄相仿的前后辈之间会互相拍一拍彼此的肩膀互相加油打气,而按捏更像是一种承载未尽之语的动作。可以是鼓励,可以是期望,也可以是——无声的歉意与安慰。
琴酒对“玫瑰”感到抱歉,琴酒为什么要对他怀有歉意?
琴酒刚才的力气大到像是要将他的整个肩膀的骨骼都捏碎一般。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气。
这不应当,因为他一向都是冷静而理智的,不会出现一点失误。
于是姬野凌意识到了,琴酒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漠平静。
他在愤怒,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但却始终没有让自己察觉。直到最后一刻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姬野凌那副以为自己被他放弃后,失魂落魄的模样。
于是琴酒没有克制住的对自己进行了无声的安抚。也一并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琴酒说的那些话语,采取的行为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
如果他是被迫的,那么又有谁能够命令琴酒。
是”那位先生”又或者——朗姆?
他又为什么逼迫着琴酒驱逐自己的下属,疏离“玫瑰”。
姬野凌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答案。
酒厂的内部并不是一块铁板,只要是由人构成的地方就会充斥着到利益与权利争斗。
组织的boss并不会参与其中,对于他来说,无论谁输谁赢,无非就是利益从左手换到了右手,都不会造成损失。
而朗姆和琴酒显然也都明白那位先生的底线在哪里,所以他们会在不影响组织实际利益的情况下,互相争斗。又在组织需要的时候一致对外。
姬野凌问向系统。
[你觉得琴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呃,你大哥?冷漠无情,手段狠辣的杀胚,酒厂劳模,对组织忠心耿耿,能力一流手段一流,会推理会狙击会开车还会开飞机的十项全能工具人。要说有什么缺点就是运气不太好,手下的人总是奇奇怪怪,不是卧底就是憨憨,再不然就是脑子有点大病。】
系统说到这里斜眼看了一眼姬野凌,对,说的就是你,你个装双重人格祸害琴酒的二五仔。
姬野凌好笑的揉了一把暗中挤兑自己的电子羊。
系统总结的基本没错,所以像琴酒这种性格的人,又怎么可能甘愿在组织里一直屈居于朗姆之下,他又不是伏特加。
虽然因为年龄与资历的原因,琴酒的地位暂时低于朗姆,但他一定会像潜伏于阴影中的野兽一样蛰伏起来,不断为自己积累功绩,壮大力量,直到羽翼丰满的那一天,才展现出自己的獠牙。
朗姆或许一开始并没有格外警惕琴酒,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好用的工具,将他派出去干各种脏活,而琴酒从一开始就没得选,他只能走这条路。
等到朗姆察觉到琴酒已经开始获得那位先生的信赖,在组织里能够威胁到自己地位的时候,他已经无法撼动琴酒了。
就像是狼群中的等级制度一样,每个人的地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谁更有能力与手段,谁居上。
羽翼丰满的的琴酒对着朗姆在组织中的位置发起了挑战。
结局在未来的时间线里已经表明了,琴酒与朗姆的关系重新退回到上下级之间,而“玫瑰”作为琴酒手中最好用的一张王牌,却没有被收走,远离酒厂在日本的活动中枢——东京。
朗姆不可能在获胜之后对着琴酒手下留情。他已经看清琴酒是一条拥有獠牙,时刻在背后准备交予自己致命一击的狼。
对付一头野兽的最好方式就是拔掉它的尖齿与利爪。不给他第二次伤人的机会。
那么为什么后来的“玫瑰”还是琴酒的下属,为什么琴酒现在要驱逐自己,又为什么要对自己怀有歉意。
因为这是他与朗姆交涉后所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了。
失败后的琴酒主动向朗姆提出了一个建议。将玫瑰这张王牌从自己身边放逐,让他去为组织收集情报,自己不再动用玫瑰。
他不被允许参与琴酒的行动小组以及组织之后在东京开展的一系列行动,不被允许离开大阪。
【可朗姆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同意琴酒提出的这个计划,毕竟外放也终究会有回来的一天,等到回来的那一天,你不又主动回到琴酒的派系里去了?】
系统表示自己看不懂朗姆的这个操作。
[朗姆怎么可能会是傻子,先调走琴酒手上唯一好用的这张王牌,削弱琴酒的实力,然后趁着他向自己示弱的这段时间,积蓄发展自己的力量。]
姬野凌隔着衣服,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腔。
况且,谁能保证“玫瑰”被放弃以后,还会一如既往的对琴酒忠心呢。
试想一下,一个你愿意为了替他去死的人,因为一次原因不在于你的任务失败后,对你表现的很失望,把你放逐,冷言以对,不再允许你踏进自己的行动之中。甚至和你划清界限。
你会不会觉得寒心,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更别论那个人还是你一直信赖与尊敬,视为混沌生命中指路灯塔的重要存在。
这个时候如果组织里另一个高层向你递出了橄榄枝。说琴酒就是这么冷血的上司,因为你的一次失误就放弃了你。
又说自己一直很看好你。
姬野凌用层层递进的话语,构想出了朗姆的计划。
系统试着将这种情况代入自己身上,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好狠,朗姆这是在攻心啊。】
[没错,他在离间。而琴酒明知道朗姆是在逼着自己离间,却没有办法。]‘
[因为就算离间,起码这张牌还是握在自己手里。但如果交出去,才是真的拿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姬野凌倏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去哪里?】
[去找琴酒。我们在这个时间线还有最后一句话要对他说。]
【他早就走啦。】系统满不在乎的说道。
[不,他不会走远。]姬野凌肯定的说道。
他伸手拉开了面前厚重的雕花木门。
“吱呀——”的门轴悠悠转动声中。
清浅如水的月光尽数倾洒进来,将漫漫长夜映照的如同明亮白昼。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更新还是在凌晨。
简短的二合一,写完才发现不太好从中间拆了,三章加起来大概9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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