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呢?给我弄辆车,立刻!马上!”
冲到楼下,梁干将吼着叫车。
很快,一辆披着伪装网的越野车咆哮着驶来,稳稳的停在他面前。
“大队长,去哪儿?”
正在组织训练的教导员侯杰亲自开车过来,他听出了梁干将的焦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大队长就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哪怕老婆生孩子都保持着沉稳。
“南面!”梁干将上车:“接教官。”
“教官?”
侯杰愣了一下,满脸疑惑。
他们是龙魂部队,几乎代表最强特种作战能力,大队长就是最优秀的教官。
“缄默者,耿安之,耿教官!哈哈哈哈……”
梁干将实在忍不住内心的狂喜,仰头大笑起来。
“耿安之……你好像跟我说过,他是缄默者有史以来最传奇也最年轻的教官。”
“对,就是他!”
“真这么厉害?”
侯杰一直都半信半疑,因为梁干将从缄默者学习回来之后,经常跟他说缄默者有一位最年前的教官,才二十来岁。
怎么可能?那时缄默者学校,自己也曾努力想要进去学习,却连选拔都没通过。
“就是这么厉害!”梁干将说道:“虽然他从来不教我们任何东西。”
“不教?”
“但是——”
梁干将收起笑容,脸色变得非常严肃。
“校长都对他青睐有加,而且学校里还流传这么一句话:穿西装的耿安之,着布鞋的萧人枭。”
“你该知道萧人枭是谁,他是全军特种作战部特聘教官。”
听到这个名字,侯杰肃然起敬,他当然知道萧人枭是谁,还曾经前往特种作战部听过对方的公开课。
那一堂课就把他们全都听嗨了,层出不穷的作战模式,细致入微的战略布局,最贴近实战的战争谋略,为所有人打开全新的一扇窗。
论水平,萧人枭教官绝对是最高的!
“虽然耿教官不教我们任何东西,但他既然在学校里能跟萧人枭总教官齐名,足以证明他到底有多厉害。”
“我靠!”侯杰罕见的爆粗口:“坐稳扶好!”
“轰!——”
越野车发出咆哮声,载着两人疯狂的朝山林南侧冲去。
……
一个小时后,接待室。
水果已经摆好,春茶也泡好,麻将桌也已摆上。
楼道里,侯杰百思不得其解。
“打麻将?没搞错吧?你确定他真是缄默者的教官?”
“我确定,这还能有错?”
梁干将肯定的点头,他当然不会认错,这就是缄默者学校的耿安之教官。
“他怎么没穿西装?”侯杰问道。
“我没见过他穿西装。”梁干将回答。
“不是说穿西装的耿安之吗?”
“都这样说,我没见过。”
“可这打麻将实在是……”
侯杰满脸无奈,这儿是部队,打麻将的确不合适,违反纪律。
“你傻呀?这是跟萧人枭总教官齐名的,把他陪舒服了,随便教点什么都够了呀。”梁干将压低声音说道:“耿教官从未教过任何人,但是他来教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关系,你懂这份关系的含义吗?”
“什么含义?”
“缄默者名额呀!”
侯杰愣了一下,随即冲下来吆喝起来。
“谁是川省的?来个会打麻将的,今天血流成河!!!”
“……”
接待室里烟雾缭绕。
耿安之叼着香烟眯着眼,伸出右手摸牌。
“啪!”
“糊了,给钱。”
牌一推,清一色。
“教官厉害呀!”
“教官牛逼呀!”
“……”
梁干将跟侯杰一阵马屁,赶紧把输的钱递过去。
“来,继续。”
耿安之一点都不含糊,收钱之后开始洗牌。
“教官,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休假?”
一边打牌,梁干将一边问道,努力跟对方拉近关系。
“对,休假。”
“休多久呀?”
梁干将满脸笑着,他希望对方休的时间越长越好。
“啪!”
“糊了,给钱。”
“哎呀呀,又是清一色?”
“教官厉害!”
“教官牛逼!”
“来来来,继续继续。”
“哗啦啦……”
洗牌,码牌,继续打。
“糊了,给钱。”
“教官厉害呀!”
……
“糊了,给钱。”
“教官牛逼!”
……
“糊了,给钱。”
“又是清一色?”
……
“糊了,给钱。”
“……”
梁干将三人被彻底打懵了,尤其叫来配手的排长,就像见鬼似的,他可是土生土长的川人是,五岁开始就上麻将桌,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厉害的高手。
但这还没结束,耿安之上头了。
“清一色,糊了,给钱。”
“还是清一色,给钱。”
“清一色,给钱。”
“……”
梁干将跟侯杰的脸黑了,他们已经没钱了,整整三个月的工资都被耿安之赢走了。
“我还要组织训练。”
配手的排长直接走人,他心态崩了,怎么跟人玩?不管怎么打,人家都是清一色,就跟见鬼似的。
“部队还得训练,教官您看玩也玩好了,是不是该……”
“本来该陪您好好喝两杯的,但绿光部队那边已经联系好了,随时都能去接人,呵呵。”
梁干将陪着笑,侧面催促这位教官赶紧教呀,他都准备好了。
“为什么打了这么多圈麻将,一直都是我赢,想过这个问题吗?”耿安之问道。
“因为您水平高。”梁干将赶紧伸出大拇指。
“为什么我的水平高?”耿安之瞅着他。
“天赋异禀,您可是缄默者最年轻的教官。
“哗啦!哗啦!哗啦!……”
耿安之又开始洗麻将,一百多张牌全部字朝下,稀里哗啦洗了一大圈,不规则的趴在桌面上。
“少一个人,玩不了……”
梁干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这是什么?”
耿安之指着凌乱的麻将。
“麻将呀。”梁干将回答。
“这是混乱。”
“混乱?”
“所有的牌都混在一起,字朝下,没人能看到
耿安之不急不慢的把牌码好,摆放整齐。
“当我们把牌码好之后,意味着在混乱中形成了次序,但里面的万、条、筒全部穿插,依旧找不到规律。”
他拿起色子,熟练的扔出去,然后根据色子的点数开始拿牌。
“色子决定顺序,谁先拿牌,谁后拿牌。”
耿安之开始一张张摸牌,一张张打牌,再给自己做成了清一色。
“每个人的牌开始都是混乱的,但随着不停的摸牌再打出来,最后到听牌,最终构成了秩序。”
梁干将跟侯杰瞪圆眼睛盯着麻将牌,瞳孔中露出思索的光芒,他们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哗啦!”
耿安之把牌重新打乱,继续码放整齐,然后微笑着看着两人。
“最后变成了规律,你们悟到了什么?”
“我悟到了……”
“不用说。”耿安之摇摇头:“麻将整体是混乱,但在混乱中却充斥着严格轨迹的次序、秩序以及规律。如果抽茧剥丝的话,就是在混乱中创造秩序。”
梁干将努力的思考,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可要让他说出领悟到了什么的话,却说不出来。
要说没领悟到什么的话,好像又领悟到了什么。
“你是带兵人,年龄比我大,我也教不了你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点你,你的性格特别容易被一叶障目。”
“好了,我该走了,你好好思考。”
耿安之装好钱,起身就走,摆摆手很是坚定的拒绝两人的挽留。
看着他离开,梁干将跟侯杰大眼瞪小眼。
“老侯,你领悟到了什么?”
“不知道怎么形容,教官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这种感觉很奇怪……老梁,你领悟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领悟到了什么,可心里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但究竟怎么醍醐灌顶的我也不清楚。”
“老梁,我咋感觉他是骗子?”侯杰疑惑的问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梁干将无比肯定道:“耿教官是跟萧人枭教官并列的,咱们水平不到,所以暂时理解不了。还有,他不是教咱们,是点,教跟点完全两码事。”
侯杰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施教,是从无到有的过程;点,则是一眼看出致命问题。
能点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