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皮肤下仿佛渗出鲜血一般的印痕,一眼便能看出十字的形状,这个十字的血痕出现以后很快便黯淡了下去,仿佛他的皮肤上一直存在着这么一个十字纹身一样。
就在他凝视这个十字的时候,另一只手上也传来了刚才出现过的剧痛,他举起另一只手,发现另一只手上也出现了同样的血痕十字,很快,同样的剧痛接连从两只脚上传来,皮烟罗急忙脱掉鞋子,发现两只脚的脚背上也出现了十字。
最后一次,第五次剧痛的袭击来自背后,等到疼痛快速消散的时候,皮烟罗已经脱下了外套,通过卫生间内的镜子,他看到自己的背后也出现了十字血痕,只不过这个痕迹比手背上的要大的多,就好像手脚位置的四个十字环绕着后背的大十字一样。
经历了传国玉玺事件和刚结束没多久的圣剑归还以后,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是这并不妨碍皮烟罗第一时间就理解了他身上出现的十字痕迹,一定又是和什么故乡的物体有关。
将十字痕迹和出现在梦境之中那高举权杖的老人,以及【水】这个关键字放在一起一想,皮烟罗这个不是很懂某个宗教的人也明白了那老人的身份和关键的权杖:以十字作为主要宗教符号的宗教中,高举和水有关的权杖的人,大概也只有那一个了。
那么,接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依然得去找的东西,就是那根传说中能分开海水,带领那些人走向约定的什么地方的权杖了么?
皮烟罗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他对于宗教和神秘学的领域其实真的不熟,去了解亚瑟王的传说也是因为他那孩子沉迷于和亚瑟王有关的那个游戏。他只记得在那个宗教的传说中,有个老人高举权杖分开了海水,带领自己的人民走向安全。
至于这些人当时为什么要跑,他们面对的敌人是谁,这权杖具体有啥故事,皮烟罗基本上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两眼一抹黑,但是却并不抓瞎。
作为一个在年轻人活不长的行当里活到多次退休失败的老鬼,有些行业规矩是刻印到骨子里的,比如说这么一条:一次可能是事故,两次可能是偶然,三次一定是敌人在行动。
玉玺,圣剑,现在是权杖,皮烟罗已经基本确定了这背后一定有某种力量在推动,然后阿兰-托尔在被冰冻前说出的话立刻就浮现在眼前:
【他所赐下的法板,就在其中,还有那杖的消息】
关键字,杖。
皮烟罗的第一反应,就是虫族和这背后的一切有关,那么下一个问题就变成了,有什么关系,虫族为什么要这么做---皮烟罗想到了阿兰说的那些【世界本来的样子】,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明的特性,脑子里有些想法正在逐渐成型,但是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了敲门声。
皮烟罗的思路被打打断,抬起头看向房间内的显示器,发现门外站着一名工作人员。
皮烟罗居住的房间内自然是有监视装置的,透过这些监视装置发现房间内的皮烟罗忽然从床上跳下来,然后手脚后背出现了奇怪的符号的工作人员自然将这一切上报了,得知这些变化的夏崇明自然而然的就派人来询问---连续出了两次怪事,夏崇明也不傻,他也猜到,这些出现在异世界来客身上的怪象,应该就是那个世界的东西有关了。
如果可以的话,夏崇明实在是不想再来一次圣枪事件了,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派人过去想把皮烟罗请过来。
不过,夏崇明发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因为就在皮烟罗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就在夏崇明的眼前和前去接皮烟罗的工作人员眼前突然消失不见了,一个大活人瞬间,原地消失掉了。
这事儿把去敲门的工作人员吓的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也把夏崇明刺激的够呛,这个老情报员无奈的扶住额头,嘟囔了一句:
“不是吧,又来。”
皮烟罗是没听到夏崇明这嘟囔,他甚至都没看到那个工作人员一屁股墩子坐在门口的地板上,因为在门打开的瞬间,出现在他眼前的,就不是秘密设施内的走廊和人造灯光了。
打开门迈出脚步的皮烟罗一脚踏空,出现在他眼前的不再是人造的光源,而是太阳的光芒,在毫无坠落感的下坠中,皮烟罗下意识的抬起手看向空中的太阳,只觉得一阵眩晕,人类的平衡感和重力的感觉突然又回到了身上。
他只觉得一阵微热的风迎面吹来,骄阳之下的热风让他瞬间从坠落的幻象之中清醒了过来,视野重新稳定聚焦以后,皮烟罗看到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年龄不小了,因为他的长发和随风飘舞的胡须已经花白,他穿着样子不是很精致,甚至可以说是粗劣的褐色长袍,手里拿着一个乍看上去就觉得很眼熟的手杖。
又定睛一看,皮烟罗想起来了,这老人的背影,那根手杖,都和梦境中所见的高举权杖的老人能对得上,那么…….?!
皮烟罗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一阵猛烈的风吹得张不开嘴,他想分辨风来的方向,扭过头去,却看到了让他惊讶的景象---他应该是站在一座山上,或者至少是丘陵上,俯视着一片被沙砾,土地和植被点缀的大地,那片大地之上有着翠绿的生命,奔跑的动物,流淌的水,尽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在那一瞬间,皮烟罗职业病发作,自动的,本能的开始估算自己所站的位置海拔大约是多少,有多高,怎么进行进攻和防守。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面前老人的声音:
“约书亚,诚然他若磨亮他闪亮的刀,手握审判之权,就必报复他的敌人,可你也不用紧张至此,时时刻刻都仿佛我们依然在旷野中那野兽吼叫的荒凉之地那时一般警戒,作为领导者你当时刻警戒,但是却无需时刻将一切非信之人都看作是他的敌人,我的服务已经结束了,我的时刻已经来临,接下来,这权与袍,便都该由你接过,你当刚强壮胆,继续…………”
皮烟罗没有听清老人接下来说的是啥,他有点糊涂----约书亚是谁?自己在这干什么?自己和约书亚是什么关系?
“将这放在他的柜旁,不要害怕预言中失落时刻的来临,当心存疑虑之时,你当记得【神天上的殿打开了,在他殿中出现他的柜;随后又闪电,声音,雷轰,地震,冰雹】,时刻到来之时,失落之物自然会回到应许之地。”
老人话音刚落,皮烟罗还在思考的时候,他只觉得他的两只胳膊被人抓住了,同时耳边也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他以为是老人松开了权杖抓住了他,抬起头看去,却发现抓住他的不是那个老人,而是另一名穿着长袍的人。
周围的环境也不再是站在山丘之上俯视平原的景象,而是某种室内环境---周围的一切和之前比都很昏暗,这是一处封闭的,不见日光的场所,只有一些与太阳的光芒相比不甚明亮的人造光源,仔细看去,像是某种油灯。
这些油灯被放置于和周围的环境一样华丽的灯柱之上,静静的燃烧着,不过其中一盏灯已经掉在了地上,灯油泼洒出来,在地上形成一片火焰,皮烟罗觉得自己刚才听到的东西掉落的声音,就应该是那灯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皮烟罗的视野再扩展一些,他看到了金子做的香坛,黄金做的登台,竖起的隔板,以及不远处发出黄铜光芒的祭坛,而在这一切的尽头,摆放着一个奇怪的柜子:
这柜子看上去大约可能有一米多长,半米多宽,半米多高,从外面看,仿佛用纯金制造,四个大大的金环安装在柜子的四个角上,两根长杆子已经穿过了金环,看样子是正准备将那柜子搬到什么地方去;柜子上面有两个黄金铸造的形象,他们展开翅膀,像是皮烟罗记忆中的天使,面对面的天使展开的翅膀围绕出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中,皮烟罗恍惚能看到有淡淡的光像是火焰一般在燃烧。
就像是他所见过的灵力在运转,燃烧的样子,皮烟罗有点恍惚的想到。
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让皮烟罗从恍惚的状态下解脱出来,他定睛看去,发现抓住他胳膊的也是个老者,只不过不是刚才和他一起站在山顶俯瞰着什么的老者,而是一个衣着算得上华贵的老者,这个老人看向皮烟罗,皮烟罗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惊恐和愤怒。
老人带着惊恐和愤怒对皮烟罗说:
“他们已经打来了,就在门外了,应当将他的柜转移走的人也先逃掉了,那些不虔诚的叛徒,愿他将下惩罚,愿他将下惩罚!!!可是现在该怎么办,那个不敬的王已经在门外了啊!!!”
“不敬的王?”皮烟罗完全不知道眼前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便是那些巴比伦人的王!!!”
就在这时,两人还有其他一些穿着长袍的人所呆着的圣殿又传来了让那盏油灯掉下来的震动,圣殿的大门猛烈的晃动了一下,穿长袍的人们有些尖叫起来,有些则跪下虔诚的祈祷,门外传来了怒吼:
“吾王尼布甲尼撒之命,开门!!!”
尼布甲尼撒,巴比伦的王?
“这可怎么办啊,他的柜还在这,只有这柜断不可让那些不信之人触碰,麦勒尼科,你带着他的柜,从这条还没被发现的秘道中逃脱吧,带着他柜,去找你的母亲示巴……..”
麦勒尼科又是谁,示巴那又是谁,这名字好像听女儿玩游戏的时候说过,什么女王来着?
不过这时候门外又传来了猛烈的撞击,皮烟罗面前的老人又哆嗦了起来,他抓住皮烟罗说:
“快走,带着他的柜,快走!!!”
老人晃的很用力,剧烈的晃动中,皮烟罗的耳边不知怎么的,就回荡起了之前那个老人所说的话,他下意识的跟着一起念叨起来:
“神天上的殿打开了,在他殿中出现他的柜……………..”
说着,皮烟罗将手轻轻的触碰到那应当是抬柜用的黄金长杆上,下一刻,他和黄金的柜子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种目瞪口呆的人,跪拜在地上说着恭敬的祷言,对于又一次出现在眼前的奇迹表示惊叹。
大门被打开,士兵们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黄金的柜子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世界,那个老地精萨拉-西索留给皮烟罗的大箱子之中,那模样暗淡无光,仿佛黄铜所做的箱子突然发出璀璨的金光,然后整个箱子在金光之中化作金色的光点,消失不见了。
来找皮烟罗的工作人员看着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的皮烟罗,以及出现在他脚边出现黄金的光点,凝聚成黄金的柜子,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
闻讯赶来的夏崇明看着突然出现的皮烟罗和金光凝聚成的柜子,嘴角抽了抽---他已经差不多要放弃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崇明看着明显是清醒了过来的皮烟罗,还是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
皮烟罗摇了摇头,扭头看向那个黄金的柜子,突然的,在他的注视下,他仿佛看到两尊黄金的天使点了点头,然后柜子骤然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古老的石板,一个罐子,以及一根已经发了芽的木头手杖。
“手杖,这难道就是你梦中那个………..”夏崇明看到手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
接过夏崇明的手碰到手杖上,手杖表面荡漾起一阵仿佛水波一样的光之波纹,夏崇明的手直接穿了过去,仿佛抓住的不是实体,而是一个幻影。
皮烟罗蹲下身去,伸出手,在夏崇明惊讶的注视下,缓缓的将那根发芽的木头手杖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