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崖一战南阳可谓是压倒性胜利,这让南阳的士气大涨,战神景羿的名号再次打响。
此时北疆大营里的绥远听闻此事,忍不住为炎肃拘一把同情泪。
“我说什么来着?早就提醒过要小心景羿,奈何有人非是不听呀~”
北疆大营,因着断头崖一战损失惨重,此刻几位将领聚在一起,个个面色沉重,绥远殿下却无比舒适靠在一旁,时不时开口插上一句,将那炎肃大将刺激得脸黑。
“自古骄兵必败,炎将军可是老将了,这点道理还不懂么?因你一个人的疏忽,导致北疆十万兵马被屠,陛下将北疆兵权交于你手,你便是这般效忠国家的?”
十万哪,那得有多少个家庭妻离子散?
“这,太子殿下这话重了些,战场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次是我们失利了,焉能知往后不是得利?”
在场的几位副将俱是炎肃的老相识了,一听绥远如此直白犀利对上炎肃,几人均是一脸不赞同。
断头崖败了是真,可景羿那人惯来狡猾,败于他手再正常不过了。
没想到十万人头送出去了,炎肃在军中的威望依然不减,看来这兵权,一时半会还不能动。
眼珠一转,绥远淡定回应,“既如此,那本殿且看着,倒要领教领教,炎大将军日后是如何从景羿手里得利的。”
左右他现在在这是个摆设,兵权不在手,几位副将与炎肃沆瀣一气不将他这殿下放在眼里,不但不知悔改,反倒一意孤行,如此作为,北疆必败。
心中清楚眼下局势,绥远却也不说破,任他们肆意妄为,反正是胜是败责任也落不到他头上。
军令状他是签了不假,可有这些人领兵,败是必然,早晚都是个死,他倒不如潇洒些。
目前局势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再等等,等一个契机,待他兵权到手,这战打是不打,如何打,可就由他说了算了!
眼见着绥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营里几位将领怨气颇大,最先发难的,便是主帅炎肃。
“我说太子殿下,您好歹是陛下亲点的出征将军,如今形势严峻,你怎么反倒像个没事人似的?眼下关键的不是该寻求一个对策,想法子将景羿大军拿下才是吗?”
“是啊殿下!断头崖已然战败,再追究谁对谁错于事无补啊!”
“不知殿下对未来几日有何打算?若没有,您还是乖乖旁听,闭上嘴吧~打战的事你不在行,吾等替你辛苦些也无妨~”
好么,字字句句夹枪带棒了,绥远眉头几不可查拧了拧,暗骂这群傻帽狗眼看人低。
司杨见自家殿下被人如此看扁,气得脸红脖子粗,“众位这是在做什么?此时不该是商议对策么?如此阴阳怪气,怎的跟山野村妇般不知礼数?”
太子殿下的是非对错,岂是这等莽夫能议论的?
司杨义愤填膺,几位将领却不吃这套,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你一无战功,二无战力,在他们眼里,只怕这太子殿下,还不如山野村夫。
尤其被司杨这么一说,几人原本就嚣张的气焰此刻更嚣张了。
“无知小儿,还是老实待着吧,不是吾等小看你家殿下,但凡他能提个可行的对策出来,倒也不至于小瞧了他!”这回炎肃不搞阴阳怪气这一套了,话说的直白极了,归结一句话,便是殿下无能,他看不起。
“你这老匹夫,当真是无法无天,明明是你自己傲慢不听劝,这会儿居然倒打一耙!你对殿下如此无礼,就不怕回头陛下治你的罪么!”
“治罪?呵,这次若战况不利,太子殿下是否有命还朝还不一定呢~”
“你!”
“行了,都住口!”
最终许久不曾开口的绥远终于发话了,向来温和的眸子此刻散发着寒光,冷冷瞥了眼炎肃及其他几位正看戏的副将,他唇角邪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是要对策么?本殿的对策便是,这几日密切关注南阳兵马动向,重兵守住北疆大营,敌不动,我不动。”
此话一出,营内几人顿时面露不屑,炎肃更是嗤之以鼻,“殿下的意思是,我等这几日按兵不动,全军龟缩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哈哈,那不是小娘儿们嘛?打战岂能如此窝囊!”
“殿下果然不适合军营,此次征战结束,太子还是安生待在广华殿吧。”
几人轮番嘲笑,绥远却不浮不躁,淡淡看着眼前几位将领,像是在看小丑一般。
“几位觉得我这对策不行?”
“自然不行!”
“那你们来吧,本殿愚钝,干不来此等费神费力的事。”
绥远两手一摊,而后往椅背上懒懒一靠,再不准备开口了。
几人一见没了笑料,顿时兴致缺缺。
“依我看,还是得主动出击,南阳这会儿士气大增,该挫挫他们的锐气才是!今晚我就带人秘密潜入他们大营,烧光他们的粮草!”
绥远眉头一挑,釜底抽薪?这招不错,可惜你能想到的,景羿必然早就料到。
不等你去烧他粮草,北疆的粮草绝对提前烧光。
对此炎肃亦觉得不妥。
“景羿此人狡诈无比,火烧粮草这事,他必然能提前预料,况且大营把手甚严,轻易无法潜入。”
“那该如何?待我明日集结兵马来个突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成,我军方才阵亡十万兵力,此时该休养生息,保存实力要紧。”
“那按兵不动?”
这不跟太子殿下方才的对策如出一辙么?一副将下意识瞥了眼绥远,见他此时正似笑非笑睨着他,瞬时满脸颤颤。
正想开口找补几句,绥远悠悠笑了起来,“就没人想想川云城么?汉抜是景羿增援及时才保住的,可别忘了川云如今已然是我们的囊中物了。他守下了汉抜,下一个你猜他会不会想着夺回川云城?”
“啊!那川云城岂不是得加派兵力?”
副将们破天荒跟绥远站到同一战线上了,炎肃脸色不大好看,“川云城如今有我们重兵把守,他就算要入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以景羿此人诡计多端,确实该提防他将主意打到川云城。
汉抜短时间内是攻不下了,但作为另一要塞的川云城怎么也得严防死守!
“为防那景羿偷袭,本将欲加派十万兵马去往川云城驻守,诸位以为如何?”
“末将以为甚好!川云城乃南阳要塞,过了川云城,往后我军直取中原腹地便易如反掌!此时川云万不可失。”
“是极,眼下先稳住川云要紧,待将士们休整几日,稳稳军心再进攻也不迟!”
几名副将均点头附和,态度一致。
绥远看了连连摇头,心知他们此刻定然又听不进劝,他却再次厚道劝道:“我劝众位还是三思而行。”
“呵,太子殿下有何高见?”
炎肃又开始阴阳怪气了,绥远默默翻了个白眼,语气冷然道:“如此分散兵力,不怕他各个击破?北疆的大营难不成还不如个川云城?”
“哼,太子殿下又在故弄玄虚了,既无策略,便不要再此糊弄我等!”
几次谈起对策他都言之无物,炎肃打心里怀疑绥远是在营里混吃混喝的,怕不是想着躲在背后不出一份力就不劳而获?
待战事一结束,他自回他的朝堂,继续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此等好事,不怪他如此悠闲!
炎肃瞧他不起,绥远岂能不知。
可他明明真心实意给他出谋划策,重要节点他还特意提醒了,这群莽夫自以为是各个眼睛长脑门上了,非是要跟他对着干,他能如何?
好心给他们提个醒,这炎肃居然说他糊弄?真是没天理了。
他绥远自打穿来这异世,还是头一回受这等窝囊气,登时脾气一上来,干脆撒手不管了。
“行吧~炎将军英明神武算无遗策,本殿就不糊弄了,你随意~”
至于到时候是死是活,绥远已然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经过几名将领一致同意,去往川云驻守的十万兵力踩着号角出发了。
绥远静静看着离去的部队,语气冰冷,“蠢货,冥顽不灵是要付出代价的~”
此时南阳大营里,景羿神采奕奕端坐主帐,底下向左向右笑得神经兮兮。
“王爷,属下方才带人去北疆大营附近溜了一圈。”
景羿此刻写家书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勾唇一笑。
“火蒺藜可安排妥了?”
那可是前阵子工部新造的,那东西外壳为瓷胎,中间有一小洞,内装火药,并有白色捻子,点燃引爆后,有较强杀伤力。
“妥了!那炎肃倒是想的长远,知道先支出了部分人马去往川云城,想来是怕我们打那的主意呢!”
殊不知他家王爷胃口大的很,要的可不止是川云城。
听见向左说起北疆此时调兵,景羿却神色淡淡,只微微仰头,稳稳的嗓音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谨,问:“他派出了多少兵力?”
五万以内他还真瞧不上眼。
此时一边的向右嘿嘿直笑,“王爷,不多不少,十万,咱吞不吞?”
十万?炎肃那老匹夫还真是大方。
“吞。让你那潜伏的人马动一动,务必在抵达川云城之前将他们灭了。”
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得了王爷首肯,向右乐呵极了。他可还有十万人马窝在去往川云的必经之地呢,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向右屁颠屁颠晃出了营帐,临到了门口景羿忽的抬头阴阴冲他道:“待将他们收拾了,记得将兵服扒了,命你的人换上,顺道入城将川云收了。”
向右一听,瞬时如醍醐灌顶!
好家伙,王爷这是又想黑吃黑啊!炎肃那老匹夫,碰上自家王爷,那可真是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