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红利者是民间对半化人和能力者的统称。
从这个词就可窥见大家对这两种人的态度,有羡慕眼红,也有不屑嫉妒,好像在说,就算你们厉害也只是运气好,吃了基因的红利,和本人毫无关系。
如果他们也有幸吃下这份红利,不见得比这些人弱。
大家对楚芫以能力者的身份,却读战备系这件事,产生了空前绝后的好奇。
“我不理解,有这资质不去战斗系,反而去打杂?”
“可是我觉得战备系真的很好呀,现在又不是战乱年代,这专业简直是我心里摸鱼的天花板,尤其队友好相处的情况下,从毕业开始就可以直接养老了,嘿嘿。”
“话是这么说,普通人上这个系就算了,但楚芫可是能力者。”
“前面是封建余孽么?能力者怎么了?就该打打杀杀?”
“好意外,一直没听他说过。”
“是的,看上去好低调。”
“话说他的兽型是什么?”
“小布偶猫?小白兔?”
“天啦!他会和谁组队?”
“如果我是战斗系的,我队友是能力者,我他妈大学能吹四年!”
“保守了,我能吹一辈子。”
一晚上,楚芫突然收到很多消息,粗略一瞄至少有二三十条。
都是通过系新生群找到他的,或直白或委婉的表示想和他一起组队。
他一一谢过和婉拒后,在论坛上知道了他们这么兴奋的原因。
原来大家都知道他是能力者了。
杜西特别惊讶,一口气发了好几条消息轰炸过来。
“你是能力者居然不说!”
“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你是怕我大嘴巴会说出去?”
“我告诉你!我心里有分寸!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虽然她和她小姐妹们的群就是这个学校的情报网,不是一般的八卦。
但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心里有数。
“而且就算我不知道,你只要提醒过我,我就不会说!”
楚芫一看杜西又是问号,又是感叹号,知道她现在有点恼了。
连忙解释:“不是故意想瞒你,是有其它我自己都说不清的原因。”
“而且我不想被当猴子一样看,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
在他心里,杜西已经算是朋友了,所以他的道歉和解释都很走心。
而他和杜西之所以会熟络,可能是开学当了五天队友的原因?
光五天队友就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很难想象要和另一个人朝夕相处三年半是什么感觉。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好吧。”
杜西时常八卦,但正经时候还是很善解人意,比如楚芫一学期都没说自己能力者的身份,以及他那句“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原因,她没再为难对方,而是换了个话题。
“话说你想选谁当队友?”
楚芫想了想,诚恳道:“江琅炎。”
杜西:……
“不愧是你。”
“那他想和你组队吗?”
“不知道。”
“放宽心。”杜西安慰道:“我觉得你和他组队的可能性最大。如果你都不可能,那别人更不可能。”
楚芫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问了杜西队友的事。
杜西的反应如少女怀春般,不像是选队友,倒像是选男朋友。
她说她的队友是个长得不算巨帅,但是人很好的小弟弟,她讲了一大段小弟弟的好。
最后总结:“经过顾温席和江琅炎的毒打,我算是知道了这些巨帅帅哥都不靠谱,还是我家小朋友好,嘻嘻。”
楚芫疑惑:
“江琅炎没有哪里不好吧?”
杜西:?
楚芫:???
杜西:
好的。
她亲口听到了当事人承认自己是能力者,身体里那股八卦欲得到满足后,她便撤了。
聊完天,楚芫有点小失落,他之前没太认真想这个问题,但杜西非问到跟前来,他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名字:江琅炎。
他跟别人不熟,但和江琅炎好歹还有个竹马竹马的情谊。
之前因为一些别扭情绪想躲着对方,现在不躲了,如果可以,他还想以人型和江琅炎再做次朋友。
不过他和论坛的猜测一样,并且他比论坛那群人更肯定,江琅炎不想要队友,因为怕被拒绝,他纠结了整整两天。
奇怪的是,第一天还有那么多人通过新生群找到他求组队。
今天居然一个都没有。
可能他们都和“准队友”出去玩了吧,这段时间大家都加快了找队友的速度,就只有他还宅在寝室里,懒懒的坐在椅子上。
这时,杜西突然在端脑上找他,从叫他的名字到内容都谨慎又奇怪:
“芫啊,你还好吗?”
楚芫疑惑的偏头,回复道:
“很好,怎么了?”
“没啥,就是觉得能力者的平常生活也不怎么用到纯兽型。”
“又不是在古代。”
“而且能拥有能力者这个身份就是万里挑一的牛逼了!”
虽然是隔着屏幕,但楚芫能感受到杜西在极力掩饰什么,他直接了当的说。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嗐。
这边的杜西叹口气,打字到:你是不是因为纯兽型不好看而自卑——
她把“自卑”删掉,又换成“不高兴啊”?发过去。
楚芫疑惑:“没有。”
“其实我兽型蛮好看的。”
杜西:“啊???”
“不信?我从来没因人型长相而洋洋得意吧?”
“但对纯兽型长相就有这个自信。”
豪不夸张,从小到大,见过他纯兽型的,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他!
要不然当年在江琅炎家,他犯错之后,也不会下意识变回纯兽型。这是他的避难意识。
杜西:“那你审美挺奇特的。”
楚芫:
?
杜西:“不是,我是说,你人型那么好看,好看到我眼睛都要闪瞎了,好看到明星都没你这么标志自然,所以宝贝你要自信懂不!”
楚芫咬着大拇指,分外疑惑。
究竟什么事?把他越说越弄糊涂了。
他利落的切入学校论坛,打算在这寻找答案。
学校里的学生都喜欢逛论坛,想了解什么八卦资讯来这儿准没错。
这不,就在首页,就在最顶端,最热最爆的帖子上,赫然写着:#惊了,楚芫纯兽型长这样。#
他点进去,不适应的眯起眼睛,首楼一张模糊大图。
像一只剥了皮的老鼠,只有半个手掌大,躺在恒温箱内,身体看上去很羸弱。
就连他本人也是隔了半瞬才想明白,这是他刚出生的样子,也是他开学初在调查表上交的照片,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这儿。
他往下翻,面色凝住。
“好丑……”
“呃,虽然楚芫人型很好看,但一想到他兽型那么难看,我就忍不住想吐。”
“这是不是他去读战备系的原因,不仅丑而且弱?”
“对对对,看上去一巴掌就拍死了,能力者了个寂寞。”
“……”
“现在谁还敢跟他一起组队?”
再
他死死咬着下唇,皱着眉,问杜西:
“照片谁发出来的?”
杜西:
“不知道,匿名区发的,我和我朋友们还在问。”
“芫啊!你不要听上面胡说,他们就是嫉妒你是能力者,心里不平衡到扭曲,所以才说这些难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楚芫烦躁的揉着头发,直到把自己的头揉成鸡窝,才勉强淡定下来,给杜西说,“我去联系下发贴人。”
虽然发帖人匿名,但可以通过帖子发私信。
他压着火,尽量不带情绪的表明自己的身份,让对方删掉帖子。
结果对方回复:
“怎么?自己长这样还怕人说?”
楚芫气笑了。
“故意的?”
那边安静了瞬,像是怕了,但似乎又想到这是匿名论坛,所以又变得格外挑衅:
“是又怎样?你一破贫民窟来的有什么好自信的?”
“你想干什么?”
“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丑陋!”
“我恨不得你去死。”
“想要我删帖子?那好啊,你先去借学校广播,然后大喊几句‘我楚芫是骚.货’,我就考虑删掉。“
楚芫一拳头砸在书桌上。
对方对他的怨气似要冲出屏幕,照他说的做他就会删帖?想也不可能。
到底谁和他有仇呢?
虽然他确实和某些同学起过摩擦,不过他觉得这些摩擦不至于让他们有这么恶毒的恶意。
但这人十分讨厌他,他不再期望对方主动删帖,而是直接破罐子破摔的放狠话:
“你最好祈祷。”
“我永远不知道你是谁。”
潜台词。
如果我知道了,那你必定没有好下场。
那边果然没回复了。
楚芫重重叹口气,这人有病吧。
虽然他刚刚气势足,但其实也没表现的那么淡定,本来那么多人骂他丑就很不爽了,更不要说这小人挑衅的那么恶心。
他很快在学校外面找到一个端脑高手,花钱请他帮忙查匿名贴的IP。
那边接单后,说楚芫要的位置太细致,所以要等一两天。
当然细致才行,发帖人大概就是他们校的。
月朔大学绝大部分寝室都是单人小寝,所以定位到寝室就能知道是谁了。
联系完后,他又切进论坛,发现瞬间又多了跟他有关的两个帖子。
一个是“穷逼装阔”。
上面说他刚开学时到处炫耀自己家有钱。
结果现居住地贫民区,就连在贫民区的房子都是租的,还没用永久产权,穷得人神共愤。
“我就说他的衣服一看就是地摊货,结果那么多人说他是大少爷。(”
“啊?难道你们不知道‘楚大少爷’每个星期每天晚上都要去兼职?”
“不是,今天这帖子怎么回事?前面说人爱慕虚荣,现在又说别人每晚打工?爱慕虚荣的人会整天打工吗?”
“就是因为花钱如流水才每天打工吧。”
“那不如转身和顾温席谈恋爱来得快?”
“哈哈哈哈前面说到点子上。”
“我就说他的衣服一看就是地摊货,结果那么多人说他是大少爷。(”
另个帖子是说他军训参加跑步项目,只得了个第十,跑不赢前九位半化人就算了,这次期末考试也才第五,还考不赢前四位普通人。
“这就有点离谱了,真就能力者了个寂寞。”
“所以这就是他报考战备系的原因,一个残缺能力者?”
“一看纯兽型是那样,又丑又羸弱,还不如普通人呢。”
“也没有那么差吧,你们忘了军训时他也打过周肖伟?”
“他是能力者肯定比普通人厉害,我是老虎半化人,我闻过他身上的气息,非常平和,肯定不是什么猛禽,估计战斗力也就那样。”
“他在能力者里肯定是最废物的那个。”
“对,跟我们普通人比算什么,他在能力者中肯定是废物,所以他就是废物。”
“真菜啊。”
楚芫深吸一口气,胸口那里堵堵的,只好喝了口杯子里的凉水。
他揉揉太阳穴,将帖子发给了杜西,问她为什么有些评论几十条都是一样说辞,连标点符号都一模一样,还有那么多ID是乱码是怎么回事?
果然,杜西不负他期望,很快说:“我就说我就说,你人缘那么好怎么会这样!”
“是有人故意害你。”
“这些乱码ID都是水军,就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来骂你的,几十条评论一样是他们没词了,只会复制粘贴,几毛钱一条的那种。”
她那边安静了几秒,突然震惊:
“操,这群人专不专业?复制粘贴连后面的括号都不删完。”
“所以你不要伤心了,其实现实生活里大家都是很喜欢你的,真不是论坛里讲的那样。”
“知道了,谢谢你。”
杜西忿忿不平:“你等着,看我不把这小贱人找出来。”
她似乎是认真的,真例举了几个名单出来,有何背,某个顾温席的追求者,……
这些都是这学期,来找过楚芫茬的。
楚芫心里有丝熨帖:“谢谢你,杜西。”
“不过不用了。”
他说起自己在外面找人帮忙查IP的事,他之前只让人查了一个帖子,现在又追加两个。
不够他猜测三个匿名贴都是同一个人发的。
“我也觉得是一个人发的。”
“草,一定要找到他并狠狠教训一下,真的好恶毒。”
——
短短俩天时间,楚芫的口碑就急转日下。
俩天前,他是漂亮到不可方物的,历史上唯一一位能力者战备系学生。
就冲这身份,别说他本人牛逼,就连他战斗系的队友都格外有面子,试问有谁会拒绝?
俩天后,他是来自贫民区的虚荣穷小孩,贵为能力者但指定有点残疾。
而且兽型还格外丑,虽然人是长得挺漂亮,但一想到他兽型这么丑,总会让人联想到电影里的恶毒反派,或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些不好的词。
完全丧失掉,大家对他小王子一样的滤镜。
虽然杜西安慰道,只有幕后主使讨厌他,骂他的都是水军,拿钱办事。
但其实这安慰连她本人都觉得假。
这里面肯定不全都是水军,也有真人,也有真情实感讨厌他的,只是平时不显山漏水。
这会儿好像突然找到阀门一样,铺天盖地的厌恶情绪倾泻而出。
今天他去食堂吃饭,一个人去的,人多但座位少,他挑了一个地方坐,没有紧邻别人,给足了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感。
但那群吃饭的人依然因看到他,选择饭都没吃完就走掉。
后来更夸张,整个食堂都很热闹,位置也坐得很紧,只有他那片地方是真空的。
他们都装作看不见他,不理他,却又小心打量他,打量完又叽里咕噜的说一通。
他动了几口,实在受不了这氛围,没吃几口也走掉了。
回到寝室,他猛的一下砸进柔软被窝里,脸朝下,期望通过闭塞呼吸来混淆胸口的那处闷。
他这两天胡思乱想了很多。
他想,难道大部分人都讨厌自己?
不,大部分人都不讨厌。
不,讨不讨厌不重要,做自己就行。
可是为什么一下全变了?是因为那个人发的帖子大家都信了?
应该是信了吧,不然为什么对他避之如蝎。
找到那人后,他一定要众目睽睽的,响亮的替自己澄清。
所以要怎么众目睽睽,又是个问题。
而且他还没找到队友,一想到江琅炎因为不熟悉人型的他,可能也会误会他。
他就赌气的想,爱谁谁,不找了。
随便学校安排队友吧。
他趴在床上,思绪过多,麻烦堵心的同时又开始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他突然接到杜西的视频电话,视频那边对着天花板,没有人只有声音。
杜西的声音小小的,还带着点鬼鬼祟祟:“楚芫,你在哪儿?”
楚芫闷声闷气:“在寝室。”
“周围没人是吧?”那边松了口气,镜头闪动一下,杜西出现在视频里:“那什么,我知道你被排挤是怎么回事了。”
楚芫惊讶的坐起身子:“你也知道我被排挤了?”
“嗯。”杜西点头,表情不忍。
楚芫眨了眨眼,缓慢道:“你说吧。”
“那个……顾温席让全校孤立你。”杜西皱眉:“他这几天挨着挨着偷偷通知各年级各专业,不让任何人和你交流和接触。”
对方放出明确信号:谁敢和楚芫说话,谁就是和他作对。
他妈的,那谁敢啊!
谁敢?
“所以。”杜西眼泪汪汪的抬头,语气里有对某个人的生气,怨恨和畏惧:“我以后也要装作和你不认识。”
她紧急道:“不过我们可以端脑上聊天,我还是你的好朋友。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你是最难受的那个,但是我真的不敢惹——”
“没关系。”楚芫打断她:“我理解你。”
他偏了偏头,一脸不可思议。
一方面,这很惊奇离谱。
一方面,这事落到自己头上,他又无法控制的觉得委屈。
但是他将这些情绪咽下,转而温和坚韧的说。
“如果有必要,端脑上也要少聊天,你更要好好保护自己。”
一句“好好保护自己”,代表楚芫完全理解她的苦衷,理解她不得已的“背叛”。
杜西心里一酸,她就说这朋友没交错。
当初她说的话一语成谶,因为楚芫足够漂亮却又足够普通,所以被人肆意欺辱。
现在她完全不敢相信,顾温席还喜欢楚芫。
明明她之前觉得,顾太子少有的几次低声下气都是因为楚芫,能有几分真心来着。
她打起精神:“我又没惹顾温席,我不会被欺负的,你才是要好好注意。要不今晚的联谊你就别去了吧。”
联谊今晚六点开始,是只有大一的战备系和战斗系学生能参加的一个晚会。
这是学校最后一次帮他们组织机会,让他们可以在晚会上找到志趣相投的队友。
因为很重要,原则上每个人都要参加。
系主任戏称,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就算瘸腿了也要拄着拐杖过来。
但她不信楚芫装个大病,系主任还要求他必须去。
楚芫也没想好去不去,就道,“再说吧。”
杜西以为他不去,便开始问其它的:“对了,组队的事你找江琅炎了吧?”
“还没。”
“为什么?”杜西高声:“除了他,现在谁还敢顶着顾温席的压力收你?”
楚芫不禁冷笑出声。
杜西解释:“呃,嗯,我的意思是……”
他道:“我知道。”
越到这个时候,他越不想去找江琅炎,因为这样子他会像只摇尾巴寻求庇护的小流浪狗。
“哎。”杜西无奈扶额,该问的已经问完,楚芫现在又心情不好,她就又嘱咐几句就挂了视频。
楚芫坐在床上发神,他已经从黑客那里拿到了寝室号。
果然,三个匿名贴就是从同一台端脑里发出的,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发帖人是谁。
但似乎已经没必要了,反正不是顾温席本人就是他的狗腿子。
澄不澄清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土皇帝亲儿子的带头怂恿下。
无论他是确有其事的楚芫,还是清清白白的楚芫。
都不影响,他依然是被孤立的那个。
杜西说的对,他去了晚会后会被非议,被排挤,甚至还会被顾温席刁难,百害无一利。
他越想,心脏那里越不舒服,像是浸泡在酸水里一样。
除了倒霉,被骂,被全校冷暴力之外。
最难受的事还是他对这些无能为力。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了,难道要和顾温席鱼死网破?
那估计轻则退学,重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越是这样,他越是放任自我的打算,要不就去晚会算了?
等顾温席欺负够了,看见他的惨样,能放过他了吗?
想了半天居然想出这么个解决办法,他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更加心酸。
想想刚开学,他还能有点从前的傲气。
但是这傲气被一点点的磨平。
现在他真的不敢和顾温席直面杠起来。
唯一的期望,就是对方不要太过分。
思来想去,他心态极速摆烂,最后居然决定要去。
就算没有今天的晚会,也有以后的大课,他总会出现在公众地方。
食堂那天他已经软弱过一次了,但不能次次都软弱,不如从这一刻开始就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可以坦然忍受欺负和排挤,但不代表我会因此畏畏缩缩,自我堕落。
我总不能为了他们,就不去公共地方,不上课了吧?
想通这点,晚上六点,他准时到了大厅。
这个大厅不算学校最大的宴会厅,但胜在精致漂亮,桌上有各种甜味的营养剂和装饰品。
他一进去,就感觉嗡嗡的大厅里声音小了不少,很多人在偷偷打量他。
他这一生有很多万众瞩目的时候,从没哪次像现在这样让他难受,跟数根毛针扎在身上那般。
但他是抬头挺胸,面色镇定的走了进去。
几乎是他一进来,大厅里就暗流涌动,大家看看他,又看看以顾温席为中心的那个圈子。
空气里硝.烟四起。
“快看快看大门口,楚芫进来了。”
“我操,他真的敢来?”
“你听说那‘通知’了吗?”
“废话,现在谁不知道顾太子求爱不成,因爱生恨要弄死那谁谁了。”
“那谁谁真的好可怜。”
“嘘,小声点,你以为周围只有我们?”
“你们说,论坛里说的楚芫那些都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也不会空穴来风。”
楚芫找了个偏僻位置,坐着低头玩端脑。
虽然是低着头,但他不像别人那样弓腰驼背,而是自然而然的挺直脊背,脖子白皙纤长,像只小天鹅。
他五官生的极好,脸颊透着淡淡的粉,不仅正脸好看,侧脸的线条也一样精致利落。
“我操,我们居然在冷落这样一个人,我的良心会痛。”
“怪说不得大家说他是大少爷,是我我也信。”
“别说了你们,真当周围没有别人啊?”
“小心顾太子那一群人盯上你们。”
“啧。”
大家控制着不让自己一直看楚芫,转头进入自己的任务——找队友。
一两小时之后,大家逐渐放开,把手里的饮料喝成了夜店的红酒一般。
宴会厅里逐渐闹腾,空气里弥漫着粉色的,青涩的荷尔蒙气息。
其它的小角落里坐满了人,有社恐,也有想休息的人。
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没去楚芫那附近。
一晚上,以他为圆心,半径三米内都没有人,与其它地方的热闹相比,显得他这格外清冷和孤独。
但他似乎并没有被影响到,而是垂着眸安静的玩端脑,他的睫毛纤长卷翘,每次颤动,都让人心里一苏。
顾温席就是被这样吸引,他的视线,从最中心到最偏远,通过重重人影,一动不动看了十来分钟。
之前他还只是时不时的瞥,现在就是直愣愣的盯。
连平常最不喜欢的廉价合成饮料都喝了三大杯。
凯恩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果不其然还是某人,他撞撞他的肩,一脸调笑:“心疼啦?”
“心疼你妹!”
凯恩立马反驳:“我警告你啊,少打我妹的注意。”
他的妹妹才一岁,还是个小婴儿。
顾温席一阵头疼:“有病。”
他抓起手边的饮料,当酒那样痛饮起来。
“我说,你究竟怎么想的?”凯恩问他。
顾温席虚眯眼睛,仔细端详起手里的杯子,酒红色的饮料在灯光下泛起不同色泽,瑰丽非常。
“我想要的人,就算强迫也得给抢来。”
说完这句他就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气势充足,看样子是在印证“强迫”那个词。
看他走去的方向……
周围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兴味。
楚芫正在低头和杜西聊天。
杜西刚讲完一个笑话,他低声笑了下。
笑完他立马就感觉到一丝不对,非要说为什么,就是周围更安静,不吵闹了。
他缓缓抬头。
顾温席抱住双臂靠在墙上,似笑非笑:“我很意外,你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来找茬了。
楚芫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他舔了舔唇,思考究竟该怎么回应。
他默念两遍要伏低做小,要不惹事。
又想了想电视剧里的狗腿子怎么说话的。
啧,完全说不出口。
所以最后他的反应就是沉默。
周围议论纷纷。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吓傻了吧。”
“嘶,顾温席会不会更生气啊。”
好在顾温席也没生气,而是继续问道:“找到队友了吗?”
楚芫偏头,从低处往高出看,这个姿势让他的眼睛更狭长了点。
眼神里带着丝丝疑惑和质问,似乎在说:不就是因为你的制裁,我才找不到队友吗?
“没有。”他最后四平八稳的道。
“是吗?”顾温席转动脖子,看着楚芫的脸,一字一句。
“所以你兽型那么丑,实力那么废,除了我……”
他挑眉:“还有谁愿意和你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