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气氛比较沉闷,在这样的背景下,气氛确实不大活跃得起来。
哪怕余师父余师母认定小陈和思雨的关系不“正常”。
不过师母还是尽量将晚餐搞得丰盛些,有肉,还杀了一只鸡,但是没酒。
孟思雨低声给陈予权解释,师父师母徒弟多,平时能够吃饱饭就算十分不错了,饮酒是很奢侈的行为,一贯不被提倡。
其实师父酒量很好,每年那几个重大节日,师母难得大方一次,师父都要喝得酩酊大醉,好好的过一过酒瘾。
陈予权点头称是,心里明镜似的。
这下找到“拍马屁”的途径了。
师父您老人家万安,今后啊,好酒管够!
就不知师母有什么爱好。
孟思雨自己无欲无求,但要是能把师父师母“伺候”好了,这是份大人请。
况且,孟思雨心中有牵绊,这就已经不是无欲无求了。
吃完了饭,孟思雨迫不及待地要去医院。
师父师母对视一眼,决定跟他们一起去。
无疑这是不大放心,担心师哥乱讲话,他们可是早就统一了口径的。就是防着孟思雨那小暴脾气发作。
在县医院,陈予权见到了彭强。
就是孟思雨师哥。
躺在病床上,面色蜡黄,挂着输液瓶,眼神茫然,一副心丧若死的样子。
陈予权能理解他。
好端端的一个大好青年,突然被人砍了双手,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在见到陈予权的瞬间,彭强茫然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锋锐,死死盯了陈予权好一会,带着很明显的警惕之色,让陈予权颇为不解。
貌似他这是头一回跟彭强见面。
人在突然遭逢重大变故之后,心态会起极大的变化。
陈予权只能这么去想。
“师哥……”
看到彭强齐腕而断的双臂,饶是孟思雨坚强无比,眼泪还是瞬间流淌下来,死死咬住了嘴唇,甚至渗出了一丝鲜血,都没有察觉。
陈予权便自然而然地搂了搂孟思雨,轻轻拍了她脊背两下,以示安慰。
“你是谁?”
躺在病床上的彭强突然开口了,脸色很难看,已经有蜡黄转为铁青。
陈予权瞬间回过神来,彭强喜欢孟思雨!
而且是用情很深的那种暗恋,其中应该还掺杂着哥哥对妹妹的关心和爱护,总之是一种特别复杂的情感。
陈予权笑了笑,说道:“彭师兄,我是思雨的朋友。我从静江过来的。”
“普通朋友。”
这句话是孟思雨说的,有点责怪地看了陈予权一眼。
知道你是“西式做派”,安慰人喜欢用拥抱的方式,可这是在锦城郊县的乡下,这样亲昵的动作,就算是恋人之间,一般也很少当众做出来的。
彭强嗯了一声,脸色略有好转。
要是普通女孩子这么说,彭强指定不信,但孟思雨不同,她说是普通朋友,那就肯定是普通朋友。
“师哥,怎么个情况,你告诉我!”
孟思雨撇开这个话题,单刀直入。
彭强先是脸色一变,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颓然一叹,喃喃说道:“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师哥自己不争气,和人打牌出老千……就这样了,怪不得别人……”
“在哪打牌?和哪些人打的牌?”
“草原那边打的牌,都是不熟的人。”
彭强缓缓说道,逐渐恢复了平静。
“真是你自己出老千吗?”
“……真是我自己出老千……师妹,这事你别问了,怪丢人的。也没事,师父师母说了,没了双手也能活。以后啊,我哪也不去,就在镇上陪着二老了,帮他们照顾照顾师弟师妹,教他们一点社会上的见识,也是好的。”
彭强平心静气地说道,一副认命的样子。
孟思雨又咬住了嘴唇。
看得出来,她并不怎么相信。
陈予权也暗暗摇头。
彭强的演技差点,连他都一眼就能看出来,更不用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孟思雨了。
时间比较晚了,大伙在医院并没有待多久。
孟思雨也不是那种喜欢惺惺作态的小儿女,更不可能趴在师哥床头大哭一场,寻死觅活或者咬牙切齿地发狠。
事实上,她之后很少开口。
哪怕明知道彭强说的不尽不实,当着师父师母的面,也不好刨根究底。
倒是陈予权请医生过来,仔细问了情况。
医生说患者主要是失血过多,要是再晚来个一天半天的,很可能连命都保不住。现在已经基本稳定,等手腕伤口愈合,就可以出院。
反正这种伤情,也没有什么别的处置办法,今后就这样了。有条件的,以后可以戴两个假肢,遮掩一下,实际作用是没有的。
陈予权也没多说什么。
他出来得比较匆忙,连行李都没带,更不要说带钱了。眼下这个时间段,转账汇款都挺麻烦,也不知道银行卡在县里的银行好不好使。
不管怎么样,陈予权打算“捐”一笔钱,给彭强养伤也好,将来生活也罢,反正肯定要表示一下心意。
总算找到狗大户的爽点了!
要不赚那么多钱,没地儿装逼,还真挺那啥的。
师父师母叮嘱彭强几句,便转身离开,出门之前,师母细心地给他垫高了枕头,满脸慈爱之色。
安排了两名半大小子师弟在医院陪护,倒是不用大伙继续守在这里。
回到镇上,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孟思雨亲手收拾了一间偏房,安排陈予权入住,有点抱歉地对他说道:“乡下地方,就是这个条件!”
陈予权微微一笑,说道:“你也跟我讲客气了?”
孟思雨淡淡说道:“你现在是大老板,不一样了。”
“别,早点!”
陈予权带着点调侃说道。
“我现在还提得动刀!不想那么早就不一样。”
孟思雨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师哥他撒谎,他不想让我帮他报仇。我知道他受了很大的委屈!”
“他虽然喜欢打牌,但他不会出千,我信得过他的人品。”
陈予权点了点头,说道:“换我也是这样处理。”
“你什么意思?你们就是重男轻女!”
孟思雨有点怒了。
重男轻女用在这里居然也很贴切。
陈予权轻轻摇头,叹息了一声:“这跟重男轻女没有半点关系,就是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去冒险。”
孟思雨看着他,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