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庆一的对手也不弱。
反手一封举报信,直接告到了静江省和部里。
举报宁钢集团公司新任董事长陈庆一以权谋私,伙同“干儿子”,生意人陈予权,非法接管宁钢集团国际业务部,侵吞国有资产。
这封举报信虽然是匿名的,却立即引起了省里大佬们的高度重视。
宁钢集团这段时间,可是在省里挂了号。
闹出不少事情。
以至于不少不明真相的省里大佬,都对陈庆一有了不太好的印象,觉得这人喜欢折腾,刚刚到任,板凳还没捂热,就开始搞名堂。
别的不说,起码是不稳重的表现。
刘伟兴对此事尤其重视,亲自做了批示,让相关部门立即了解情况。
是夜,星州陈家,陈海霞家里,客厅灯火通明,一圈人围桌而坐,将老爷子拥在中间,个个脸色凝重。
陈为一更是板着脸,毫不客气地对陈庆一说道:“庆一,为什么让老七来接手国际业务部?欠考虑啊!”
在陈为一自己以为,他这么说已经很给陈庆一留面子了。
这也是因为,陈庆一的身份地位已经和他完全比肩,而陈庆一足足比他年轻了五六岁,这是一个巨大的年龄优势。只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陈庆一将来是有希望封疆的。
就算在老陈家,这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高位。
包括陈老爷子在内,都不曾接近过这个位置。
所以,这次发生在宁钢的事件,引起了陈家的高度关注和警惕。
老陈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陈庆一的位置,并且确保他在合并之后的企业出任董事长。
陈庆一叹了口气,说道:“大哥,除了予权,现在没人能搞定这个烂摊子了……我了解过,国际业务部账面上,现在只剩下两千万美元,白广顺他们,一口气亏了百分之六十!”
“这笔钱,如果不想办法赚回来,今后三年之内,宁钢都会缓不过气!”
“胡闹!”
陈为一呵斥道。
“你是国有企业的董事长,不是生意人。亏了就亏了,自然有一整套的处理流程,你按照流程报备就是。反正也不是你的责任。要追究,也是追究老刘和当事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主动揽在身上,担这么大的责任?”
这不没事找事吗?
亏的又不是你自己的钱!
对大哥这番话,陈庆一却并不认同,蹙眉说道:“大哥,你说的确实是正理,我完全可以照此办理,不要承担任何一点责任。但是这样以来,吃亏的就是宁钢,就是国家。既然我现在当了宁钢的一把手,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国有资产这么流失。而且为了堵这三千万美元的窟窿,宁钢的发展,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哪怕是合并之后,还是会受影响。”
“可以按正常流程申请资金嘛,贷款也行。银行又不是不放款!”
“那么大的企业,区区三千万美元,还能压垮了?”
陈为一不以为然。
三千万美金固然是很大的数字,但相比起整个体系而言,却也不算什么。
陈庆一摇摇头,说道:“予权说他有把握,能赚回来!”
陈为一笑了,笑得很冷:“庆一,你现在对老七已经迷信到这个程度了吗?我承认他做生意很有一手,是个天才。但这是维多利亚的期货,和咱们国内的期货不是一回事。他那个文化程度,能够理解这么高深的东西吗?”
陈为一到底没怎么和陈予权打过交道,对他的印象还是比较流于表面。
陈庆一哼道:“大哥,你那都是老黄历了。前段时间,予权一直待在维多利亚,一个多月,他已经赚了二十个亿!”
“什么?二十个亿?”
这一下,不但陈为一目瞪口呆,陈君一和陈宁一两姐妹也是惊呼出声,连一直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陈家老爷子,都猛地睁开了双眼。
二十个亿,哪怕对于整个星州市而言,都是一笔巨款。
差不多相当于去年星州市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六十。
整整一个省会城市大半年的财政收入,他陈予权一个多月就赚到了?
这是什么概念?
“庆一,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稍顷,陈为一才绝不相信地说道。
“绝对没有!”
陈庆一十分笃定地说道。
“他跟我说了详细的操作过程。据说,现在整个西方的金融资本,都在东南亚割羊毛……”
“割羊毛”这个词,对陈庆一来说,是个新词汇,却十分形象,所以陈予权一说,他就牢牢记住了。
“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尼这些国家的汇市,股市和期市,都遭到了突然袭击,几乎是没顶之灾。予权他们调集了一笔资金,大概有二十几个亿吧,跟着国际金融资本操作,所以才赚了这么多钱。”
“二十几个亿的本金,一个多月时间,就翻了一番?”
陈宁一是个生意人,听到这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自从拿到贝贝嘉和天健口服液在静江省的总代理权后,每年至少赚个几百万,个人财富飞速增长,自以为已经很会赚钱了,谁知跟陈予权比起来,压根就什么都不算。
这是何等妖孽?
“予权跟我说,我们国际业务部的操作有问题,逆势而行,所以才会亏得那么惨。不过后续,国际金融资本就要进攻维多利亚,予权说,这是一个机会。只要操作得当,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挽回损失的。”
“大哥,你说我迷信他,还真有那么个意思。我确实信得过他。虽然这笔钱不赚回来,责任不在我身上。但如果能赚回来,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也应该是很清楚的。”
真能赚回来,宁钢和青钢合并之后,陈庆一出任新公司的董事长,就是手拿把攥的,绝对没跑。
如此硬梆梆的成绩,谁能否定得了?
陈为一这回没有再反驳陈庆一的话,而是微微颔首,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希望陈庆一大获全胜。
见陈为一不再说话,大家的目光便都落在老爷子脸上。
老爷子年纪已经很大了,但只要他在世一天,老陈家的大事,就还得他老人家来拿主意。
“既然你现在是宁钢的董事长,宁钢的事,你就放手去干。”
老爷子轻轻咳嗽一声,慢慢坐直了身子,缓缓说道。望向陈庆一的目光,却依旧锋锐如刀,炯炯有神。
“只要你一心为公,天就塌不下来。”
“大不了我豁出这张老脸,去跟他们掰扯掰扯……”
有了老爷子这个承诺,陈庆一顿时信心大增,略带几分兴奋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