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玄老道这日正在青城山下商业街的老地方摆着算命的摊位。
身后的长幡上写着铁口神断四个大字,信玄搬了个折叠的小凳就抱着胳膊坐在长幡
正午时分,是他刚刚出摊的时候,今日还没有收到差评的他心情格外愉快。
原因无他,就听说有外国人打华夏主意却被反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
藉此,信玄决定今日第一个光顾他摊位的人免费。
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影走进了商业街,轻车熟路地走向了信玄老道摆摊的非遗区市场,在市口他看到了那副熟悉的对联,上联是来来往往许多人,下联是熙熙攘攘不少事,至于横批,印象中这儿的横批只贴了一张红纸,内容则是一片空白,但过了个年后,横批上却不知道被哪个调皮鬼写上了“养猪致富”四个大字。
来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兜帽人双手插袋踱着步子走近了那杆写着“铁口神断”的长幡。
“道长,可否算一卦?”
信玄打眼一瞧,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兜帽阴影笼罩下的脸,对方就不客气地坐到了他的对面,随手翻弄起了小桌上的物件。
正对面的视角下,信玄就不太好看清对方的面容了,只听出来是个男人。
“哟,这位小哥,贫道今日刚刚出摊,你来得正是时候。”信玄犹豫之下,没有说出免费的话,他总觉得面前这人有些怪怪的,大白天的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兜帽人端详了片刻桌上的玩意儿,一手撑在了上面,语气戏谑地问道:“道长,麻烦算算我今日的运势如何。”
“运势?可否缩小一些范围,运势这东西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是很复杂的。”信玄甩了甩拂尘,一脸不落俗尘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信了几分。
“嗯……”兜帽人沉吟了片刻,“财运,如何?”
信玄闻言,心中已经大概有了数,他在这里摆摊算卦多年,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拿出真本事,只要看一看来人的打扮,再听一听对方的问题,就能在心里组织出一个比较贴切的答案了。
这人大白天如夜行于市,行事大大咧咧却粗中有细,镇定自若而不左右张皇,张口就是运势,在自己的提醒下又改口为了财运,定然是家有万贯不义之财,如今却被某些原因限制而无处花费,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唯恐被仇家发现后出现意外。
信玄这边分析得头头是道,兜帽人那边却翘着二郎腿不慌不忙地打量着四周。
这个点出摊的除了信玄还有许多人,但这里算命先生都认识信玄,大家都是本地人,又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位青城山全真观的现任观主,不过没人会去主动戳穿,毕竟这处商业街都是依托青城山而设,大家的本事大多也能溯源至青城山某位下山的道士。
惹不起躲得起。
大部分的摊儿都离信玄挺远,以免自己抢了信玄生意,又或者离太近了发生别的什么。
兜帽人更愿意相信他们是为了防止信玄被游客揍的时候波及到自己。
信玄眼见兜帽人眼睛不住地瞟向其他的算命先生,心知对方不太信任自己,便咬咬牙准备拿出点真本事来,于是他道了一声“慈悲”,对兜帽人说:“贫道方才观小哥周身气象,已有略得,如今还需小哥生辰八字,烦请告知贫道。”
寻常解卦,生辰八字这东西都是写下来的,因为要在心里推衍很多东西,光靠记可是记不住的。
这就是信玄的真本事之一了,他能全靠一双手推衍全局,不依靠纸笔。
兜帽人道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静等老道推算。
不一会儿,信玄的眉毛就纠在了一起,他讶异地看了眼前的兜帽人一眼,反手从桌下掏出了纸笔,虽然有些丢人,但总比哑口无言要好。
信玄感到了一丝古怪,眼前这人的运势像是被什么给遮掩掉了。
几分钟后,信玄已经写满了整张纸,与此同时,他的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
信玄颤抖地握着笔杆,一手直接直接扬了写满的稿纸,瞪着眼看向面前的兜帽人,他从一开始就感到了一丝古怪,刚才写满了一张稿纸之后,信玄更是从这古怪之中察觉出了一丝熟悉。
“你到底是谁!”信玄低声斥道,他怀疑这人是他师弟陆行之派来砸场子的。
眼见信玄要发飙,兜帽人也不装了,抬手将兜帽翻到了后面,露出了信玄熟悉的一张脸,他愣了一刹那,下一秒顿时抡起拂尘抽向那人的头:“任明空!许久不见你就这么开贫道的玩笑!”
来人正是任明空,他算了算时间,发现这会儿信玄应该正在摆摊,便径直走了过来,半路上又起了捉弄一下这位性情跳脱的老道士的心思。
任明空边狼狈地躲闪着信玄的拂尘,边急忙忙地说道:“道长休打!我有事要讲!”
信玄气得胡子都要吹起来了,怒道:“讲!讲完了再揍你!崇明都保不住你!我说的!”
任明空见信玄老道终于平息了下来,整了整自己被打得乱糟糟的头发又坐了下来,敲敲桌子:“咳……是正事,您还记得后山的封禁吗?”
“记得,贫道后面说去查阅资料,但没有收获。”
任明空对信玄讲了紧那罗说的关于大狼的事情,末了说道:“所以,那处封禁极有可能来自……”
“清源妙道真君……”信玄接上任明空的话。
这个名字不光意味着那位杨二郎,还影射出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青城山的传承究竟来自何方。
自古以来,青城山的传承就是个谜,祖师爷来到这里建立了全真观,留下了香火,但从未对后人提起青城山究竟传自何人。
而清源妙道真君在后山下的封禁,是否某种程度上就说明了青城山的原始传承是传自元始天尊的门下呢?
又或者,陆行之本人是否就是因为偶然得知这个原因后发生了某些变化而离开了青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