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阿斯加德

彩虹桥。

任明空一脚踏上了这座连接了人类王国与神庭的通道,它虽然叫桥,但其外形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座桥,它看上去更像是一片色彩丰富的无垠的特殊扭曲空间,因其勾连了阿斯加德和米德嘉尔德,起到了类似于桥的作用,故而阿萨神族将其称作了彩虹桥。

“怎么走?”任明空转头看向巴德尔,这里没有任何的标识,只有五彩缤纷的色块,更加扰乱任明空的感官。

巴德尔后退了半步,抬手指向前方:“一直往前就行了,只要不回头就能抵达阿斯加德,我就不去了,我和父亲对上没有任何意义。”

不回头就能抵达阿斯加德?看起来这彩虹桥的原理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简陋一些。

勾连两处空间的桥梁任明空不是没见过,最典型的就是玲珑塔第七层到镜中世界的翻转,那个过程隐蔽得让任明空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第七层,抵达了不知位于何处的镜中世界。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元始天尊的手笔不着痕迹,彩虹桥根本比不得。

任明空可不相信什么“不能回头”是阿萨神族为了阻止踏上彩虹桥的人才加上的限制,这玩意儿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正经的限制,反而还会影响到阿萨神族出入彩虹桥。这大概根本就是个无处着手修补的“bug”,阿萨神族拿它没有办法,就索性留了下来。

他向巴德尔做了个等一等的手势。

差点忘了。

任明空摸了摸右手食指上的元始之印,进入了因果视界,凝神看向巴德尔额。

这一看之下,任明空虽然没有感受到如刚才那样的眼睛刺痛,但思绪也滞涩了短短的一瞬间,巴德尔身上的因果之线实在太多了,这位昔日的光明神在当年可是威名远扬的存在,即便他的信仰者大多早已化为了一抔黄土,但与他相连的因果之线却仍然为数众多。

在这些纠缠的因果之线中,任明空一眼就看见了最粗的一根。

他控制着元始之印锁定了那根因果之线,立刻就得到了其上的简略信息,经过检视,任明空发现这条因果之线另一端连接的正是阿斯加德境内的某一处。

这极有可能是奥丁的因果之线。

嫁接必然有瑕疵,但时间过去已经太久了,再大的瑕疵也已经被时间抚平,两条因果之线融为了一个整体。

任明空细细地感受着那条因果之线另一端的特征,威严,沉重,暴怒,还有……昏沉。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强烈的压迫力。

是奥丁没错了。

自己晋升b级后,在阿斯加德如今只有奥丁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给自己这样强的压迫力。

他伸手捻住了那条因果之线的延伸,轻轻捋了捋,将其与其他的因果之线分开,然后对巴德尔说道:“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但话还没说话,他就动了,要的就是打这么个措手不及。

巴德尔刚想说话,就看见任明空的手猛地并为掌刀,凭空斩下。

霎时间,剧烈的疼痛撕扯着他的灵魂。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痛苦,就连槲寄生之剑刺入他的身体时他都没有这样惨叫过。

另一边的任明空可没工夫安慰巴德尔,他迅速抓住被自己斩断的因果之线连接着巴德尔的这一端,手上动作飞快地打了个结。这样嫁接的本质是偷取巴德尔的命运,可以说因果之线断裂时奥丁是完全不需要付出什么的,但是巴德尔却不一样,如果任明空不处理好巴德尔断裂的因果之线的话,他很有可能会落下顽疾。

好在任明空在融合了始祖指骨后,元始之印的源质核心归位,其功能也彻底补完,其中就有修补一条。

这一个结打下去,可不仅仅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多会儿,巴德尔终于缓了过来。

他呲着牙,还有些余悸:“你刚刚做什么了?”他本来还想生气,但是随着他的疼痛感渐渐消散,他还感觉到了另一种东西在消散,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窒息感,此前一直没有察觉,但是消散后的轻松却是那么的明显。

“我把你和奥丁的因果之线斩断了。”任明空的手在白玉指环上抚过,关闭了因果视界。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把巴德尔惊得不轻。

任明空此前表示能看见命运连线已经让他足够惊讶了,但此时任明空却随手一斩就断开了他和奥丁之间的连接?

这就是觉醒者吗,不着痕迹地推动了诸神黄昏的觉醒者。

巴德尔对觉醒者最深的印象还是上任觉醒者对诸神黄昏的插手与渗透。

“这样的话……”巴德尔整了整心神,“我愿意跟你一起前往阿斯加德,毕竟,那个老东西也该付出一些代价了。”

他这话是咬着牙说的,不难听出来巴德尔对奥丁到底有着多么深刻的恨意,对他来说,当年如果真的只是应了谶语以神明之躯死在槲寄生剑下来敲响诸神黄昏的序章的话,或许不失为一个体面的结局。

但奥丁擅作主张将他融入世界树,还将两人的命运连接嫁接,这早已让巴德尔对他父亲的情感淡薄到了极点。

两人结为讨伐奥丁同盟,朝着彩虹桥深处走去。

不多时,一个庞大的黑影透过五彩斑斓的色块渐渐映了出来,那个黑影像是一个巨人,无力地瘫坐在一旁。

巴德尔示意任明空不用紧张,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说明着他大概已经猜到了那巨人的身份。

走近之后,任明空发现这个巨人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大许多,身上有着爆炸性的肌肉,整个人如同一座小山丘,他瘫倒在地上,背后靠着一块石碑,胸口有一个比任明空脑袋还要大的窟窿。

是彩虹桥的守护者,海姆达尔。

“没想到还能看见他。”巴德尔有些感慨,时隔数千年的时光,当年的老友已经化作了冰冷的尸骨,如果不是彩虹桥世界的特殊,或许海姆达尔连尸骨也剩不下来。

任明空没太多感觉,这也不是第一次神话走入现实了,活生生的天女紧那罗可比死透了的海姆达尔要让人震惊得多。

两人继续往前走,见到海姆达尔的尸体,说明路程已经过半了,他靠着的那块石碑正是铭刻有阿斯加德文字的界碑。

“当年在这里还有干扰登桥者的声音,诸如莫名其妙有人在背后呼唤登桥者的名字之类的。”巴德尔回忆着往昔,也算是给寂静的路途添点气氛,“一开始是没有那种东西的,但是自从老东西去了一趟希腊那边,就学会了这样的损招,然后给彩虹桥里添加了在背后喊人名字的功能。”

任明空边听边在心里吐槽:这莫不是去希腊神系探亲访友了?这一招怎么听怎么像哈迪斯的把戏。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两人的前方终于出现了固定的白色光点。

在五彩斑斓色块到处浮动的彩虹桥中,一个稳定的白色光点意味着什么很明显了,那是阿斯加德的大门。

说实话,这一路走下来,别的不说,任明空对这彩虹桥的颜色真的满腹抱怨,他一个从来不晕车的人,竟然能在这种地方走路走到泛恶心。

神庭阿斯加德,在其余八大王国的传说中,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但是在巴德尔的印象中,那却是最冰冷无情的监牢。

如果不是对奥丁的恨意在推动着他,他或许在重塑神躯之后就会直接离开世界树,再也不回到这里来。

也许是近乡情怯,也许是对奥丁本能的畏惧在作祟,巴德尔的脚步在看见阿斯加德的大门后就慢了下来。他的眼前闪过了自己从出生到“死亡”的每一个画面,他的出生伴随着九大王国的欢呼,众神之王的儿子,这是多么光辉的身份,他也如他的出身一样,降生之时便成为了光明之神。

可是,光明之神巴德尔,同样也是敲响丧钟的标志。

即便他的母亲,神后弗丽嘉让天下所有的生灵都起誓不得伤害他,但他从小到大也都生活在一种既拘束又窒息的环境里,所有人都在盯着他,这种关注不光是因为他是众神之王的孩子,更多的则是对他们自己的未来的忧心——他们在权衡这位光明神能不能在预言中诸神黄昏的那天到来时活下来。

巴德尔吸了口气,回过神来,两三步追上了前面的任明空。

任明空牢记着在彩虹桥内不能回头的要求,虽然走得快了一点,但也没有回头去看巴德尔。

两人同时踏入了那道白光之中。

光芒散去。

一片颓败的景象映入任明空的眼中,天空阴沉漆黑,厚重的云层压在地上宛如压在他的心上,而地面上的建筑则没有任何一处是完好的,那些华丽的浮雕,精美的装饰都已化作了过往的尘土,诸神黄昏彻底摧毁了这里,神庭阿斯加德已不复昔日的光辉。

这里现在更像是一处无人造访的阴暗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