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二章 我今儿就自断手足!

老皇帝瞪着眼睛说了个理直气壮,慕大将军只觉得这老东西年纪越大,越不乐意要他那张老脸。汈

于是他跳着眼皮强行拯救出了自己的手臂,一面晃着脑袋朝远离墨景耀的方向缩了一步:“去!你孤独,我可不孤独,没事你可别过来沾边!”——他嫌弃!

慕文敬垮着张面皮翻了个不甚优雅的白眼,少顷又贱兮兮地凑过去给人想了个损招:“不过姓墨的,我刚刚给你仔细想了想。”

“你要实在觉着孤独的话,可以去那边的林子瞅瞅——来的时候我就注意过了,那地方瞧着鬼气森森的,没猜错的话,方圆一里内肯定有那么个乱坟岗,你真孤独就去那逛逛,那人多,你去了肯定不孤独。”

“嘿!说不定你还能在那弄着俩知己忘年交,你俩唠兴头上再就地碰两杯,这多热闹啊,这绝对~不能孤独——”

老将呲着口白牙对着老皇帝好一通挤眉弄眼,后者听罢,拿某种看畜生的眼神看了他半晌,陡然伸手捂着胸口做痛心疾首状:“畜生啊,小敬!”

“当初说好了大家要情同手足,结果你现在就这么对待你的手足!”

“还乱坟岗——你怎么不干脆给我扔死人堆里呢?那我说不定还能带着几个热乎的回来——”汈

“哎呦~人心不古呐,人心不古!”墨景耀演上瘾了,说着便要抬手去擦他面上并不存在的那两串眼泪,慕文敬对此不屑一顾:“啊对对对,人心不古,啥都不古。”

“再有,情同手足是吧?没事儿,那我今儿就立志要自断手足——哈!你奈我何?”慕大将军话毕挑着眉头叉了腰,老皇帝瞅着他那副欠打样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嘿我说你今天哪来的这么多屁话,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吧?”墨景耀张牙舞爪,作势便欲扑上去跟慕文敬好生理论理论。

两人掰扯间,设好最后一道困阵的慕大国师提着个食盒缓步而至,她立步上下扫视了二人一眼,细长的柳眉微微一竖:“分出胜负了没有?”

两人立马噤声,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了个溜直。

“啧。”慕惜辞见状咂嘴,转而扭头冲着墨景耀略略挂了笑,“陛下,您体内的蛊虫被小云迟压制得很好,为了您的龙体着想,微臣便不用那等多少会伤您气血的法子为您解蛊了。”

“——微臣这里有一碗驱蛊催吐的汤药。”小姑娘边说边打开了手中食盒,露出其内被小碳炉仔细温着、尚腾着热气的一碗汤药,“您只消喝了它,让那蛊虫从哪进就从哪出来便好。”汈

啊这,驱蛊催吐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汤药——

老皇帝应声低头瞅了瞅那被人好端端置在食盒之内的药碗,下意识耸着肩膀打了个哆嗦——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那碗中黑黑绿绿又泛着诡异波光的汤药不像是人喝的玩意,对着这东西,他实在是下不了口。

“……就是说,小阿辞,不是我不想配合你们,但这汤药看着委实是有点那什么,”墨景耀纠结着皱巴了一张老脸,“所以,咱们能选个别的方式解蛊吗?”

“别的方式?”慕惜辞闻声一愣,少顷思索着抬指搓了搓下颌,“假若您不介意当众出恭的话……”

“那倒是也有。”

“……别,那我还是老老实实喝药吐出来吧。”老皇帝从善如流,立时麻利地捧出了那只瓷碗。

药气扑鼻,带着丝丝令人头脑发胀的苦味,墨景耀盯着那碗汤药,苦哈哈地扭了眉。汈

——这玩意,真的让人很难下嘴。

老皇帝犹犹豫豫,几次尝试都没能当真咽下一口药去,一旁的慕大将军见此忍无可忍,当即劈手夺过了那只药碗,掰着墨景耀的脑袋,一把便将那一整碗的汤药,硬生生灌进了云璟帝的喉咙。

“娘们唧唧的,赶紧把药喝了吧你!”慕文敬骂骂咧咧,灌完药就立马扔了碗蹿去了三尺之外。

打死他都不会承认他刚刚是在借着机会公报私仇——上回这老家伙往他嘴巴里塞黄连的仇,他这会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我【哔——】,慕文敬你他【哔——】还真动手灌啊咳咳——”汤药下肚,被那药味儿顶得头昏脑涨的墨景耀捂着脖子吐了个昏天黑地。

要说慕大国师亲手开出来的汤药果然是不同凡响,云璟帝这边才把那药喝下不过片刻,便已然吐出了一地形状不明的青黄白灰。

“……我说,阿辞。”瞧见自家老子惨状的墨君漓悄咪咪挪去了小姑娘身边,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线,“你这药里都加什么了,这药效是不是也忒猛了点。”汈

“没,没多加别的。”慕惜辞闻言晃头,“就加了道驱邪的符水,能有这么大反应,多半是陛下他晚上吃得太多了。”

“那确实是没少吃。”少年深以为然地慎重点了头,二人谈话间老皇帝猛然吐出口夹杂着些许血色的秽物。

“等等,吐出来了!”小姑娘瞅清那两团尚扭动着的虫体霎时亮了眼睛。

她眉梢一吊,骤然翻手飚|射|出两枚拿千年辛金硬敲出来的寸长飞刀,那污物中的蛊虫为那两枚小刀击中,须臾便化作了两层混着血的虫皮。

蛊虫死透的刹那,屋内瓷器落地声倏然响彻了天地,符开云闻此,不禁紧紧攥住了掌中握着的一只三寸玉匣。

“吱嘎——”

户枢转动之声酸牙刺耳,众人循声抬眼,果然望见了那一身长袍、尚是青年模样的苍白人傀。汈

符开云在瞅清了那张令她魂牵梦萦了二十多年的面容的一刹,忽的便红透了眼圈,这会勉强还保存了几分意识的符阳秋定睛看清了面前人的样貌,亦不由随之颤抖了双唇。

“阿、阿姊……”

“小秋。”符开云微微弯眼,冲着青年张开了双臂,一颗泪珠顺着她的眼角堕入领口,眨眼消失在了她那身绛衣之内。

“阿姊终于寻到你了。”

女人笑着牵起唇角,脱口的声线却带着些不大明显的哭腔。

“阿姊。”符阳秋酸了眼底,继而近乎本能地小跑着奔上前去,孰料迎接他的,却是只通体莹白而泛着金光的——

南疆王蛊。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