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一起十七年,傅书濯依旧会时不时被裴炀可爱到。
他好笑地揉揉裴炀脑袋:“别撞了,再撞要坏掉了。”
说起来挺神奇,在员工、甚至在合作伙伴眼里,对裴炀都是温和有礼,优秀且会算计的印象。
可在傅书濯面前,他好像始终都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少年,幼稚,纯真,傲娇又黏糊糊。
“今晚我要吃两份猪肘。”弥补一下他受伤的心。
“吃吃吃,腻不死你。”
冬居不远,两人让司机先把车开回去,里面给裴知良买的大包小包太多了。
他们直接乘坐地铁过去,穿过两道布满落日余晖的小道,就见着了坐在庭院里的齐合月。
他抬眸一笑:“来了?”
裴炀有点不好意思的嗯了声,喊了声齐老师。之前几次见面,他都处于不认识齐合月跟程耀的状态,现在想想怪尴尬的。
程耀又是老板又是主厨,他忙得很,但还是抽空出来见了见,逮着裴炀就是上下一通打量:“过得挺滋润啊?”
裴炀下意识贫了回去:“哪有您滋润。”
程耀哈哈大笑起来,有点得意:“我也没说我不滋润。”
“……”齐合月无奈地咳了几声,程耀才有所收敛:“走了走了,我去忙了,你们还是老座位。”
索性上菜还要一会儿,两人就坐在院子里跟齐合月闲聊。
裴炀没一会儿就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嘟囔着:“您可不能太惯着程哥,看他春风得意的。”
裴炀刚转到高中时,一直处于一个不合群的状态,一个人孤立了整个班的人,格格不入。
后来能融洽相处,除了傅书濯的原因以外,也少不了齐合月的开导。因此裴炀会跟任何老师顶嘴,但都会听齐合月的话。
后来门口餐馆的老板程耀跟他老师在一起了,年少轻狂的裴炀可不服气,觉得程耀五大三粗的,怎么就把他温润如玉的老师骗到手了?
要不是傅书濯拦着,高三中二叛逆的裴同学差点跟程耀约架。
齐合月听到裴炀这么说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傅书濯。
傅书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确认了齐合月的猜想——裴炀恢复了一部分记忆。
齐合月随后失笑:“高考结束,我也总算放假了,一年到头都在忙,没什么时间陪他,这两个月可以陪陪他。”
裴炀:“可程哥店里这么忙……”
齐合月:“他说给自己放一个月的假。”
裴炀一愣:“会影响店里生意吧?”
齐合月笑着摇摇头:“我本来也这么觉得,但后来一想,我们俩都这么忙,再不抽点时间出去转转难道要等老了走不动路了再转?”
“……”裴炀一怔,安静了会儿。
傅书濯也淡道:“珍惜当下。”
齐合月抿了口茶:“主要是我们没有孩子,不用想着为他留下多少家当,唯一要做的就是对伴侣负责,别等老了再后悔年轻时候浪费了太多时间。”
傅书濯在桌下捏着裴炀的手,小猫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高考刚结束,他们自然而然就聊到了这个话题。
“现在小孩是越来越聪明,但也越来越不好引导,都太个性。”齐合月笑了笑,“应该有两个会成为你们的学弟。”
名校很多,每个人志向不同,但都有家长帮忙参谋,只有当初的傅书濯没有,他孑然一身。
但万幸的是,虽然年少很苦,但他也遇到过很好的人,至少当时的副校长董世琢就是改变他人生的重要贵人。
年少时的傅书濯虽然比同龄人更成熟,可到底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想的简单了些。尽管他的成绩足以免除学费,但生活费怎么办?寒暑假住哪?那时候没什么地方敢收未成年的寒暑假工。
但董世琢帮他解决了这些问题,给了他一个安心学习的环境。
后来高考选志愿,也是董世琢和齐合月帮他分析了各个院校,各个专业,他们也没有将主观意愿强加给傅书濯,而是分析利弊后让他自行选择。
裴炀突然戳戳傅书濯:“等过段时间去看看董头儿吧。”
“好。”
董世琢已经退休了,上次拜访是在两个月前,也该再去看看了。
晚饭确实把裴炀吃腻了,再好吃的猪肘也撑不住吃两份。
傅书濯忍着笑:“别吐啊,都是钱。”
裴炀幽怨地盯着他。
傅书濯笑得不行,他自然地把裴炀碗拉回来,就着他用过的筷子吃剩下的猪肘饭,三下五除二就扒干净了。
他半开玩笑道:“没有我,以后谁吃你剩下的饭?”
裴炀一怔,随后撇嘴:“休要PUA我。”
傅书濯:“我以为裴总心甘情愿。”
他起身对那边忙的程耀摆摆手,一手朝后伸出,示意裴炀牵住。两人慢悠悠地晃回了家,裴炀扑向柔软的大床,难得觉得心安。
虽然和傅书濯在外面游玩很快乐,可只有家是固定的,是坚固的港湾。
“洗澡去,懒猫。”
裴炀趴在床上,指挥道:“你帮我洗。”
傅书濯撑在他身上,拍了下屁股:“我帮你洗可就不保证不发生点什么了。”
裴炀:“说好的昨晚是这周最后一次。”
“今天周日。”傅书濯忍笑,“宝贝,还有四个小时就下周了。”
“……”裴炀不可置信地拿起手机,终于反应过来了,憋了半天只能骂:“你个奸商!”
傅书濯按着他的腰:“我不介意等到零点再干点什么。”
裴炀麻溜地爬起来,将卫生间的门砰得关上:“傅书濯与狗不得入内!”
“……”啧。
大概是明天要回家见裴知良,裴炀晚上一直睡不好,就算吃了“维生素片”,也依旧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傅书濯干脆把人卷到怀里,紧紧压制他的腿:“不许动了,睡觉。”
“哦……”
尽管在现在裴炀的意识里,他跟家里没有闹翻,这么多年都和和睦睦……
可他潜意识应该会紧张,这是他整整十四年没回过的家。
裴炀安静不到两分钟,就闷声建议:“要不你还是做点什么吧,做完可能睡得快点。”
“……”傅书濯揉揉他屁.股,“连续四天会伤身体。”
昨晚已经是他难得的放肆,对恢复记忆的裴炀太过渴求。
傅书濯:“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把我当小孩呢?”裴炀嘀咕着,却没拒绝。
“从前有个和尚,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庙里,每天的工作就只有敲钟念经。”傅书濯对睡前故事信口拈来:“直到有天闯进来一只狐狸,和尚却因为他雪白的皮毛将他错认成兔子,每天/朝夕相处,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裴炀吐槽:“狐狸能认成兔子,这和尚得多瞎啊。”
傅书濯:“……”
裴炀:“还有这狐狸还没化形吧,这和尚怎么就生了感情,他搞人外?好变态哦。”
“……什么是人外?”这涉及到傅书濯的知识盲区。
“就是指人和非人类在一起。”裴炀为他科普。
“……”傅书濯心累:“你还睡不睡了?”
裴炀瞬间乖巧:“你继续。”
“狐狸就每天装成和尚以为的兔子,挑/逗他勾/引他……”傅书濯声音很好听,像雪天的松木,清凉又透着温柔。
裴炀越听越想吐槽,可眼皮已经开始耷拉。
傅书濯:“——后来兔子生病了,和尚终于知道它其实是只狐狸,却依然爱它。因为他们的生命早就融到一起,如果没了狐狸,和尚也会死去。”
傅书濯垂眸看了眼,裴炀已经睡着了。
他低头在某猫头顶亲了下,闭上眼睛酝酿睡意——结果哄睡了猫,自己睡不着了。
他的紧张比裴炀只多不少,毕竟这么多年,明天会是他首次踏入岳父家门的日子。
傅书濯轻轻抬手,拿过手机,去看许久未看的《张扬》,这段时间他和裴炀一直形影不离,都没什么机会看。
上次看到大一的时间线,傅书濯从这里继续。他翻了几章,发现这段时间应该就是裴炀和家里闹翻的节点。
“啊好烦,他生日跟520在同一个月,要准备两份礼物,但钱不够,跟家里拿也太没诚意了,得去找个兼职。”
……
“兼职这么久也只能余出两千多,还不够买那双鞋的……我都好久没见他了,好想他,但要忍住,不能让他发现我在给他准备礼物。”
“干脆520送他球鞋,生日送点简单的吧,毕竟520大家都在秀礼物,我男朋友也不能丢面儿。”
“我冲暂时唯一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下铺喊:‘郭凡,你女朋友去年生日.你送了什么?’他得意一笑:‘我自己手工做的一束假花,不值钱,但她特别高兴。其实只要花了心意,对方都会喜欢的。’”
“于是我灵机一动,不如写篇情书。当初我妈可就是被我爸一封情书给骗到手定情的。他要是看到,说不定会感动到流泪!我还没见过混蛋哭呢,一定很带感。”
正在看书的傅书濯:“……”
他带着些许无奈翻开下一章,唇边的笑意瞬间散去。
这章只有两句莫名其妙、放在整篇温馨的文中又十分突兀的句子——
【情书送不出去了。】
【他只有我了……我不能不要他。】
情书为什么送不出去——因为被裴知良发现,被撕毁,年少的裴炀无法顶着破碎的心再写一封。
于是生日那天,裴炀忍着难过,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对傅书濯调情:“对不起啊,最近学习太忙,忘记准备礼物了,我把自己送给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