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水底呆了很久。
从下午到晚上,从晚上到白天。
天边重新泛起鱼肚白，云航已接近恍惚。
他看了眼身前的人，自暴自弃地瘫在他身上。
“我好困,想睡觉。”云航连说话都不太有力气,更想不明白：“你怎么不累啊？”
已经过了一晚，沧月怕他承受不了,这次只释放了一点诱导：“你心疼心疼我,航航。”
一如既往撒娇的语气，但动作截然相反。
云航眼睛红红，已经哭不出来了。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水底和人做这种事情,或许是沧月在保护他的原因，并没有太难受,体温也没有变低或是怎样。
只是时间太长难免会有摩擦的疼痛感,云航难受,皱眉说出来。
沧月得意不已,温柔下来。
“我给哥哥治疗。”
他的称呼总是变来变去，可叫“哥哥”的时候总不怀好意。
云航想拒绝，但他被诱导,渴望比推辞更强烈。
欲拒还迎,半推半就。
最后只能捂着眼睛。
他想起昨晚上。
在水底,沧月毫不掩饰自己鲛人的本性,从身后抱着他,用了鲛人最原始的方式。
云航感到羞耻。
双腿被鲛尾紧紧缠住，感觉上也更刺激。
云航不安，沧月吻吻他,黑长的发丝落在他身上,云航感觉自己被围在一个安全的茧房。
他摸着沧月的耳鳍,试图跟他商量说好话。
可惜是在求偶期，他的动作只会让鲛人更加疯狂。
肚子又被摸了，沧月还在不满：“哥哥这里怎么平平的，我们的宝宝呢？”
云航瞪他一眼，只是他现在的模样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我是男人，我又怀不了！”
沧月揉了揉，不太相信。
“那我陪着哥哥，一直到怀上好不好？”
云航：“……”
终于结束时，他背脊颤抖。
脑子里面竟然无比庆幸，他活下来了。
……
从水底出来的第一件事，云航毫不犹豫地去药箱拿出抑制剂。
他没有办法经历一整周求偶期，
他高估自己了。
沧月看着他手里的小小的口服剂，耳鳍垂下。
“它对身体没有伤害。”云航坐在他腿上，声音小小：“我难受的，你也疼疼我，沧月。”
沧月抿唇：“不喜欢吗？”
求偶期被拒绝，这让他难以接受，内心开始焦躁。
云航脸色发红，“喜欢，你最棒了。”
沧月搂着他的腰，露出一点开心的笑。
“可我想休息，就一天，好不好？”
沧月沉默。
云航主动吻吻他的下巴：“沧月……”
鲛人哼了一声，最后妥协，喝下抑制剂。
云航陪着他呆了一会儿，确定沧月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后才放下心来。
沧月不愿意放他走，抱着他蹭蹭。
或许是抑制剂的作用，沧月没有像往常那样，只埋头嗅着他的脖颈。
云航不知道，他已经被鲛人彻底标记过，浑身都是沧月的气息，让鲛人十分得意。
今天依旧是个好天气，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泳池上，波光粼粼。
云航目光触及到，立马挪开眼，耳根泛红。
他不敢回忆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云航说：“我们去B区吧。”
沧月坐直身子，歪着头，满脸疑惑。
云航支支吾吾：“我想出去玩一玩……”
他实在是怕了泳池了。
沧月喜欢将他抱进贝壳里，那里是他的巢穴。
鲛人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他的伴侣，他的地盘。
兴致来了，鲛尾缠着云航，带去泳池中间。
趁云航不注意的时候，恶劣地带着人往上游，悄悄冒个头。
云航差点被他吓死了。
虽然别墅内没有人，也不会有邻居朋友拜访，但他依旧紧张。
身子比神经更紧绷。
沧月感觉到，激动不已，呲着牙，眼眸泛红。
巡逻机从远处飞来，云航干脆把头埋在他肩膀上，害怕颤抖，轻声啜泣。
沧月用身体遮住他，吻了吻。
鲛尾松开，尾鳍上扬，用力向空中一甩——巡逻机坠亡。
“……”
云航还为此赔了一笔费用，政府将账单发到了他的终端上。
云航试探问了一些内容。
好在只是普通的巡逻机，摄像范围并不广，刚到池子边缘就被沧月击落了，并没有真的拍到什么。
政府批评了他，让他看着自己的仆役点，不要玩心这么大。
云航松口气，同时又有点生气。
但沧月此刻十分需要他，除了击毁巡逻机没干过其他坏事。
每天对他撒娇又黏糊糊，把信任和依赖全部写在脸上。
没有人能抗住这样的小鲛人！
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谅他。
泳池里各种回忆太多，云航急需逃离。
实在无法再承受了。
“我们在B区住两天再回来，那里换了新家具，你不想看看吗？”
相比新家具，沧月对解锁新地图更感兴趣。
他扇动耳鳍，乖巧笑笑：“听哥哥的。”
-
因为在B区住过，那里还留有生活用品，需要带的东西不多。
到达B区别墅时，张叔才刚得到消息，他惊讶地看着两人：“小少爷怎么现在过来了？”
“我来看看，顺便住两天。”云航穿着白色短袖，身上皮肤光洁细嫩，看不出异样。
可如果掀开衣服，却是另一种风光。
是沧月留下的，他十分霸道，不肯为他治疗，就连脖颈和手肘处，都是云航强烈要求，沧月才为他治好。
幸好其他地方只是看起来可怖，没什么痛感。
对于他的到来，张叔十分高兴：“这几天没人照顾你我很担心，既然要来这边呆一段时间，那我……”
“张叔。”云航打断他，有些心虚：“你累了这么多天，回A区休息吧，B区有我和沧月在就可以了。”
张叔：“……？”
B区别墅很快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沧月今天表现很乖，云航和其他人说话这么久，他都没有闹。
他们先去屋后的泳池。
云航还记得柯教授给的资料，上面说过正处于特殊时期的鲛人，如果离开他的居所来到陌生地区，会本能不安。
云航带他重新标记地盘，帮助他消除焦虑。
果然，沧月一见到池水，略微紧绷的身子得到放松，他脱掉外套，背部的肌肉线条流畅精致，隐隐没入下方。
他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
B区的池子没有洞穴，也没有给宝宝准备的玩具，沧月游了两圈，有些不满。
他回到池边，看着云航的目光充满了控诉。
云航无奈又好笑，正经着一张脸，脚掌踩踩他的肩膀：“卖惨没用，谁让你那么过分……”
不然他们也不会到这里来。
沧月靠在岸边，试图将云航带入水中：“下来玩。”
水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关系。
云航是他的伴侣，带走就可以。
可云航在水底呆了一天一夜，此刻一点也不想下去。
他不愿意，沧月并不能强迫他，缩进水里，离开。
他转身，一个人游到池子另一边，趴在那里，不理人。
云航在泳池另头看他。
沧月还是有点小脾气的。
吃了抑制剂的沧月格外可爱，云航甚至有点怀念了。
这样的情绪没有维持太久，这个时期，鲛人对伴侣的依赖远超任何事物，气消了，自己又游回来。
他停在离云航一米远的距离，没有靠近。
云航读懂他传递出的信息，说好话：“屋子里面有很多小东西，还有小宝宝喜欢的玩具，我们去拿？”
沧月立马靠了过来，伸手摸他肚皮：“小宝宝呢？”
求偶期的鲛人对后代执念之深，云航知道沧月心里非常清楚，他无法孕育，可仍会抓住机会来弄弄自己。
一时之间，他快分不清他到底是求偶期的本能，还是故意来逗自己的了。
沧月坚持不懈：“有没有？”
云航一脸黑线：“没有。”
沧月半垂着眼，哼了一声。
等沧月游够，云航带他上了楼。
卧室里的布局没有什么变化，但东西已经全换了，沙发和床被张叔特意换成了大的，他怕云航睡得不舒服。
壁灯也重新装上新的，可能忘了关，在墙壁和踢脚线打下温暖的光。
地板重新铺上了柔软舒适的地毯，赤脚踩上去像在云端，云航喜欢得不得了。
他干脆脱了鞋袜，在上面走。
玩够了就坐在落地窗前，远眺B区的景色。
沧月在他对面坐下，捧住他的脚，在手里玩。
而后温顺地给他按摩小腿和脚趾。
云航警惕地看着他。
感受到他的目光，沧月看过来，讨好地笑笑。
气氛安逸舒适，空气里也没有特殊气息。
确定他没有其他想法，云航身子松懈下来。
这条腿享受够了，就换一条腿，继续让沧月来。
天际边，最后一抹余晖隐没在林立的建筑之后，红霞染了半边天空。
“沧月，看夕阳。”云航脸贴着玻璃，指着玻璃，轻声感叹：“真漂亮。”
沧月跟着看过去，“嗯。”
来到这个世界后，似乎没有这样放松地欣赏风景过。
初来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那个时候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向这个方向发展。
反派BOSS没有黑化，心甘情愿在给他按脚，把他放在手心疼。
只要勾一勾手指，就会乖乖地听自己的话。
云航忍不住得意。
心中又充满了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感。
他惬意地躺在地毯上，用脚趾勾勾：“过来。”
沧月放下他的小腿，双手撑地爬过来，在他上方停住。
黑色发丝柔顺垂下来，散落在地毯两边。
鲛人漂亮精致的脸蛋就在面前，云航用手指勾住他的一缕黑发，而后张开手：“抱抱。”
紧接着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空气中又有熟悉的气息，不是诱导，沧月在安抚他，是酒足饭饱后的慵懒。
云航在他身上胡乱蹭了几下，很快弄乱沧月身上的白色衬衣。
这件云航其实已经买了很久了，出发来B区前才在衣柜发现。
纯白的长袖衬衣，洁白无瑕。
沧月肩宽窄腰，穿上不知道会欣赏到怎样的风景。
他让沧月换上，纽扣规矩系到最后一颗，成品比臆想中好看的多。
想污染他。
云航心脏砰砰直跳，对上沧月毫无保留信任他的那双眼，愧疚和阴暗一起滋生。
沧月喊了他一声：“航航。”
云航听见脑子里的弦断掉了。
他不再犹豫，转身爬起来往屋内走，但没两步却被沧月抓住脚踝。
他可怜兮兮，不愿云航就此离开。
云航快速回头亲了他一下：“乖，我去拿个东西。”
等沧月松手，迅速走开，没过多久又回来。
他手上多了一条纯黑色的领带。
沧月见过云江戴过，但他自己不懂这个，像好奇宝宝一样发问：“这是什么？”
云航没回答，将领带挂在他脖子上，哄道：“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求偶期的鲛人对伴侣的任何心思都非常敏感，对方哪怕只释放出一点点引诱的消息，他都能精准地捕捉到。
可惜没有变出鲛尾，他无法本能地绞住人。
“好。”他对云航有求必应，还记得照顾他的心情：“你很难受。”
云航咬他耳朵，这比摸摸更让沧月难耐。
果然，对方呼吸顿住了，手捏住他的衣摆。
“确实难受。”云航跨坐在沧月的腿上，低垂着眸，将领带慢条斯理给他系上：“我们玩其他游戏好不好？”
沧月目光放在他纤长的手指上。
“好。”
服用过抑制剂的鲛人不像平常那样冲动，云航说什么他都能听进去。
难以自制，却又不得不忍住。
冰火两重天的矛盾感受。
这是沧月第一次的经历，耳鳍拼命抖动。
可终究是难受，他委屈，眼尾泛红：“航航。”
云航抹了下嘴角，抬眸看他：“你来？”
天色完全变得漆黑，云航背靠在落地窗，身后是万家灯火。
沧月还是不太习惯系领带，扯了下来。
而后无师自通地重新还给了云航。
云航眼前漆黑一片，他下意识去摸眼睛，被沧月止住。
“哥哥，我想看。”
白皙的皮肤沾染一抹黑，雪地里有一捧泥，皎月被乌云遮，沧月发现了新的世界。
他爱不释手。
脸上露出笑意，有点疯狂的神色。
“航航，你好漂亮。”沧月拥抱他，不停亲吻：“我好喜欢。”
云航视线被遮挡，被迫承受这份亲昵。
“我看不见你。”
“那就不看。”沧月搂住他：“我也和你玩游戏好不好？”
云航心头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本能告诉他该拒绝，张嘴时却是好奇心作了祟：“什么？”
沧月按住他的双手：“待会儿你来猜猜。”
“我是人形呢？还是鲛尾呢？”
云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