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光说:“你头上长了一个包。”
他试探地伸手去摸,冰凉的手指碰到鼓包上,疼痛略有缓解。
有点像冰敷的感觉。
“痛吗?”
“好点了,给我揉揉。”你把脑袋朝他那边歪过去。
不是错觉,被你们忽视的“工作人员”脑袋又胀大了两圈。
她微笑着站在那里,像个身体不协调的大头娃娃。
宥光按了一下你头上的鼓包。
“嘶……轻点。”
“你刚才没有感觉吗?后背跟铁板一样硬,我头撞了一下你的背就长包了。”
宥光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冰凉的手指轻轻揉着你头上的鼓包。
你突然反应过来,低声说:“我没有在怪你。”
“嗯。”宥光顿了顿:“没关系,我会想办法。”
你疑惑地看他一眼。
想什么办法,难道是想办法把你头上的鼓包消下去吗?
旁边那名工作人员头变得越来越大,身体却相反地缩小。
原本她头变大的速度还不算快,但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她的头突然像是被吹起来的气球,变得巨大无比,身体小得萎缩,被大头压在
最后,她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头,几乎将整个过道占满。
原本端正的五官近在咫尺的放大无数倍后,让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依旧微笑着,看着宥光:“先生,请回到您的座位。”
声音像是从放映厅音响里传出来的,3D环绕回响。
还挺讲道理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察觉到了宥光不好惹,才这么温和。
宥光看了她一眼,继续帮你揉头上的鼓包。
你听到周围观众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们小声讨论。
“沃日,今天命恐怕要丢在这里了。”
“你票根还在包里吗?快拿出来。”
“爹啊,前两天我还和同事讨论这是个科学世界,我错了……”
有人脸色惨白、有人求神拜佛、还有人面如死灰地瘫在座位上,已经决定放弃挣扎。
巨大头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她已经快没有耐心了,即便知道宥光不好惹,也要遵循规则,将违反规则者清理。
就在她在地上翻滚自己的脑袋,要朝宥光碾过去的前一刻,你使用规则的能力:“放映厅规则第二条,观众遇到问题可以向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求助,工作人员不会伤害观众。”
规则成立。
不管是真的工作人员还是假的,只要穿制服的,都得认这条规则。
虽然这条规则明显偏向观众,但这条规则在这个世界被广泛使用并认可,所以轻而易举会被规则之下的人接受。
你想利用自己的能力和新出现的规则类怪谈形成一个对冲,只要你的规则将对方压制,对方的规则变得无效,自然而然能将其破除掉。
你的规则能力是从心灵控制,只要处于规则之下,人人都是规则的拥护者。
而这次的规则类怪谈是外力限制,它拥有固定的维护者,当处于规则内的存在违反规则,就会出现维护者将违反者“清理”。
如果你的规则能力能够影响到对方的维护者,便能很轻易地将其破除。
你紧盯着巨大头颅的动静。
她动作停了一下,向前滚动,又停一下。
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她卡住。
成功了。
每次规则能力和规则下的存在想法所违背时,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自身的想法驱使她挣扎,规则将她压制。
周围认可规则的人越多,规则的力量就越强,像一张网罩下来,挣扎得越厉害,受到的压制就越强。
巨大头颅很快就停下朝宥光滚动碾压的动作。
她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变化过,像个橡胶假人。
你想了想,拉下宥光在帮你揉鼓包的手指,朝巨大头颅说:“刚才有观众说,座位”
“可以。”巨大头颅微笑着回答。
说完,她直接在地上滚动,朝着你所说的方位过去了。
黑暗中,她保持着僵硬微笑的脸反复滚动一圈又一圈。
“……真够吓人的。”你喃喃感叹。
眼睁睁看着她滚到那名观众身边,在那名观众惊恐万分的目光中,张嘴弹出一把剪刀,剪刀直直射入座椅下方,发出“噗嗤”声响。
像是扎进什么东西里面。
地上,从座椅底下伸出来的一只细长手掌无力垂下。
那名观众不知是惊是喜,僵着半天没动静。
巨大头颅微笑地盯着他。
直到那名观众回过神来,颤颤巍巍找出一张票根,巨大头颅张开嘴,他将票根扔进去,巨大头颅才滚动着朝其他观众席位去了。
荧幕上,由于幽灵杀人魔的缺失导致剧情无法进行,开始自动播放一部新的电影。
似乎还是一部恐怖片。
你将这样的现象视作规则类怪谈的无声对峙,得赶在新的怪谈从电影荧幕里钻出来之前,将规则类怪谈解决。
就怕它源源不断地找来规则维护者。
你斟酌着继续说规则:“3.面临危险时,所有通道开启,工作人员应当保护观众有序撤离放映厅。”
又是一条偏袒观众但被大众所接受的规则。
规则成立。
一条条蚕食对方的规则。
同时,你感到身体一阵虚弱,浑身发冷,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能力使用太多次了。
放映厅里,另一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女人四处游荡,时不时停留在某名观众身边,那名观众便不知体会了什么不同的感受,时不时紧张恐惧地往某个黑暗的角落里看几眼,似乎里面藏着可怕的东西,正朝着他一点点靠近。
受不了这种折磨的观众很快拿出自己的票根,递给蓝色工作服的女人。
直到蓝色工作服女人来到你前座身边。
你记得前座的人类是怪谈伪装,它和规则类怪谈不是一起的,自从规则类怪谈出现后就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可它还是被盯上了。
蓝色工作服女人停在它身边,笑意吟吟地递给它一张电影海报传单。
从你的角度,只能依稀看到传单上几滴鲜红。
前座的怪谈在看了海报传单后,猛地抬头,望向放映厅屋顶的天花板。
你顺着它的视线望过去,第一眼没有在黑暗中看到什么东西,直到仔细看了十来秒,在微弱的反光下,看到许多发丝一样的存在从天花板垂下来,轻轻飘舞着,试图落在下方观众的身上。
每一条丝线下方,都坐着名观众。
就连你的座位上空也有同样的东西。
宥光的座位上空也有,只是在座位上空,不会随着观众的走动而移动位置。
前座的怪谈僵在座位上,低下头,在每个兜里掏啊掏,结果什么也没摸出来。
它想给蓝色工作服女人票根,但它只是一个冒充人类的怪谈,根本没有电影票票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