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回手指轻叩桌沿。
“我写的那张赎金单子,吴瑶瑶出一万两。
本以为她会为难一阵子,如今看来,卖几颗药丸就凑够了,倒是小看了她。”
沈居寒道:“这个吴瑶瑶……”
“怎么?”
沈居寒略一沉吟:“说不上来,就觉得有时候运气颇佳。
听闻吴岷州执意换回她,也是因为听说她的气运很好。
本来觉得这种事颇为可笑,但近日发生的事,倒觉得有些可信。”
“或许吧,有的人天生气运佳,可能是上辈子积的阴德。”
江月回是实话实说,但沈居寒误以为她是感慨自己的身世。
“别信那一套,你受这么多年的苦,难道就是因为上辈子没做好事?
我从不信命,也好好地活到今天。
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扰乱心神。”
沈居寒微抿唇:“你挺好的,不是扫把星,老太婆胡说八道而已。
我看她是病得不够重,该再给她下点药。”
江月回:“……她今天精神不错?”
“听姨母说,的确如此,方才吵闹时,我偶尔也能听到一两声。”
江月回思忖着,给老夫人的那一丝神力,就是怕老夫熬不住真死在江府,最多就是吊着死不了而已。
按说是断然不可能跑出来兴风作浪。
除非……是另有其它的治疗方法。
吴瑶瑶?给她吃了丹药?
“江小姐,”沈居寒说,“要不要我替你解决老夫人?”
江月回收回思绪:“不,不必。我自有安排,这么死,太便宜她了。”
俩人正说着,沈夫人回来了,还在外屋咳嗽一声:“阿月,居寒,我进来了啊。”
沈居寒无奈地笑笑:“姨母,您怎么去这么久?”
“送走季家小子,我又去前面遛了一圈儿,朱家那个倒霉小子还在和老太婆对骂。”
江月回讶然:“她那么听话?”
“当然不是,不过,我说了,如果她不骂,我就让人打她儿子。”
沈居寒竖竖在拇指。
沈夫人得意地抬抬下巴。
“多谢夫人,让您费心了。”
江月回很喜欢这位沈夫人,比吴夫人之流,不知道好多少。
“客气什么?”沈夫人安抚她,“阿月,好好休息。
别管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才是正经。”
“好,我知道了。”
沈夫人看江月回乖乖巧巧,实在喜欢得很。
想拉着多说几句,小糖进来道:“回小姐,沈家来人,说是沈府有客,请夫人回去。”
沈夫人和沈居寒告辞,听说朱公子还在前门闹腾,干脆让星左去通知他老爹。
“什么王八爹就有什么龟儿子,布政使平时就不干好事,他这龟儿也惯会如此。”
沈居寒轻笑:“姨母不知,人家朱公子还有个凉州第一公子的称号。”
沈夫人“呸”了一声:“就凭他?那你放在哪里?”
“我是凉州第一阎罗。”
“……”沈夫人拍他手背一下,“胡说!这话可不敢叫阿月听见,哪个姑娘喜欢?”
“还好吧,她知道,还……”
沈夫人疑惑:“还什么?”
“还见过我杀人。”
沈夫人一怔:“这……”
又一拍大腿:“这可直是天作之合!”
“你什么时候回京?赶紧把这事儿提上日程!”沈夫人抓过他手腕,“阿月可真是你的福星。
你的伤病也好得差不多,这放在之前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不,阿月是我们全家的福星!不只救了你,还救了我。”
“姨母,”沈居寒冷静打断她,“现在还不是时机。”
“为何?你……”
“你这些年太苦了,苍天有眼让你遇见阿月。
性子温柔又乖巧,还懂事会医术,难得的是还不怕你。
有这样的姑娘陪着你,我才能安心,才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亲。”
“我知道姨母的苦心,但三弟的仇未报,我身上背着他的命,断不能放松懈怠。”
沈夫人微红了眼,想再劝,又忍住。
沈居寒手指在袖子里,轻抚那枚订婚玉佩,目光掠向窗外。
那只小狐狸,懂事会医术是真的,不怕他,还敢调戏他也是真的,但是性子温柔又乖巧?
从何说起?
江月回听小糖说老夫人还在府门口,便让小糖和斩司命望风,她悄悄潜进老夫人的卧房。
屋子里有隐隐的药味儿,桌子上还放着个药盒,和季明宇拿来的那个一样。
果然,吴瑶瑶给老夫人吃了丹药。
吴瑶瑶绝不会这么好心,定是又从老夫人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会是什么?
江月回想起上次看到的那个暗格。
打开看,找出那个小盒子,翻看一下,除了几张银票,还有两间铺子的房契和一张是城外一处宅子。
外面传来斩司命的叫声。
江月回来不及细看,从后窗又翻出去。
回到院子,仔细打开看,果然都是江夫人留下来的东西。
按照江季林之前整理的,应该不只这么少,看来这些年,被老夫人糟蹋了不少。
把东西收好,小糖进来报,说是林方求见。
林方的伤好得非常快,感念江月回救命之恩,醒了就开始忙碌。
“小姐,这是小人去客栈那边取来的。”
那间客栈,是江月回以神医的名义入住的,离开吴府时,告诉吴夫人,凑齐制丹的药材之后,就去那里送信。
展开信,江月回颇感意外。
吴家凑不齐药材,这在江月回的预料之中,但这信中,不只说是凑不齐,还说,已经有了其它的治疗方法。
言外之意,是请到了更高明的大夫。
江月回立即想到,那个给江月回制药的人。
“去查一查,这些日子,吴家可有什么贵客上门,尤其是大夫之类。”
“是。”
把其它人都打发出去,江月回闭目调息,查看神体。
这回修复虽然用得时间长,但神体似乎更亮了。
不再像之前那般,是一种虚浮的亮,明明灭灭不稳定。
江月回暗喜,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这祸究竟从何而起,还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她性子平淡,不喜麻烦不假,但对方欺负到头上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