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回看着那根银针要刺去的穴位,眉心跳了跳。
“神医,”她忍不住开口,“这个穴位要是刺下去,有什么作用?”
神医扫她一眼,哼道:“医理复杂,岂能一一跟你说清楚?”
吴瑶瑶轻声劝:“阿月,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再说,现在先把公子救醒要紧。
神医来一趟不容易,若是他真生了气,撒手不管,那可就……”.
“不必一一说清楚,”江月回嗓音清冷,“就说这个穴位,是做什么的?很难吗?
事关我的未婚夫,我怎么就不能问问?
若是问一下,神医就要生气,那倒是让人惊讶。
莫非神医治病,都是由着自己,完全不和病人的家人有所交代吗?”
“你……”神医脸染怒色,“你是什么话?真是岂有此理!”
“神医莫气,阿月也是关心而乱,”吴瑶瑶赶紧道,“阿月,快向神医道歉吧!”
沈夫人短促笑一声:“道什么歉?阿月哪句说得不对?
本夫人也想问问,拿这么粗的针,这是嫌我儿子不死,要扎死他吗?
还有,刚才已经签字为证,一刻钟,我儿必醒。
现在已经过了一刻钟,怎么还不醒?”
“这……公子病情严重,我刚才说了,要双管齐下,可此女拦着不让行针,这不能怪我吧?”
他一边说,一边手指着江月回。
江月回突然出手,夺下他手里的针,寒光一闪,直刺他的穴位。
“是这儿,没错吧?好,你说刺这里对公子有利,那本小姐就先刺刺你,看看你是不是没事。”
话音未了,江月回指尖释放一缕极细的神力,顺着银针,挤入神医体内。
“啊!”神医痛嚎一声,眼泪一下子都飚出来。
别说屋里的人,连外面的小糖和斩司命都听见了。
斩司命鸡鸡祟祟,迈步伸着脖子,悄悄到窗台底下,小豆眼睛往屋里瞄。
江月回看着眼泪鼻涕一块儿流的神医冷笑:“怎么?你不是说没事吗?不是说对公子有好处吗?”
“合着你这是要痛醒公子,而不是治醒。”
吴瑶瑶怔愣一瞬,赶紧扶起神医,神医手指哆嗦着把银针拔出来,又痛了一下子。
他缓了一会儿,才喘着气说:“你……你们!简直无理!
我虽说不是官身,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达官贵人,皇族中人,我见得多了,从未受过如此大辱。
今天这病,我不看了!”
他转身要走,沈夫人道:“慢着。”
沈夫人捏着那张保证书:“白纸黑字,签着你的名,按着你的手印,现在我儿没醒,你说走就走?”
神医感觉被扎的地方痛得麻木,浑身都难受,只想快点离开。
现在被沈夫人又拦住,后退一步道:“你想怎么样?”
“夫人,”吴瑶瑶连忙打圆场,“医理一事极为复杂,并非三言两语说得清。
神医号称夺命阎罗,自是有手段。只是……”
她看一眼江月回,勉强笑笑:“今天有些误会,神医现在也有点生气。
稍后我会好好劝劝他,继续给公子看的。”
“其它的本夫人不管,”沈夫人扬扬手中的纸,“吴小姐,说再多没用,本夫人只看这保证书。
既然签了,就要生效,不然写来为何?先把眼前的事了结,再说稍后。”
“夫人……”
吴瑶瑶看向江月回:“阿月,你说话呀,此事因你而起……”
“是他自己没本事,与我何干?”江月回反讽,“你若是不舍神医叩头认错,就一同跪。”
沈夫人眼中闪过笑意:“吴小姐,要一起吗?”
吴瑶瑶:“……”
神医挭着脖子:“我进京城,去王府,都没有跪过!岂能……”
“王府?什么王府?”沈夫人问。
神医傲然道:“当今圣上最疼爱的二皇子,秦王殿下的府中!
实话告诉你们,半个京城的达官贵人我都见过,今天要是让我跪了……”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提秦王,沈夫人短促笑一声,拍拍手:“星左。”
星左立即进来:“夫人。”
“按住他,让他叩十个响头。”
“是!”
星左不容分说,上前就一踢神医的膝盖窝,神医扑通一声跪下,猛地这么一磕,感觉膝盖骨都要碎了。
正要挣扎着起来,星左一把掐住他后颈,按着他就往地上磕。
“咚咚”声,一下接一下。
一直到十一下。
星左有点尴尬:“数错了。这个数不太好,再来一下凑个双。”
“咚!”
整整十二下。
这十二下,实实在在,神医额头早破了皮,渗出鲜血,红肿高大,像是长了两个额头。
星左收回手,神医身子歪在地上,没起来。
“别装死啊,”星左踢踢他,又试试颈脉,“晕了,真是不中用。”
沈夫人点头:“不打紧,神医会医治自己的。”
“吴小姐,去叫你的人吧,把神医抬走。”
吴瑶瑶简直无地自容,也没脸再呆下去,赶紧转身出去。
梅夫人全程目睹,即便神医出手,沈居寒都没有醒。
不但没醒,脖子和耳朵还红得不正常,应该就是病发时的反应。
如此看来,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更何况,沈家得罪了神医还不自知,以后是没有人再给沈居寒看病了。
要知道,方才神医可没有撒谎,她早就听说过,夺命阎罗,久负盛名,的确认识很多达官显贵。
前阵子在徐州的时候,徐州刺史就曾再三邀请,神医才在刺史府中小住过几天。
沈居寒的病……就算大罗神仙也治不好了,不关神医的事。
“阿圆,我今天来就是看看你,让你别太担忧,办法总会有的。
居寒吉人自有天相,也一定会康复。
你且忙,我就不在这里烦你了,先回客栈。”
沈夫人抹抹眼睛,不舍道:“住什么客栈?就住府里吧,正好晚上咱们也能说说体己话。”
“若是平时自然没有问题,可如今居寒病着,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能多打扰。
以后有的是时间,等居寒好了,你可得摆席,我定要住上十天半月,不住到你烦我,我是不会走的。”
沈夫人破涕为笑:“那就说定了,我让人送你。”
“不必了,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
梅夫人转身离开,沈夫人给星左递个眼色,星左暗中跟上。
不多时,吴家的人进来把神医抬走。
屋子里只剩下江月回、沈夫人,以及床上的沈居寒。
“居寒,”沈夫人唤他,“人走了。”
沈居寒没有反应。
沈夫人轻推他一下:“居寒?”
还是没有反应。
沈夫人心头一沉:“这是怎么了?”
江月回立即抓住沈居寒手腕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