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庆收关心儿子,没过几天又来看望儿子。在学校门口的洋快餐店里,谢冲和谢颖大口啃着汉堡包,谢庆收则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在一旁吞烟吐雾。
他努力赚钱,给孩子们买好吃的一点都不心疼,工作的意义不就是这些吗?
可这美好的氛围很快就被谢颖打碎了:“二叔,旁边还有小宝宝呢,你不能在这里面抽烟。”
若是换做别人这么管他,谢庆收肯定要炸毛,但管他的人是小颖,他立刻缴械投降:“好啦好啦,我不抽就是了。”
谢颖说道:“二叔,我小时候经常咳嗽,闻不了烟味,你怎么忘了呢?”
谢庆收赶忙作揖:“你二叔就是个大老粗,还长了个猪脑子,都忘了小颖有哮喘了,二叔对不住你啊!”
“二叔,是我毛病多啦,你不要怪我呀!”
“小颖最好了。”谢庆收笑嘻嘻地说道:“小颖说什么,二叔都答应。”
“那我让你别喝酒,你就不喝了吗?”
“嗯,已经喝得很少了。不信你问你二婶。”
谢颖抿着嘴笑。或许二叔在其他事情上可以妥协,但是在喝酒这件事上……要是他不喝酒,那才奇怪呢!所以,他说的话,谢颖根本就不相信。
谢庆收问儿子:“那个撞你的人怎么样了?跟你道歉了没?这段时间有没有欺负你?”
“我都说了,你不要管。”谢冲不耐烦地说道:“我这不好端端的吗?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庆收刚要板起脸来教训儿子,谢颖抢先说道:“二叔,哥哥自己解决了,而且解决得很漂亮。他跟那个同学约了一场比赛,在比赛之前扰乱那个同学的心态,让他踢得一塌糊涂。刚开场十分钟,我哥进了三个球,那个同学的心态就彻底爆炸了,他想伤害我哥哥的时候,我们学校的一位校长出现了,把那个同学狠狠地批评一顿。”
谢颖语速贼快,说完之后,谢庆收缓了一会儿,才将所有信息接收完毕。儿子有勇有谋,不像他,遇到这种事情只想暴力解决。
谢庆收为儿子感到欣慰,但是心里也有点酸酸的——儿子越来越厉害,以后依靠他的地方就越来越少了,他就会越来越像一个无用的老父亲。
谢庆收问道:“那你同学究竟有没有跟你道歉呢?”
“老爸,并不是所有做错事的人,都会给别人道歉。有多少人执着地’要个说法‘,结果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赢了他,心里爽了,那就行了。要是还让他道歉,那就得继续跟他打交道,耗费我的精力……这事不值得。他不道歉,我心里是有个疙瘩。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疙瘩都能被解开啊!”谢冲深沉地说道:“你都四十了,还没活明白?”
谢庆收越来越说不过儿子了。
谢冲很关心谢靖。哥哥姐姐都离开了家,也不知道他在家里乖不乖。一提到收养的小儿子,谢庆收又忍不住要抽烟了。有太多糟心事,一时半会儿吐槽不完。
在过去的一年,谢靖的学习态度有所改变。他的脑袋很聪明,只要态度端正了,成绩很快就有起色了。至少,他能挤进中游圈了。
谢靖太顽皮了,跟懂事的哥哥姐姐不一样,他疯起来毫无节制,也不计后果。在学校里,跟一群男同学疯跑,他追赶一名男同学,人家摔倒了,嘴巴磕在砖头上,当即变成了兔子嘴,门牙还少了一块儿。
这事儿没什么好抵赖的,谢宏轩给人家道了歉,痛快地赔了钱,回家就把谢靖给揍了一顿。谢靖很委屈,玩了那么多次,偏偏轮到他追赶的时候出事了,这能完全怪他吗?
爷爷阴沉着脸,说道:“不怪你还能怪谁?”
谢靖便更委屈了。
奶奶疼爱他,让爷爷停了手,还给谢靖买了火腿肠,给他压压惊。幸亏家里有奶奶,让他在这个家里有所留恋,要不谢靖早就离家出走了。.
“门牙事件”过去没多久,谢靖又闯祸了。儒林街附近建了一个小型的公园,里面有块区域铺满了鹅卵石,谢靖偏偏带着一群小孩在鹅卵石的区域疯跑。小孩儿玩起来全都疯了,谢靖只顾着追赶别人,没看到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宝宝,谢靖一转身,把他撞到了,小宝宝的后脑勺磕在鹅卵石上,登时鼓起了三个包。
家长吓得声音都变了,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冲着谢靖一阵指责。其他小孩早就四下逃散了,谢靖却被扣在原地,人家家长说了,谢靖的家长不来,这事就没完。
谢靖急哭了,拼命辩解,这事不怪他,要怪就该怪小孩的家长,这么小的孩子,不好好看着,摔倒了反倒怪别人?他吵得越凶,对方家长就越气愤,争吵了半天,谢宏轩才慌里慌张地赶了过来。
爷爷一出现,谢靖更绝望。屁股尚未开花,但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但是这一次,爷爷并没有气势汹汹地训斥他,而是跟对方家长理论了半天,再加上围观群众的调和,他们最终决定每人出一半的医药费。对方家长让谢宏轩当场支付,谢宏轩却很沉稳,让家长去医院做检查,做完了之后,拿发票找他报销。
谢靖都看出来了,对方家长并不想带孩子去医院,只是想让谢宏轩给钱。谢宏轩耐心说道:“孩子磕着后脑勺了,万一有脑出血呢?你还是抓紧时间带他去医院做个脑ct……”
争论的内容,谢靖记不太清了,反正他跟在爷爷身后,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爷爷还是没有骂他,但是他心里更惆怅。夕阳把他们祖孙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谢靖的惆怅那么长。
回到家,谢靖跟爷爷说了“对不起”。谢宏轩仰天长叹:“你生性顽皮,不爱受约束,像匹脱缰的野马……这是你的本性,就算我继续打骂,也改变不了你的本性啊!”
原来,爷爷不打骂他,是因为绝望了。
“我以后会注意的……”谢靖低声道:“爷爷,我以后不会闯祸了。”
谢宏轩噗嗤一声笑了。
顽劣如谢庆收,都没有谢靖能闯祸。就连谢家的亲戚,也找不出像谢靖这样让人头疼的来。谢宏轩不止一次跟二儿子吐露心事——这么顽劣的孩子,到底该怎么教?长大以后,又该拿他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