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惊呆了:“这,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神奇的攻略者,那个心狠手辣残忍无情的楚迟思哪儿去了,怎么还没有刀了你?”
唐梨:“可能,因为我比较乖巧。”
系统嘀咕着说:“真是太奇怪了,我们起码有…几万的攻略者吧,全被她一个不落地杀了个遍,怎么独独对你就这么心软?”
唐梨:“可能,因为我比较会做饭。”
系统:“…………”
“算了,你先加油应对着这个场面,有事随时喊我。”说着,系统便缩小了屏幕,不过耳畔隐约能听见些声音。
唐梨目光沉了沉,估计系统绝对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去向她的上司,也就是管理员通报情况去了。
就在这时,身上的人也动了动,一缕长发从肩头滑落,带着零星的香气,坠落在唐梨的怀里。
说实话,楚迟思真的很轻。
唐梨仰面倒在地上,被她整个人压在怀里,也没有感受到太大的重量。
比起那个被自己好好养着,白白嫩嫩,还很匀称的小主人来说,现在的楚迟思太瘦了。
玻璃一样,轻易便能折断。
唐梨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念出了每日任务的台词:“迟思…你就这么不舍得我么?”
这该死的肉麻台词,唐梨说完就彻底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掉。
谁料,楚迟思只是笑笑:“嗯。”
她的手心柔柔贴合着面颊,纹路一点点辄过皮肉,一点点揉碎了坚冰,揉碎了所剩无几的理智。
楚迟思垂着睫,嗓音密密地织成了网,融入血肉中,嵌入骨骼里,将她囚困其中:“是啊。”
“我真的…很不舍得你。”
楚迟思坐在唐梨身上,膝盖抵在腰间,墨色长发顺着肩膀倾泻而下,蔓开一阵幽然的凉意。
她轻声笑着,又轻声说着:“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去思考了。”
完整的亦或是破碎的,都不重要。
那些玻璃般的情感,那些丝线般的理智,连起来,穿起来,为她拼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身体。
-
情感敏锐而纤细,她会去留意那些藏在细节里的东西,说话的习惯,小小的动作,寻常的表情,爱吃的东西等等。
所有的小碎片集合起来,拼凑成一个能给予她温暖与关怀的身影,一个模糊却完整的圆形。
于是情感说,你应该相信她。
-
理智无情而冰冷,她会去计算概率,去估算结果,万次的数据被层层拆解,层层分析,再将所有已掌握信息也纳入公式中。
最终得出一个微乎其微,在运算中可以忽略不计的概率,斩钉截铁地切断了所有选择的分支。
于是理智说,你绝不能相信她。
-
又或许,理智与情感本身就纠缠在一起,万次的记忆潮水之下,心中的天平摇摇晃晃,谁又能分得如此清晰。
“其实…我已经快要认不清了。”
她整个人弯下身来,手心触碰着唐梨的面颊,声音轻似呢喃:“不过,都没关系。”
-
只要留住她,绑住她,
不要让她走,不要让她离开。
-
黑发垂落下来,似拉起了一张细密的帘,遮挡住室内的光线,只余下一片疏淡的黑暗。
楚迟思靠得很近,微热的呼吸一下下打在唐梨面颊上,她像是要吻上来,可是到最后都没有。
她只是笑着,看着自己。
唐梨认得那个眼神,那是被逼到绝境之后,退无可退,站在万丈悬崖之上的眼神。
她眼底没有光,只有灰烬与荒芜。
哪怕只是河流中一块腐朽的浮木,雪崩中一条干枯的枝叶,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死死攥紧,绝对不会放手。
唐梨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反剪住楚迟思的双手,一把将对方推开,力道不轻不重,用了几分技巧,让对方无法挣脱。
楚迟思虽然经验丰富,可哪里是多年专业训练之下,技巧与经验叠加之人的对手。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位置陡然反转,下一秒,楚迟思瞬间便被压到了毯子上。
“喂!…你在干什么?”
双手都被人扣在头顶,动弹不得,唐梨的身影压了过来,似铺天盖地的纱,将她尽数笼罩在怀里。
唐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次她成了掌控方,她成了高位者,将楚迟思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可唐梨的心里清楚:
她永远只是她的小狗罢了。
无论怎样都可以找到路的,不依不饶来找她的,可怜巴巴等她回家的小狗。
“楚迟思,你要想清楚。”
唐梨一字一句,声音清晰有力。
“你还在发烧,意识并不清醒。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处于很脆弱的状态。”
那双手修长而有力,骨节明晰,就这样紧紧扣着楚迟思,镣铐般禁锢着她。
楚迟思勉力挣扎了一下,可却毫无作用。
手腕在她掌心间蹭着,蹭到了些许滚烫的温度,一下子烫着了她,皮下仿佛有火在烧。
楚迟思勉力仰起头,眼中尚且蒙着一层水雾:“不,我很清醒,我很理智。”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唐梨架在她身上,那柔顺的金发顺着肩膀垂落,有几缕扫过楚迟思面颊,如羽绒的尖尖,一点点抚过你的肌肤。
浅色的睫拧起,从未有过的严肃。唐梨皱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真的吗?”
“我…从你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唐梨叹了口气,“我看不到爱意,看不到怜惜,甚至看不到我自己的脸。”
“你只是想抓住什么,什么都可以。”
楚迟思下颌绷得紧紧的,也不说话,有些凶狠地瞪着唐梨,水雾从下眼眶蔓上来,遮盖了视线。
“楚迟思,你脑子聪明,你好好地想想,”唐梨轻声说着,“你真的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
【你真的想要这样吗?】
楚迟思一怔,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嗓子里干干的,哑哑的,什么都说不出口。
就这样沉默片刻,她不挣扎了。
握着腕间的手松了点,褐金长发密密地扫过肩颈,一如那个人温柔的呼吸:“好些了吗?”
楚迟思垂着眉,点了点头:“嗯。”
唐梨松开了手,将楚迟思也给拉了起来,然后顺手拿过一张小毯子来,披在了楚迟思的身上。
两人都是披头散发,看起来都有点莫名的狼狈,样面对面,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面。
气氛一时有点小尴尬。
楚迟思眨了眨眼,忽地有点委屈,她揉了揉手腕,小声说:“你弄疼我了。”
唐梨一下慌了,连忙靠过来些许,询问说:“对不起,伤到那里了,给我看一下?”
楚迟思披着那条小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剥开一小条缝,伸出一截细腻柔白的手腕来。
刚才被那样一勒,手腕间果然留下了点淡淡的红痕,并不深,宛如花芯深处间的颜色。
色泽昳丽,巧巧地勾住心尖。
唐梨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腕捧起,看着那一道红痕,又心疼又自责:“真的…对不起。”
她手心很烫,又暖,贴合着肌肤时,能触碰到那一阵令人怔然的暖意。
楚迟思垂着睫,向她靠过去些许。
唐梨低头查看着伤口,没有注意到楚迟思的动作,她抚过那一道浅浅的红痕,慢慢地揉了几下。
不疼,却有些痒痒的。
楚迟思已经挪到她身旁来了,下颌架在唐梨肩膀上,嗓音软软地落在耳廓里,听起来像是撒娇:“好一点了。”
“我去帮你拿药膏,涂上之后会好的快一些。”结果,唐梨一偏头,就看见个挨在肩膀上的人。
她声音都颤了颤,“…迟思?”
楚迟思闻声仰起头来,披在肩膀上的薄毯跟着滑落了,露出那细白似雪的肩头。
丝绸睡衣簌簌垂落,漾开一阵薄薄的水色。室光透过那单薄的衣裙,隐隐绰绰描摹出她身体的轮廓。
那掩不住的欲与色里,暗香静悄悄地涌动,逐渐缠绕住唐梨的呼吸。
她趴在肩膀上,就那样绵绵贴合着唐梨,那堆积而起的细雪,仿佛就要这样全扑在怀里。
唐梨声音都哑了:“迟思!”
偏偏罪魁祸首尚未察觉发生了什么,她歪头靠在唐梨的肩膀上,指尖勾起一缕她的长发,拨弄了几下。
“你怎么了?”楚迟思凑近了一点,指尖点了点她的耳廓,将那软骨微微压弯,“你耳朵好红。”
几缕温热的呼吸吹进耳廓,仿佛穿透了鼓膜,在她胸膛之间融化。
唐梨心说这不废话,我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迟思你再靠近一点,我都可以直接变成烧烤架,给你烤几个梨子吃了。
。
唐梨实在煎熬,不露痕迹地躲了躲她,企图转移话题:“那个…迟思你想吃什么?”
“我买了些新鲜食材,我来做饭吧。”
谁知道,就这么一个微小的躲避动作,一下子便被楚迟思给抓到了。
她揪住唐梨袖口,眼睛水盈盈的,说:“我和你一起做晚饭,我来帮你。”
唐梨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唐梨瞬间回想起了无数惨痛的回忆,当然也包括了上次循环中,楚迟思炸了人家孤儿院厨房的那次。
可偏偏楚迟思还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指尖泛着些带血气的红,揪着一点点她的衣领,眼巴巴地看向自己:“可以吗?”
“你…你刚才说好了,”楚迟思抿着唇,长睫微垂,“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唐梨实在是万分纠结:“这……”
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温热的呼吸又靠近了一点,绵绵地吹拂过她的下颌,撩拨起几丝痒意。
楚迟思依了过来,指节间缠着一缕金发,小声说着:“你说话不算数。”
唐梨彻底没辙,一败涂地:“好好,那我煮饭,你来切点菜可以吗?”
楚迟思认真地点点头。
在唐梨的坚持下,楚迟思勉为其难地套上了一件薄毛衣,白色绒毛遮住了脖颈与手腕,像个雪捏做而成的美人。
处处细腻,处处漂亮。
“我买了不少新鲜蔬菜回来,”唐梨把东西一样样往外摆放,动作娴熟自然,“迟思你还在发烧,我们吃点清淡的。”
楚迟思再次认真点点头。
她模样太正经,太严肃了,和刚才那副娇娇的模样截然不同,仿佛带上了一副黑框眼镜的好学生,眼里只剩下了学习两个大字。
唐梨也不敢给楚迟思太复杂的东西,就递了些番茄卷心菜过去让她切。
楚迟思卷了卷袖子,露出稍有些苍白的手腕来,那一层薄薄的皮肤下,隐约能望见青色的脉络。
她拿刀的动作很娴熟,虽然并不规范,但是胜在实战经验极为丰富。
然而,这万次循环下来,楚迟思积攒的全是些杀人的经验,拿来对付蔬菜就……
有些惨不忍睹了。
好好的一个砧板,愣是被弄成了杀蔬菜抛蔬菜尸现场,唐梨本来打算炒个什锦蔬菜的,最后临时改成了一锅乱炖蔬菜煲。
楚迟思倒是兴高采烈,捧着一碗小米饭,夹了好多块蔬菜到碗里:“这道菜也是我做的,你多吃点。”
唐梨失笑:“嗯,多亏你帮忙。”
楚迟思正扒拉着一点米饭,听到她这么说之后,捧着小碗的手紧了紧:“真的吗?”
“我总觉得…我没帮上什么忙,”她声音越来越小,都快听不清了,“还弄坏了你的切菜板。”
唐梨扑哧笑了:“这有什么的,反正这是你自己的砧板啊,你有钱的话想买多少个都无所谓,可以天天切来玩。”
楚迟思想想也是,于是心安理得地开始吃饭。她小口小口扒着米粒,长睫密密的,随动作悠悠地颤,蝴蝶似的翩飞。
唐梨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晚饭当然不只有乱炖蔬菜煲一道菜,唐梨还做了些瘦肉粥,清蒸鱼之类的菜式,总之是色香味俱全,还照顾到了发烧病人的忌口。
不过,楚迟思对其他菜兴致缺缺,唯独对那一道她帮了忙的乱炖蔬菜煲情有独钟,夹了好几十筷不说,简直恨不得把整煲给端回去吃。
唐梨很无奈:“迟思,你吃点鱼吗?”
楚迟思坚决摇摇头:“不,我就喜欢吃蔬菜。”
她一边塞着蔬菜一边塞饭,看唐梨老是看着自己不说话,还很是大方地给她夹了一点:“你也…尝尝?”
唐梨看看那几块被碎尸万段的卷心菜,心中不由得一阵悲凉,苦笑着塞了下去。
楚迟思还在忙着对付她那满满一锅的炖菜,唐梨看她碗里只有清汤寡水,又忍不住问:“迟思,那你要不要一点炒肉?”
楚迟思更加坚决,振振有词的:“我从现在起是小时的素食主义者,我只吃蔬菜就能饱。”
唐梨:“…………”
完了,楚迟思这不要脸的技术越学越深。
就不应该让楚迟思进厨房的。唐梨陷入了沉思,开始深深后悔自己不久之前做出的选择。
。
楚迟思这身子骨确实有点差,发烧第二天还没好完全,仍旧有些低低的咳嗽。
可当唐梨说到她今天要去唐家一趟时,楚迟思却又执拗地跟上前,说:“我和你一起去。”
说实话,唐梨虽然担忧她身体状况,但放楚迟思一个人在家里,她其实更不放心。
楚迟思不知道究竟经历了多少次循环,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本就处于半失控边缘,完全是靠着理智死死地往回拉扯。
要是这骨节眼上,银又做些什么……
唐梨是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索性楚迟思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她也能多照顾一下对方,预防可能出现的未知与危险。
汽车安静地行驶着,窗外风景不断掠过。
楚迟思靠在窗边,长发柔顺地搭落肩膀,手中捧着一杯热咖啡,慢悠悠地喝着。
车里一时都是咖啡的淡香。
可能是最近雨水多,水汽沁得天寒地冻,楚迟思不怎么穿一身齐整西装了,而是换成了薄薄的白色毛衣。
她喜欢比自己略大些的毛衣,松松地裹着身体,袖口与衣领都很长,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个蓬松的小雪人。
黑发被睡得有点乱,丝丝缕缕地散落在肩膀上,唐梨很自然地伸出手,帮她理了理面颊旁的碎发。
唐梨触上她的侧脸,指尖划过皮肤,勾起丝缕黑发来,再帮楚迟思挽到耳廓后方。
指尖细腻而温柔,碰到面颊时有些痒痒的,直像是碰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楚迟思微仰起头来,她捧着那一杯黑咖啡,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帮我挽头发?”
“嗯…因为看起来有些乱?”唐梨想了想说,“而且看你双手都捧着咖啡,没有空余的手。”
楚迟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低头望了望自己手里的咖啡,忽地向唐梨递了过来:“请你喝一口。”
唐梨摆摆手:“太苦了,我不要。”
楚迟思很是失望地“哦”了一声,将咖啡拿回去,继续慢悠悠喝了几口,忽然又向唐梨靠了过来。
“你不要动。”楚迟思抬起手来,有样学样,也将手触上唐梨的面颊,也帮她将长发挽起来。
真是奇怪,她的黑发在唐梨手中就服服帖帖,可换了自己来,唐梨的金发一点都不配合,总是流水似的从指缝间溜走。
金发缠着指节,她尝试了好几次还没成功。
指尖触碰着面颊,来回划动了好几下,像是小猫在轻轻挠着痒,惹得唐梨“扑哧”笑出声。
她笑得眉眼弯弯,月牙儿似的映着光,嗓音轻轻的:“迟思,你干什么呢?”
楚迟思恼了,最后随便把她的长发一扔,抽回手不管了:“你自己弄吧,我不会。”
唐梨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楚迟思好不容易挽起的几缕金发全散开了,金箔般披落在肩膀上。
“你这是…?你别笑了。”
楚迟思不明所以,神色冷淡。
奈何唐梨看她这副冷冰冰的表情,反而笑得更厉害了:“没事没事,我就笑一会。”
楚迟思皱眉看了她几眼,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蛋,最终还是没弄懂唐梨在笑什么。
。
唐家所计划买下的那一块地在地图的【7号】区域,唐梨两人是从2号区域一路向下开,当汽车行驶过4号与7号,地图也随之更新了:
地图:
8-9号:【待解锁】
1-6号:【点击展开】
7号:研究院遗址【新】
系统总算靠谱了一会,很快便将一套完整而详细的地图发给了唐梨。这里似乎格外受攻略者青睐,每一个角落基本全都被探索过了。
唐梨并没有直接看地图,而是看着地图里的【新】愣了一下,开口问道:“研究院遗址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说过北盟的楚博士吗?”系统解释道,“就是那个发明了无数恐怖武器,最后把自己研究院给整个炸了的疯子。”
唐梨怎么可能不知道,
甚至,她还对楚博士熟得很。
“啊,你这么一说我便有点印象了,”唐梨假装自己刚刚想起的样子,“她又是博士又姓楚,和攻略对象1号有什么联系吗?”
系统说:“这两人确实是有联系的,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楚迟思好像是博士的养女?还是亲生女儿?总之流言很多,大家都说不准。”
唐梨若有所思地点头:“了解。”
研究院位于附近一座高山上,临近区块的边界了,而7号区域大部分的地方,其实是一大片的居民区。
居民区是最近才建起来的,里面入住的人很少,街上也冷冷清清,唐家就是因为看重了这一点,才会想要在这里投资花卉市场。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走在街道上。
唐梨要找那一块投资用地,楚迟思便亦步亦趋地跟子在她身后,模样看起来乖乖的。
她本来跟得有一点远,但斟酌片刻之后,又快步走进了些许,而后轻拽起唐梨袖口。
楚迟思靠得好近,风将黑色长发吹到唐梨肩膀上,那柔顺蔓延的墨色里,依稀能嗅到些清冽的淡香。
缠缠又绵绵,勾人得紧。
唐梨偏过头去看她,目光落在那一只别扭地拽着自己袖口,就是不愿意放开的手上。
楚迟思的手指很漂亮,在光下透着冷色调,晶莹而圆润,泛着一层薄薄的光。
那手看起来力气挺小的,实则不然,每次被自己欺负狠了都会奋起反抗,上次胡闹时,就不小心把她少将星衔给拽掉了。
当事人之一的唐梨不以为然,反而把楚迟思吓得惊慌失措,一边恼怒地推她,一边带着点沙哑的哭腔,说再也不和她在办公室胡闹了云云。
唐梨日常神游片刻,默默收心。楚迟思拽着她的袖角,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却又很是失落地什么也没找到,
“其实,我对这个区域不是很熟悉。”
楚迟思轻声说着:“我其实很少来到这边,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别墅里,就是在irare-里。”
唐梨瞥了眼身旁的系统屏幕,微微蹙起眉头来。
楚迟思看起来确实对7号区域不太熟悉,可是系统传来的地图却表明,攻略者,亦或是其背后的“穿越局”,对所谓的【研究院遗址】非常在意。
可以说是里里外外,事无巨细地把这块区域给探了个干干净净,不然也不会给到唐梨这么一副详尽的地图。
她们肯定在找什么东西,可惜并没有找到,要么被楚迟思给中途截胡,要么很可能被楚迟思说所说的“保护机制”和拦了下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楚迟思疑惑着问道,“这是应该曾经是北盟的贫民窟对吧?”
唐梨问系统说:“是吗?”
系统很快便给她弹了些搜索资料出来,唐梨瞥了几眼,心中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就在几十年前的战争时期,这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贫民窟。
这里大多生活着很多穷困潦倒,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们,还有很多被家人所抛弃的小孩也住在这里。
偷窃、抢劫、打架斗殴等等,对于生活在这片地区的人来说,都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不过,就在战争结束之后不久,北盟星政雷厉风行,迅速整治了一下这片区域,改成了如今那治安良好的居民区。
。
花卉市场所要用的土地谈得还挺顺利,但唐梨心里装着些事情,所以在和楚迟思走回去时,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怎么说话。
那是因为唐梨正在和系统扯皮。
【每日任务(0/1)】
【任务详情】美好的日常生活,怎么能少了些歌曲的点缀呢!让可爱的恋人为你唱一首温柔的摇篮曲,一边摸着你的头发,一边哄你入睡吧!记得和恋人说:“我每晚都想在你身旁入睡。”
【失败惩罚】累积失败次数(0/2)后死亡。
“今天的每日任务是怎么回事,这个难度陡生得有些离谱了吧?是不是太过分了?”
唐梨看着任务面板,冷笑着质问:“让楚迟思唱摇篮曲哄我睡觉?你写任务的时候是不是脑子掉了,需要我帮你捡回来?”
系统日常装死:“都说是随机抽取的任务了,没准你这几天的任务难,接下来的任务就简单了。”
唐梨只是冷笑。
简单?我看只会越来越难,越来越往底线靠拢吧,而且毫不掩饰地冲着楚迟思而来,明摆着就是想通过自己来试探她。
可惩罚条件梗在那里,唐梨又不得不做,她沉思了好一会,琢磨着该怎么绕过程序判断完成这个任务。
然而,在楚迟思的视角里,唐梨却是许久都没有说过话了。
这有些不太像她。
平时的唐梨那叫一个话多,特别是遇上自己后,没话说都得硬生生扯上两句,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能说,自己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楚迟思平日里觉得她烦,故意避开和她相处,可真当唐梨安静下来,又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
唐梨正和系统吵得激烈,正在各种阐述着每日任务的不合理性,楚迟思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唐梨也跟着停下:“?”
只见楚迟思背着手,忽地向自己走进一步。她的目光落到自己脸上,让唐梨莫名有些不安,喉咙处紧了紧:“怎么了?”
鞋尖踩着落叶,有些细碎的响。
楚迟思发梢沁着一种冬日草木般的气息,像是有青苔在心中蔓延,无声无息地生长。
“你生气了?”她问。
唐梨反应那叫一个迅速,立刻就从和系统吵架的状态中脱离。
她蓦然偏过头,故意不去看楚迟思,抿着唇,也不说话。
楚迟思:“……”
余光里的楚迟思似乎有一点犹豫,可能是正在思考唐梨到底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假装在生气。
唐梨当然一丁点都没生气,楚迟思这点小小的报复在她这里全变成了“她报复我,她在意我,她心里有我!”之类的自我催眠。
系统在一旁吃着爆米花,乐得看热闹:“要不给你写个限时任务:亲上去?”
唐梨:“想我回重置点就直说。”
思索片刻,楚迟思开口:“在我看来,假设某种刺激(stius)导致了你处于熵值增加的‘生气’状态,我如果想让你‘不生气’,就必须准确定位背后的原因。”
唐梨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楚迟思拆解式地分析:“假设一:刺激来自外界因素。可能一,花场的地段不好,可能二,我非要跟着你来这个行为。假设二:刺激来自内部因素。可能一,你因为无法达成某种目的而自我懊悔,可能二……”
难得平日里惜字如金,能两个字说完绝不说个字的楚迟思,这么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大段,唐梨却不得不需要打断她。
唐梨声音温柔:“迟思,请稍等。”
楚迟思果真停了下来,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像笔尖洇出几滴深色的墨,像反复写满某人姓名的纸张。
她那样安静地望着自己,总让唐梨忍不住想要去触碰,用指腹摩挲过面颊,将一缕柔顺黑发轻轻挽到耳后。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
唐梨思索着,认真解释道:“迟思,想让老婆的熵值降低,其实比你想得要简单很多。第一,你可以给她一个拥抱,或者是一个吻。”
楚迟思脸上写满了“不可能”。
她冷着脸的样子确实挺恐怖,总让人疑心她不知会从哪掏出什么致命武器来,干脆利落地把唐梨送回重置点。
“又或者,你可以给她一颗糖。”
唐梨笑盈盈的,嗓音里藏着无边温存:“我很喜欢甜的东西,一小点就能让我开心起来。”
“……只需要一颗糖?”
楚迟思蹙了蹙眉,有些不太肯定:“一颗糖就可以将你的熵值降低,回归到之前话比较多的状态?”
原来她觉得我生气,是因为我刚才顾得和系统吵架,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唐梨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睛亮了亮。
“是的,只能是你给的一颗糖,加上生气的唐梨,就变成了高兴的唐梨——可以这样来画上等号。”
唐梨眉眼弯弯,笑着说:
“这是对于我的公式,终生有效。”
。
小巷里的石阶窄而细,就连吹过的风也把握着分寸,她的声音柔软得使人陷落,是一个你明明知道,却还是会义无反顾踏进去的陷阱。
楚迟思有些犹豫,她在那个黑色背包里翻了一会,还真的在最底层的缝隙间找到一小颗薄荷味糖果,攥在手心间。
那糖被透明的糖纸包裹着,在夕阳下泛着细碎的光,小小的一颗躺在她手心,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向着唐梨递过来。
她声音冷淡:“给。”
指尖掠过掌心,糖果被拿走了,留下了一两丝摸不着、看不见的痒意。
唐梨宝贝似的拿着那颗糖,已经迅速地揣到自己口袋里头,还不忘冲楚迟思眨眨眼,强调说:“谢谢你的糖——是你送我的,不许再收回去哦?”
楚迟思收回手:“没必要。”
“那就好,我们现在是回家吗?”唐梨话果然多了起来,长腿一迈,凑到她身旁几步的位置,“回我们两个人的家。”
楚迟思看了她一眼,眼神像是要反驳自己的样子,却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难道不是吗?”唐梨又开始利用系统偷看起婚约条款,“我们可是法律意义上的伴侣,一起回去的地方不叫‘家’又叫什么,难道叫‘爱心小屋’吗?”
唐梨开始将话题歪向北盟洋:“要不就叫两口之家,甜蜜小窝,还有二人世界也不错。”
“……我深深后悔了。”
楚迟思板着脸,快步向着巷子外头走去,“我就不应该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唐梨赶快跟上她,边跑边喊:“晚了!那颗糖已经是属于我的东西了,你绝对别想着要回来!”
楚迟思头也不回:“你拿着吧,我不要了。”
她步伐又大又急,走得那叫一个迅速,可没想到唐梨快步追了回来,探出个头来,盈盈对着她笑:“迟思,我也有个东西给你。”
楚迟思这才停下脚步,漆黑的眼睛望向她,问道:“怎么了?”
“既然迟思你都给我一颗糖了,那我礼尚往来,也得给你一颗糖是不是?”
唐梨笑盈盈地,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小包装来,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咖啡口味的糖果,就这样塞到了楚迟思的手里。
楚迟思愣了愣,声音有些迟疑:“可是,我就给了你一颗……这并不是等价交换。”
“所以我还你一大袋,这不是刚刚好吗?”唐梨笑得灿烂,顺带伸手揉了揉她细软的长发,“怎么样,喜欢吗?”
楚迟思攥着小袋,低着头:“谢谢。”
这声谢谢说得好小,好轻,比糖果包装纸上的星星还要轻盈,还要剔透,听得唐梨心都软了。
见楚迟思拿着袋子不吭声,唐梨便凑了过去,用指尖在包装纸上划了两下,“我特意选了咖啡口味的。”
“迟思,你要不要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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