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白跟着黄莺儿走进大殿,空旷旷的大殿内只有三个人在,观其气度,居中一人应该就是现任上阳宗宗主。
这位宗主看上去正值中年,面相威严,身材颀长,眉毛发须均呈奇异的火红色,令人过目难忘。
被开门的动静惊动,中年人停止和两位长老的交谈,抬眼朝钟离白和黄莺儿身上扫来。
钟离白感觉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驻留了有一会儿,似乎要把他剥开来看个清楚。
黄莺儿快步走上前行礼,脆生生地开口道:“弟子黄莺儿,见过宗主大人!”
中年人抬手虚虚一扶,脸上露出微笑,道:“莺儿,这次出去和黑龙城几位掌柜见面,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黄莺儿作出生气的表情,答道:“本来一切都挺顺利,没人发现我们就是上阳宗弟子,可回来的路上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有一伙白骨教的人突然盯上了我们,里面还有个三花境,追了一路,弟子差点就没法回来见您了。”
中年人面色微微一变,“三花境?应该是白骨教中某位长老出面了……你们是怎么甩掉他们的?”
黄莺儿露齿一笑,转身将钟离白推到面前,道:“我们快被白骨教那些人抓住的时候,正好碰到这位钟道友,是他出手救了我们!别看钟道友只是胎动境修为,白骨教那位三花境长老可是被他杀掉了呢!”
“哦?”
中年人和两位长老皆面露惊讶之色,重新仔细打量钟离白。
右边一位长老忽然皱眉道:“值此重要关头,怎可随意将陌生人带回宗门?万一暴露了宗门驻地位置,岂不是要酿成大祸?”
他的声音虽不大,好似在自言自语,但这殿中只有寥寥数人,极为安静,大家又都是身怀修为的修士,故皆听得十分清楚。
钟离白面色不动,心中暗道,这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要让自己主动证明身份、好叫他们判断是敌是友呢。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黄莺儿已抢先道:“林长老你误会了!钟大哥非但不是什么陌生人,还对我们上阳宗有恩哩!”
那位林长老怔了一下,反问道:“对本宗有恩?此话何讲,莺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乱说话。”
黄莺儿扬起下巴,骄傲地道:“我乱说话?等会儿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毕竟这位钟大哥,可是不远千里专程而来,要将从本宗旧址中带出的两样宝物,转交给宗主大人呢!”
此言一出,中年人和两位长老皆怔住了,片刻之后,纷纷陷入震惊。
“你说什么?!”
“他、他是从旧址来的?”
中年人身形一闪,原地消失,下一刻来到钟离白面前,猛地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激动道:“你……莺儿所言,可是属实?你真是从我上阳宗旧址中来的?”
他声音微颤,目光紧紧盯着钟离白的双眼,抓着钟离白肩膀的手因用力过度微微泛白,足可见内心之慌乱。
能让一位宗主失态成这个样子,钟离白不由暗叹一声,传承,果然是能令人疯狂的东西。
他手腕一翻,从蜀珑镯中取出那枚虎头玉符和淡青色镶金玉简,道:“这两件东西,是一位老白猿前辈托我带出旧址遗迹,归还给贵宗的。”
看到那枚虎头玉符,中年人瞳孔一缩,失声道:“貔虎玉扉!”
他缓缓松开钟离白的肩膀,双手微颤地伸过去,捧起玉符和玉简,面上露出一抹激动的潮红。
中年人微微催动法力,虎头玉符忽然亮起白光,光芒飞上半空,幻化作一头白虎作势欲扑,大殿中响起一声低沉悠长的虎啸。
“貔虎玉扉……果然是真的貔虎玉扉……天不负我,天不负我上阳宗啊!哈哈哈哈!!”
中年人紧紧握着两样东西,似哭似笑地仰头望着大殿殿顶,脸上竟滚落两行热泪。
这时,那两位长老也凑上前来,盯着中年人手里的玉符两眼放光。
“貔虎玉扉重现天日,我上阳宗恢复昔日辉煌指日可待!”
“这是上天垂怜啊!”
黄莺儿听到两位长老的话,撇撇嘴,小声哼道:“什么上天垂怜,我们没落几百年了怎么也没见上天做过什么事情?明明是钟大哥的功劳才对……”
话音落地,两位长老纷纷面露尴尬之色,讪讪地闭上了嘴。
黄莺儿这是看不惯他们先前怀疑钟离白的身份,给他报仇呢。
中年人此时也从激动的心情中恢复过来,收起貔虎玉扉,握住那枚玉简感应了片刻,低呼道:“这枚玉简里,记载的是我宗失传已久的核心道法!”
两位长老一听此言,立刻重新露出欣喜之色。
片刻之后,中年人忽然想起什么,轻咳一声,将玉简放入袖中,目光中隐含感激地望向钟离白,双手一拱,竟是端端正正地朝他弯腰行了一礼。
“鄙人上阳宗现任宗主庞涿,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先前黄莺儿只说了他姓钟,却是还没有正式介绍名字。
钟离白急忙施以回礼,恭敬道:“庞宗主折煞钟某了,在下钟离白,见过宗主。”
“钟离白?好名字,好,好!”
庞涿笑呵呵地盯着他,也没说这名字究竟好在哪里,语气一顿之后,转言问道:“钟道友可否告知,究竟是在何处寻到本宗遗迹的?这几百年来,本宗也先后派过不知多少人四处寻找宗门遗迹,但昔日旧址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下一个方圆千里的深坑,过了这么多年,关于旧址遗迹一直是半点音讯全无,没想到今日居然会重新听到消息。”
钟离白据实以答:“上阳宗旧址遗迹的入口,在玉清宗附近一条通天河下。那里有一条地下暗河,钟某被人追杀之际,误打误撞打破暗河石壁,落入了一片广袤无垠的黑暗空间,从那里有一扇石门,可以进入贵宗旧址的核心区域,我就是在那里遇到老白猿前辈的。”
庞涿面露讶然之色,喃喃道:“通天河地下?怎么会在那里……难怪寻了几百年也没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