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鼓噪越来越大。
梁休忍不住寻声看去。
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瘦小青年,神色倨傲。
在他身边,辛世杰赫然在座,正面带戏谑地看着梁休,摩挲着手里的一块玉佩。
看起来,此人应该就是受了这位的指使。
你谁啊,你说演就演,凭什么?
梁休毫不客气的话语,顿时让蓝袍青年涨红了脸,伸手指着他:你
才一开口,就被辛世杰抬手打断。
看着梁休,皮笑肉不笑:梁不凡,话不能这么说,你那三条缺点,也不过是一家之言。
他看了眼羽卿华,又道:羽卿华小姐,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不知世道险恶,尽管才艺无双,也难免有被人蒙蔽的时候。
既然我们发现了,自然要替她,揭穿你的真面目。
顿了顿,他忽又笑起来:再说,你若心中无鬼,演奏一曲,又有何不可我等皆是长安士子,若词曲绝伦,到时为你扬名,岂不更好?
就是就是,别光挑毛病,有本事弹奏一首,你若有本事,大家自然心服口服
众人纷纷附和。
梁休继续无动于衷。
不少人开始嘲讽起来,觉得辛世杰说中了,梁休只会耍嘴皮子。
眼看场面越来越失控,羽卿华微微蹙眉,忍不住劝道:梁公子,要不,你就答应了吧,正好让奴家,也领略一下公子的风采。
你就不怕我不会?梁休眼神玩味。
梁公子既能说出那番精辟之言,奴家相信,公子定然有真才实学。羽卿华娇笑道。
可,我并不想对牛弹琴啊。梁休长叹一声,尤其,还是一群舔狗。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羽卿华扯了扯嘴角,以手扶额,忽然有些头痛。
砰砰
你说谁是狗?!
不少人大怒,拍案而起,却又被辛世杰抬手制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梁休,居高临下道:小子,别以为自己是国公府的人,就可以这么嚣张,你要知道,你,只是一个下人,仅此而已。
我等官宦子弟,并非没有容人之量,我们可以容忍你的冒犯一次,甚至两次,但绝不会有第三次,懂吗?
抱歉,我还真的不懂。梁休掏了掏耳朵,全然当作耳旁风。
辛世杰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扫了眼梁休身旁,始终低敛眼眉的刘安,正色道:你真以为,我们拿你的同伴没办法?
哦?梁休嗤笑一声,勾了勾手指,那你们就上来啊。
你!
辛世杰脸色越发阴沉,就像即将下雨一样。
和孟续一样,他今天的带来的护卫,也没多少,还真不一定拼得过刘安。
隔壁不远处,见识到这幕的孟续,嘴角勾起一丝幸灾乐祸,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
看吧,可不止是自己,就连辛世杰,不也在这两个仆人面前吃瘪?
辛世杰盯着梁休看了很久,阴沉的脸色突然放晴,展颜笑道:梁不凡,今天看在卿华的份上,本少不与你为难,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
不错。辛世杰笑道,本少与你,都算是作人士子,文人间的矛盾,当然要选择文斗。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不过那样一来,就别怪本少不讲规矩。
辛世杰隐隐威胁道:而今晚的雅会,怕也注定开不成了。
梁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吃定自己有求于羽卿华,变着法也要找回场子。
看来,在下不答应是不行了?梁休轻笑道。
你知道就好。
果然不出所料,辛世杰直接宣布规则。
就赌你能不能演奏出,大漠风情的词曲。
辛世杰朗声道:如果你能,便算你赢,如果不能,便算你输。
赢又如何?输又如何?
梁休这么问,算是侧面答应了赌约。
很简单,谁输了,谁就给对方下跪敬酒,磕头道歉,你敢不敢?
辛世杰胸有成竹地道,似乎吃定了梁休似的。
其实,他还真没把梁休放在眼里。
尽管刚才,梁休的出口成章,确实把他给镇住了。
不过,此刻众人纷纷要求梁休演奏,梁休却推三阻四。
在他看来,明显是心虚,底气不足的表现。
这么好的机会和场合,要真有真才实学,又都年轻气盛,谁还能忍得住不炫耀一下?
而且,会吟几首不错的诗句,还真不一定,在词曲方面也能表现得如此出色。
毕竟,梁休说来说去,只是一个奴仆,而且,还是徐怀安那草包教导出来的。
他哪怕再有天赋,又能有几分学识?
更重要的是,他始终觉得,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梁休,真的出乎意料,演奏出了大漠风情的词曲。
只要不是太惊艳绝伦,他都可以纠集在场的众人,颠倒黑白,将其否定。
要知道,他爹可是当朝户部大员。
在座众人,有几个铁骨铮铮,敢不卖面子?
面对辛世杰的挑衅,梁休心中嗤笑不已,一口答应道:有何不敢。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既然你这么想下跪,小爷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那边孟续也站起来,笑道:两位,本少也觉得这场赌局不错,不知,能否也参加一个?
说话时,他一直盯着梁休。
本来以为,拿这小子没办法,今天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算不能亲手教训他,让他跪在面前磕头,也是极好的。
辛世杰哪能不知道孟续的心思,当即哈哈笑道:孟兄不愧是将门之后,果然有乃父之风,既然孟兄想加入,又有何不可?
顿了顿,望着梁休,激将道:就是不知,这位还敢不敢?
一个也是跪,来两个也是跪,有区别吗?
梁休冷冷一笑,转身向羽卿华说道:羽卿华小姐,能够向你,借一样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