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阵雨猛烈,似乎要将整座城市淹没。
不断落下的雨珠和因冷热不同升腾的雾气将车窗玻璃覆盖,模糊不清。
车里没开暖气,夏日轻薄的布料因潮湿紧贴在躯体上,本该冰冷的肌肤却透着反常的热意。
林织在仇或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的时候,还心想情人这次居然这么能忍,眼睛里迸发出来的神色分明是想把他生吞了,竟然还能放手。
下一刻被抓着头发堵住唇的时候,他便不这么想了。
青年眼中的笑意穿过迷蒙水雾,落入人的心里。
仇或的吻与其说是蛮横霸道,不如说是直接。
如同他做事待人的风格,简明扼要地切入主题,写满了‘想要’二字。
林织难得有些招架不住,即使情人过往有着抵死缠绵执着不休的风格,却也没有这般直白过。
被动承载着过多过盛的热情,林织苍白的面上覆上红意。
这具身体有些虚弱,肺活量不算好,林织被松开时,手掌撑着身体呼吸急促。
见他这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仇或缓缓笑了。
他的笑容弧度并不大,散落些危险气息,他摸爬滚打到这个位置,见过太过社会暗面和人性丑陋,早就不是正义的锋芒毕露的愣头青,笑起来并没有什么暖意,甚至有些冷。
“这点也受不住,还来招我?”
林织不置可否地笑笑,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回答又像是邀请。
被吻过的唇瓣嫣红,如同在大雨中根茎都吸饱了水分的花。
车内的空间有限,他们靠的本来就近,仇或倾身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仇或掐住了林织的脖子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和他接吻,亲都亲了,他可没什么克制自己不亲了就可以当没发生的想法。
仇或掐的并不重,林织不觉得疼,被钳制感甚至引得肾上腺素疯狂上涌,让身体感官处于敏/感又迟钝的矛盾状态。
气氛粘稠的如同搅不开的糖,暴雨带来的湿冷被呼吸的灼热覆盖。
车内的间隔感让人并不舒服,仇或仍觉不满,在空档中双手按住了林织的腰和腿。
林织的身体猝不及防悬空,下意识扶住了仇或的手臂,惊诧于他的力量。
布料底下肌肉因使力而偾张,手感硬邦邦,充满强硬感。
驾驶位的座位后调,好在林织的身体略微单薄,因而也能蜷缩在仇或的怀里。
林织来不及开口,便被按着后颈亲吻。
略长的黑发披散,将青年的面庞映衬着越发清丽。
瓢泼大雨冲刷着柏油路街道,道路上空无一人,自然也没人能得知大雨中封闭车厢内的漫漫情潮。
满足感迫使索求与倾泻念想越发强烈,仇或的眉眼间带上点餍足,却又觉得远远不够。
从那天林织离开审讯室起,仇或就感觉到这人对自己有种奇怪的吸引力,心里的想法不说,身体倒是先展露,如今浅尝一番,在身体里持续不熄燃烧着的火种不仅没有熄灭的趋势,反而有种找到了路径的迫不及待与欢欣。
仇或看着亲到脱力的林织,莫名烟瘾又犯了,但没打算这个时候拿出来抽,他心里品了一番,接个吻比他在浴室干弄一小时爽快的多。
不过他不能乱来,倘若眼前人不是重要的证人以及还未完全洗清嫌疑的角色,他早就出手了。
他摸着林织的长发,声音平淡地说:“你最好不要掺合进这件案子里,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对你更有好处。”
仇或的声音无波澜,他们刚才才热吻过,他的态度多少显得有些无情,但若是真的无情,便不会说这种话。
“我可没法保证,不过警官你放心,有你看着我,我没那么快疯,我可一直有在好好吃药。”
林织的声音微哑,带着些懒散意味、
他们靠的那么近,彼此的体温互相传递,隐秘的位置近乎亲密无间地挤压交叠,诉尽成年人世界中的你情我愿,可他们的陌生、怀疑与防备也毫不遮掩,站在警察与嫌疑人的矛盾面。
“雨下的这么大,去我家坐坐吧,顺便吃顿午饭,就当我对你帮我打扫卫生的报答。”
林织仰头看着仇或,进行了邀请。
仇或时常猜不透,青年的话里到底有没有暗示。
他看着外边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雨,没打算拒绝。
林织屈腿,他的鞋子在刚刚就已经蹬掉了落在副驾驶的座位
背后忽然覆上的温热感让他转头,仇或手放着,见他看过来不仅没收回去,反而拍了拍催促他快点回到椅子上。
他这样坦然,一点看不出雏的纯情,要是林织头一回见到的是他,哪怕01说了是,他也要在心里怀疑上好一会儿。
不过还是能感受到的,毕竟亲的时候一点技巧也没有。
林织穿好了鞋子,打开车门撑开了伞,拿着琴盒踩在了地面上。
仇或撑了把黑伞,锁了车和林织一同离开。
林织到家的时候,因为水位裤脚又湿了一块。
他没招呼仇或坐下,放了伞后将琴盒放在地上,径直去了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
抱着衣服出来时他和客厅里的仇或说了声‘随便坐’,便进了浴室。
仇或不是第一次来,倒也不局促,自若地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客厅里的空调。
他也奇怪自己这种自若感,最终将这点归于林织的态度上。
洗头洗澡后,林织将头发吹的半干,穿着拖鞋到了客厅。
有雨气温骤降,林织穿着黑色的长袖睡衣,走到了厨房里,打开了冰箱。
看着冰箱里他昨天买的一些食材,林织从冰箱处探出身子看着仇或说:“食材不多,我也不怎么会做饭,这么大的雨也不好点外卖,警官将就吃些。”
林织有条会品菜的舌头,却没有做菜的天赋,他也没有研习过这些,哪怕上个世界照顾小孩,他也是请邻居大婶做饭,最多是戚禾生辰的时候给他做饭这种事情,林织心里是没有歉疚感的。
仇或并不看重口腹之欲,随意地点头,混进农工里蹲点抓人的时候,馒头配榨菜他也吃得香,从前越野实战训练缺粮断水的情况下,泥水他也喝,没什么讲究。
但在厨房里传来油水碰撞飞溅的声音时,他还是忍不住起身。
看着锅内有些焦黑的茄子,仇或看向了林织。
“太久没做饭有些手生,警官你去外面坐吧,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林织这倒不是说谎,无论是原主还是他,都很久没做菜了。
不过基本都生活常识林织并没有缺失,他如果要认真坐,按照他对自己的苛刻程度,一定会按照菜谱等比例还原,再者他也知道热油和水会产生什么反应,只是他如果都做得好,又怎么找借口让人照顾。
靠近仇或这种性格的人,与其对他好走进他的生活,不如引得他照顾自己,以此让他获得他认为的控制感和安心感。
仇或没说话,看着林织放了两大勺盐并且还放了生抽后,下颌线紧绷了些,再看林织还要往里放鸡精的架势,忍不住开口说:“咸了。”
“会吗?”
林织看着锅里的食物,毫不犹豫地放了一碗水进行中和。
这种补救措施是对的,但他加的水明显过量。
仇或不用尝似乎也知道这盘菜的味道,看着林织稍显笨拙的切菜动作,让人觉得似乎下一秒他就要切到自己的手指。
“我来吧。”
仇或拿过了林织手里的菜刀,容忍度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怎么好意思,”林织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手,继续道,“那就麻烦警官了。”
仇或打开了冰箱拿出自己要用的菜,当着林织的面,他毫不犹豫地把那盘茄子倒进了垃圾桶里。
他的确不挑食,但不代表他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去折磨自己的味蕾。
这么做的时候仇或还注意着林织的反应,以免他情绪失控发病,但林织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看起来情绪还不错。
仇或不希望出现太多不确定因素,所以林织的情绪控制能力加强对他而言是件好事。
仇或打开水准备在腌制食材的过程中洗锅,打开橱柜却发现只有零星几个碗碟。
“你家只有这么几个碗吗?”
林织答:“其他的都被我摔碎了。”
原主失控的时候有什么砸什么,本来客厅里还有电视,也被他砸坏了。
仇或决定收回之前那句话,他想着林织稍显空荡的家,继续做饭。
说起来很莫名,他本来决定离林织远一点,但只不过是帮危允君顶了个班,就突然到了人家的厨房。
菜炒好的时候饭才还需要焖几分钟,仇或将菜端到了餐桌上,看着林织还有些湿漉的头发,让他去吹干。
“它自己会干的。”
林织不在意地拨弄了两下,这个么,也是小小的手段罢了。
职业和性格使然,仇或并不喜欢别人不配合。
“自己去还是我带你去?”
林织站在原地没应答,只是抱着胳膊笑着看着仇或。
这已经算是应答,是无声的表态。
仇或可不打算公主抱,单手把人扛在了肩上,走向了浴室。
洗漱台上方的架子上放着的吹风机到底是没被用上,林织站在镜子前,踮着脚和仇或接吻。
说不清是什么越线的关系,视线对上的瞬间,灵魂自然产生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