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从温泉出来,慕广寒只觉有点口渴。

而从长廊去往“婚房”,一路脚下铺着红色的毛绒毯子,两侧悬挂着珊瑚珠帘。那样晃眼的一片赤色,更让人默默更觉口干舌燥。

“婚房”宽敞奢华。

桌上放了琳琅满目的精致吃食。而绕过桌案的床榻上,燕王正半靠在那,未着盖头,亦一点没有新娘该有的矜持样子。一身靡艳红衣,衣带松垮垮地搭在腰间,正捧着一本书静静等他。

见他来了,燕王伸手:“阿寒。”

新婚规矩,当先品尝桌上摆放的菜肴才是。但慕广寒被那双明眸勾引,双腿直接不听使唤游魂一般,就径直飘过去了。

燕王整个人出浴后应该是在烘笼旁烘过。衣服被烤得蓬松,一头长发也全是暖意,真·柔软如兔毛一般。

“……”手感无敌。

更要命的是,他还是按照南越制式,在发尾松松团了一只发结。像圆滚滚的小兔尾巴,每一个轻微移动,就在床上乱跳。慕广寒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贪婪地盯住。

兔尾巴到哪儿L,他眼神跟到哪儿L。

可爱。

可爱到他用尽全气,才克制住想要去扑的欲望。只觉心跳加速,浑身燥热更为剧烈。

这几天,慕广寒总不能确定,燕王是不是在换着各种花样,各种明里暗里、有意无意地,愉快地逗弄他。

虽不能确定,但需警惕西凉人总是诡计多端!

……

直到坐回桌前,规规矩矩共饮了合卺酒。

慕广寒这才在连着两晚的不知羞耻后,终于在新婚夜当回了正经人。

洞房花烛,龙凤高照。时至此刻,终于有了种明确的、彻底“已经成亲”的真实感。

明明几月前,他们之间还隔着山海天堑、万水千山。似乎永远都不可能。

可转眼间,却又磕磕绊绊,终于走到了这里。

他真成亲了。

以后,要努力让燕止……幸福。

能做到吗?

慕广寒不禁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强烈的质疑。一时坐立难安、语无伦次,对着桌上一通瞎介绍:“这……咳,是南越特产芙蓉樱草糕,甜的,馅儿L。邵霄凌最喜欢吃。那个是水晶丸子,里面是虾肉泥,洛州本地特色。”

“这是云卷酥、杏仁酪,那是奶汤黄花鱼……”

燕王瞧着他:“嗯,知道。”

他将那一大盅黄花鱼换到慕广寒面前,灯下凤目宠溺,一丝狡黠:“陌阡湖的奶汤胖黄花鱼,你最爱吃。”

“……”

“为人妻子,自当了解夫君喜好,才好恭敬侍奉。”

“那阿寒,”他起身,凑到他耳边邪恶兮兮,“我呢?在这一桌上我爱吃哪道菜?你身为夫君,也该知道吧。”

“……”

“哦~原来阿寒不知道啊。”

他眯起眼睛,得意而促狭。

这个人。

慕广寒都要疯了。尽管明知燕止是故意逗他,还是免不了局促难安、愧疚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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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不知道燕止爱吃什么。

还有很多关于他的其他事,也,不是特别清楚。

他这样,真的能让燕止幸福吗??

……

还好,勤能补拙。

一顿饭,慕广寒努力揣摩“新娘”喜好,生怕遗漏分毫。

眼前的各色点心,摆盘精致、酥香甜美。作为北方人,慕广寒其实一直都暗暗觉得南越点心太过酥甜。没想到燕止却十分能惬意享用。

奇怪。

哪有人生在西凉却吃不得辣,反而嗜甜。

正想着。却见燕王慢条斯理吃完一只糖糕,突然把手伸向了麻辣兔头。

“等等,你……”

犹记当年水畔酒楼,战无不胜的西凉王被兔头打败。后来宣萝蕤的虚构话本还写了一段内容——【燕王那日惨败,为了城主回家日夜练习啃兔头。】

难不成他还真练了?

慕广寒不可置信,默默围观燕止啃兔头。啃了几口,燕王抬眼,不怀好意地凑过来,用唇吻主他。

“!!!”

今天的兔头,特别辣。辣得连慕广寒眼前都一阵雾蒙蒙的迷糊。

亲吻之后,燕王脸上是明显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得意。慕广寒彻底明白了——这人完全就是一堆打仗的心眼子无用武之处后,存心找遣他罢了!

一番打打闹闹,总归吃完了饭。

……原来燕王吃饱喝足以后,也是会发呆、犯困!

他放空的样子很可爱。

困到甚至自顾自站起来,直直往床上去了。只是走到一半反应过来,才又回身,一把将他抱去床铺。

红鸾账顶,鸳鸯交颈。

慕广寒安安心心当一只抱枕,困意袭来,眼皮渐沉。就在快睡着之际,滚烫的指尖蹭过他的脸颊、脖子,羽毛般一点点向下,解开他的睡衣带。

慕广寒哭笑不得,迷迷糊糊反抗:“嗯……不……今天……不了,好困……想睡。”

回应他的声音很温柔,“但阿寒,今天毕竟是洞房花烛夜。”

“总得至少有一次,才算不负良宵。”

“……”

虽百般不情愿,但燕王这话却也不无道理。

“那你,”他迷迷糊糊,“轻点。”

“嗯。”

细吻如雨,不断落下。

慕广寒迷糊寻思,他也总不能……真就死鱼一样,于是努力将自己从半死不活的困意中努力捞起,用尽力气打起精神回应。

指尖可及处,衣服从燕止肩膀滑落,一副美人画卷。

燕止的肌肤刚用西凉皂角洗过,滑滑的,十分好摸。

摸着摸着,触到一些细碎伤痕。

“……”

一阵如梦初醒的恍惚。

慕广

寒这才忽然发现,他好像始终还是会不自觉地,会把燕王更多当做“西凉王”,而并非单纯的“燕止”看待。

所以,才会对他的小习惯、小喜好等,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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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都已经成婚了,还会因为燕王居然也会发呆,而感到吃惊与新奇。

但。

本来,不该如此的。

他本该更了解真实的燕止才对。

更了解所向披靡“西凉神明”表象下,那个……将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一介凡人。

因为燕止并不是神明。

他会流血、会受伤,和世上的任何人一样,会在那么漂亮的身子上留下伤痕。

他的年岁,也并不大。

为什么就非得被所有人奉作神明、束之高阁。

“……”

一时间,心中酸疼,无法言说。

作为月华城主,他本该比谁都更明白,有些看似无所不能的“神明”,背地里其实是何等凡俗的模样。

同样,也早该发现,西凉人待燕止,和月华城人待他其实很像。

恭敬,无条件信任。

但永远无法亲近,永远隔着什么。

还记得之前燕王回西凉待嫁,慕广寒曾去陌阡城看过养伤的赵红药与何常祺。在新建的枫藤小院喝茶时,他闲来无事,旁敲侧击起燕王在西凉的旧情史。

得到的答案却是——“他哪来的什么情史,也就城主您艺高人胆大!”

这话当时听着,不过一笑。

可如今想想,却很让人心疼。有人所向披靡,又是人间绝色,却一样无人亲近。

为什么会这样?

心脏闷闷酸痛。

夜色漫漫,他更加小心地回应燕止的亲吻,抱着他满心不忍。

而这个人,却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自始至终,他对身边的人,无欲无求。

甚至就连对他……对他这么一个将他哄到手、捡了大便宜的人,也从未诉求过什么!

“燕止。”

“嗯?”

黑暗中,他抱着他,满心酸涩愧疚,“我其实……不是很有经验,做人夫君。”

“有时也是迟钝得很。粗心大意,不够体贴。”

“……”

“这些,我都会努力去改。今后若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也都要,和我说。”

“……”

夜色一片安静。他看不到燕王的样子。

唯有温暖的体温始终将他包容。半晌,燕止道:“阿寒什么都好。”

“反而是我,亦是第一次‘嫁人’。不周之处,也望提点包涵。”

那一瞬间,慕广寒眼眶有些发酸。

他何德何能。明明是滔天的福气,才能跟他在一起。又哪敢对燕止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呢?

……

当然,夜过一半后,慕广寒半昏半醒、浑身酸痛中,不得不略微修整

了刚才的想法。

若非要说,他对燕王有哪里一丢丢的的不满。咳,那就是hellip;hellip;这西凉野生动物能不能适可而止、稍微节制一点。真的是人吗,体力再好也该有个限度,连着三天真的不会肾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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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话,对着燕王那张过于美好的脸,他又实在不忍心开口。

于是,只好默默受着。

痛并快乐。

……

新婚第四天、五天。

燕王与月华城主人在婚房、闭门不出,可见新婚燕尔,多么的浓情蜜意。

实在……咳,惹人遐想。

邵霄凌满脸得意,颇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哼歌上街闲逛,正好遇到了正要和李钩铃一起出城的何常祺。

两边很快开始斗嘴。何常祺:“笑话!自是我们王上威猛无比,弄得你们城主连日下不来床!”

邵霄凌:“胡说,明明是阿寒把你们燕王金屋藏娇、夜夜笙歌,这样那样!”

双方都觉得自己颇占真理,对方死鸭子嘴硬。

那天晚上,慕广寒一脸空白、死鱼一样直挺挺躺在床上。

思考人生、怀疑人生。

根据他这几日的盯“妻”记录——燕王那无穷无尽的体力来源,应该是他那惊人的食量了。燕止真的非常能吃,一天五六七八顿,真可谓是肾亏多少就补多少,补完就继续饱暖思□□。

这不?刚吃饱喝足,又来对他动手动脚。

“………………”

慕广寒是真的被气笑了。

连着五天!!!五天!!!

就算在怎么常年征战体力过人,这么持久也实在太过分了吧?他不禁回想起江湖传闻,那些被西凉燕王在战场上打得抱头鼠窜的将领,无不大肆渲染他的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恐怖如斯。

但慕广寒其实很多时候,面对他时并没有太切身感觉到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怖。

怎么能想到,这一切竟是在婚后、在这床笫之间,他才终于切身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西凉燕王、防不胜防!

如今的慕广寒也只能苦中作乐。

暗暗庆幸天子下落不明白,自己这边还没急着称王称帝。否则真有帝王起居注的话,要怎么写他这昏君德行?

别人贪图美色,是千金买笑。而他贪图美色,却是卖身求欢。简直就像前朝那位为满足妖妃而嗑春药最后精尽人亡的昏君,什么程度的绝世情种?!

虽说这一天天的下来,他是毫不怀疑自己确实是被爱着的了。

却也是真没想到被爱的代价,是如此废命废腰!!!

大婚第六天,慕广寒撑着颤抖的老胳膊老腿,硬是咬着牙颤巍巍出门走了走。

倒不是燕王消停了——只是他再不出门,只怕要被编排一首“从此城主不早朝”,变成全洛州的笑话了!

然而,他好不容易出门,特意绕路回都督府,就为看一看几天不见寄养在书锦锦这里的宠物兔子。然后

到了兔苑,就看到他那只朝思暮想的长毛宠物兔,正在……

慕广寒其实也是养了宠物兔以后才知道,兔子这玩意,别看长得可可爱,其实精力旺盛、没事就搞!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物种天赋?

……

大婚第七日,晨曦初露。

慕广寒终于起床办正事!

虽说这几个月,洛州举全州之力都忙着在办这一场昭告天下风光大婚。但南越和西凉的众将领在这期间,其实也都没闲着。

北幽战败,余波未平。南越一统三州,占领北幽之地、迅速收拾残局刻不容缓。眼下天子失踪,余党作乱,背后还重重隐患,前段时日路霆云老将军带一众部下连同东泽纪散宜、小狐狸等也都在北幽忙这事,忙到婚礼都未能过来参加。

按说,国师姜郁时尸身验明正身,确实已死。

但就在洛州大婚前后,前锋营再度传来发现尸将的不安消息,加之北幽东泽一些边地亦有种种闹鬼、尸乱传闻,民间多地又有人假借清心道之名生事,西凉甚至还出现数个村庄一夜人口尽数失踪。

如此种种,不得不查。

因此婚礼刚过,李钩铃、赵红药、何常祺等人,就各自集结、出发探查。

而慕广寒这边,则也很快整装待发。要解决东泽月兰部族叛乱问题。

东泽之地,之所以其他三州截然不同,全民迷信、装神弄鬼之风源远流长。某种程度上,倒是确实因为东泽有些部族,是真的有点神叨叨的东西的。比如那世代守护东泽风玺的拓跋族,以及这个有点鬼神莫测的月兰族。

早在七年前,慕广寒来南越履行婚约时,就曾带兵与月兰族交过手,一度还打得这个部族销声匿迹了一段时日。

如今这族人卷土重来。竟在纪散宜的眼皮底下,占了东泽沼地中的多个城寨!

东泽地形复杂。月兰族虽人数不多,但战斗力极强,月兰族首领在慕广寒印象中亦十分难缠。因而这次,他决定亲自出马,在跟燕王看过地图之后定下路线——两人各带兵马,一方正面深入,另一方从后奇袭,两方夹击定能攻破城寨。

出兵前夜,按理说,应养精蓄锐才是。

可慕广寒想想,这一分开,就至少要小半个月。新婚燕尔的,是不是应该至少,咳……搞一下再走。

所幸燕王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心有灵犀,当晚没羞没臊。食髓知味这件事,实在是,唉。当然,也怪他们的身体确实天然契合,契合到慕广寒甚至常常会觉得有点血亏——早知道跟燕王搞在一起那么舒服享受、疯癫尽兴,他早跟他上床了。

当年在簌城时,就该天天搞。

搞他个够本。

……

隔天,扶着腰子的月华城主出发了。

出城当晚,队伍宿进陌阡城时,天空也下起了漫天大雪。

风雪一一飘落,融化在心上。

慕广寒也不知道为什么,万家灯火的夜色之

中,有一丝想哭的冲动。

南越王都陌阡城经过重建,恢弘虽不似当年,却也重新有了像模像样的街道、房舍。灯火通明的新夜市里,卖着一些洛州不卖的新奇小玩意儿L。

慕广寒一一看过、记下。

等回来时,他要大肆采买,都买给燕止玩玩。尽管燕王带来南越的嫁妆,已经堆满洛州侯府的仓库,什么也不缺。

在夜市里,还有了一些新奇的糕点菜样。慕广寒亦仔细研究。

燕王喜欢的南越口味。

等这次回去,他也想做点家常小炒给他尝尝。而且他还会做月华城的特色食物,能给他换换口味。

他想还牵着手,带燕止去郊外踏踏青、约约会。

总之,想对他好。

想把别人不会给西凉王的关心宠爱,统统给他。只是……他在宠人方面,好像真的是既没经验、也没创意。

就只会舔狗的那一套。

买买买、送送送。

可舔到了以后要怎么办,怎么更加了解心上人、如何甜甜蜜蜜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他则完全两眼一抹黑!

……

慕广寒深深觉得,这样不行。

好在月华城的教育理念一向很务实——不会没关系,学就行!

可是上哪里去学呢?

就连市面上话本,大多都只写到恋人们“大婚”就甜甜蜜蜜结束了。至于婚后怎么去呵护一个人,怎么才能做一个更好的伴侣,如何充满意趣地让两人的日子有滋有味、细水长流。

他竟连参考都找不到,好难!

慕广寒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买了几本畅销话本,回房挑灯夜读。

其中一本,封皮上还写着大大的“先婚后爱”,让他满怀期待。可惜读了几章以后……不行,没有参考价值。因为这书的主角实在过于傻唧唧,而哄普通傻子有用的法子,对燕王不可能有用!

好在他从洛州,还带出了几本闲书。

而那几本书里,居然还夹带了那本饮思湖得来的《论策》。主要是这个《论策》书名,真的很像一本兵书。加上作者也恰好和前朝一位战神重名。

所以慕广寒之前真的一直一直对这书心存误解,时至今日都没翻开过。

然而,他大错特错了!

《论策》,论的策,居然是情策。

这居然是一本教人谈恋爱的方法论巨著!慕广寒认真研读,越读越觉得此书作者绝对是个有充分实战经验情种,全书旨在摆事实讲道理,“用各种方法引诱已经到手的心上人更喜欢你”,甚至可以称之为《论如何一辈子钓住心上人之十八般策略》!!!

慕广寒挑灯夜读,受益匪浅,人都傻了。

这书。

可真是比兵书要博大精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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