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会难受，但当真没有想到，你会难过至此。”望着蜷缩在角落，将脑袋埋进膝盖的身影，章青酒的眼里多了一丝复杂。
了无对元牟有反心，她当初上岸时就已经发现。
可若是当真这般犹豫不决，迟早会坏事。
皱了皱眉头，章青酒叹了一口气，“你若是还想成为掌座师兄最疼爱的弟子，我帮你去说就是……”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话还没有说完，了无突然抬起头来，决然道：“不必。”
章青酒愣了愣，有点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说出这句话，“不必你何至于如此？”
风止那个小哭包都没有他哭得梨花带雨。
“我难过，不是因为他。”了无撑着地面起身，袖袍狠狠的擦过眼角，“师叔想必弄错了，我哭，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只是可怜我自己，一厢情愿付诸东流，一片真心喂了狗。什么最疼爱的弟子，呵呵……从来就不是。”
章青酒嘴角抽了抽，看着眼前变脸如翻书的了无，转头望向楚澜。
难不成，男人堆里最近都流行变脸？
楚澜明显是看明白了章青酒眼里的意思，眼神微妙，别开了眸子。
章青酒轻轻哼了一声，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狗男人，真怂。
回转身看向了无，“那你……”
话说到一半，章青酒眼皮狠狠一跳，猛地咽下一口口水。
眼前的了无，看着食指的指腹上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嘴角带笑，眼神迷离，“再说，他那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我们的师尊，做蓬莱的掌座？”
最后一个字落下，食指入唇，了无竟然还轻轻地喟叹了一声，像是在满足什么。
章青酒：“……”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合作的人了。M..
就在这时，楚澜突然上前一步，声音低沉，”你待如何？”
“我想坐他那个位置。”了无笑了，此刻的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脆弱，有的都是十足的野心，“师叔，楚公子可愿意帮我？”
“我们为何要帮你？”拉住章青酒的手，楚澜缓步上前，眼神冰冷。
“因为，师叔有危险。”了无笑了笑，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弧度，“若是师叔当真以为老祖待你一片真心，那师叔的下场便会如今日的我，不……甚至还不如今日的我，他至少没有要我的命。”
老祖对自己心怀不轨，章青酒自然知道，可到底他想要做什么，她当真的确还不清楚。
了无这么说，必然是了解一二。
“你知道什么？”挣脱楚澜的手，章青酒疾步走到了无身边。
看着眼前之人脚步都带了几丝慌乱，了无得意一笑，“师叔，此事旁人不知，但我却是知道的。也要多谢掌座师尊给了我机会看管藏书阁。”
否则，他哪里有这么多的“闲情雅致”看到这些？
听到这句话，章青酒总算是恍然大悟，却也彻底的安下了心来。
她还真怕这了无是对自己有了晚辈对长辈的孺慕之情，届时真做出点儿什么，反而不好收场。
可既然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那便是这天底下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是现下还不到摊牌的时候。
章青酒的脸色再度白了几分，“你方才那句话，是何意？”
“这就要说道我们蓬莱的秘密了。”幽幽叹了一口气，了无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藏书阁里有个密阁，过往唯独老祖可以进去。我研究了近千年，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师叔回来的前一天，我终于破解了那个阵法。”
看着这个样子的了无，章青酒突然有点觉得元牟还是要被可怜的那个。
他是不是直到现在，还以为了无这个徒弟，是朵小白花？
“里面写了什么？”章青酒再度上前一步。
“师叔或许不知道，我们蓬莱，乃是天上仙人所建。”了无抬了抬下巴。
“竟是如此？”章青酒倒吸一口气，“天上居然有仙人？”
了无点头，“而我们之所以存在，只为了隔一段时间出去杀一个人。”
“杀谁？”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我知道，他转世轮回了八次。如今，是第九世。”
章青酒瞳孔一缩，但她很快又笑了，“杀人便杀人，这与我帮不帮你坐上那个位置有什么关系？”
了无显然没有料到眼前之人听到这些会如此淡定，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师叔对这些不觉得奇怪？”
奇怪？章青酒心里冷笑，这些她已经知晓，今日不过是明确一下罢了。
她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不仅知道那个人是人皇伏羲，而且他们这一世要杀的人，就在他的面前。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居然会是伏羲的第九世轮回，也就是说倘若楚澜再一次……便再无生还的机会。
“比起奇怪这些，我更关心我自己。”章青酒轻哼一声，忍住内心的怒火。
了无愣了一下，接着便笑了，“果然，师叔的确和我是一路人。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瞒着师叔了。师叔可还记得你当初出岛时，老祖让你寻的永芳镜？那是仙人的东西，可最近人界似乎有点不太对，那永芳镜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感应。此事，总是要有人来承担仙人的怒火的，所以这才是师叔你为何会在此地的原因。”
“所以，我是替罪羊？章青酒皱了皱眉头，说道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可我哪里来的本事，成为那个罪魁祸首？”
蓬莱这些人，可不知道她是真实身份。
“所以，这就是我为何找师叔合作的缘故。倘若师叔当真一无是处，老祖自然也有法子让你担了这罪责，可师叔和楚公子都是天灵之体，那么这个替罪羊，谁不能够当？”了无嘴角勾了勾，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那些人只知道老祖需要一只替罪羊，却不知，其实替罪羊谁都可以。
不动他们，是因为没有更好的人可以坐稳这九大长老的位置，届时前往人界斩杀那人时无法撑起阵法。
可是，如今有了眼前这拥有天灵之体的两个人，某个人自然可以消失。
他不是喜欢了岚吗？
那就让自己这个做弟子送他们双宿双飞，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