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唇分。
楚澜的手指抬起,轻轻摩挲着那双柔软的唇瓣,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我想要什么?阿酒不知道吗?”
本就亲密无间的距离,拉起一层朦胧,却平添一分暧昧。
章青酒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就要躲开,却被人一把揽了回去,“阿酒,欺负了我这么久,如今我可是一个连身份都没了的人,难不成什么补偿都没有?”
明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声音听起来委屈,心里却憋着坏,但章青酒却是舍不得推开他,“你要什么补偿?”
好像……在众人心目中,他的确成了一个薄情寡义又无情无义之人。
可倘若这场戏不做足,不做真,寂常又哪里会信?
更何况,这本就是他们计划之内的事情。
楚威他们是楚澜的父母亲,可他们未来要面对之事,却不是一国皇帝一国皇后所能够左右的。
与其今后突如其来,不如让他们自己一点一点去发现,慢慢的知道真相。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从雍州走到黔州,从梧州走到湖州,自爆身份却又在当地太守上报时离开的缘故。
楚威是一个睿智的君王,他定然能够从自己的所作所为中寻找到蛛丝马迹。
而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料。
在她进宫说明情况之后,楚威很快便接受了在常人眼里觉得天方夜谭的事实。M..
可想起这一切,章青酒心里莫名的有些泛酸。
这场算计,到底牵扯了太多无辜之人。
无论是为她心疼,为她感到不值的卫图南;
还是跟着她离开巫族,全心守护的慕容春来;
倘若可以选择,她希望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这世上之事,又如何能够尽善尽美。
就在章青酒心绪低落之时,楚澜突然轻轻地在她耳垂上一咬,如泣如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要你。”
说罢,楚澜一把捞起那尚且愣怔的人儿,转身朝床榻走去。
房里尚未点灯,黑漆漆一片,但楚澜的步子却走得十分平稳,畅通无阻长驱直入,仿若这屋子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心里丈量过无数次。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蓬莱外门的那处院子,倘若有人能够进去,便会发现,他们眼中举世无双、清冷绝贵、高高在上的掌座大人,日日都会顺着同一条路线,走上不下百次……
“楚澜,你……”接触到床榻的章青酒咽了咽口水,突然瑟缩起来。
哪怕自己对眼前之人无比熟悉,但太久没有过肌肤相亲,依旧让章青酒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是久别胜新婚的欢喜,而是一股她也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
楚澜单膝跪上床榻,双手撑起大半身子,将章青酒禁锢在了自己的怀抱里,在黑夜中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双无措的眸子,像是要一点一点将她蚕食殆尽。
直到四目相对。
章青酒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团炽热的火,“腾”地一下燃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或许是这团火太热,章青酒的脸也“噌”地一下,烧红了半边天,呼吸也变得重了几分。
章青酒心想,若非有黑夜这道绝佳的掩饰,只怕楚澜会看到自己脸上的绯红,会比三月阳光下的桃花还红。
人间的桃花,开满枝头,娇俏可爱,勾得有情人,诱来万种愁。
可是,于楚澜而言,会引诱他犯罪的,让他愁得无可奈何的,从来都只需要一个章青酒。
“阿酒……”楚澜低声唤了一句,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了一丝丝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意味。
章青酒别开眸子,咬了咬牙,最后还是主动伸手勾下了他的脖颈。
于是乎,温热的唇瞬间如雨点落下,耳鬓厮磨中,彼此纠缠间,身体不由自主地便开始跟着随之颤栗,附和……
最后,已分不清是谁先吻得迷了神,是谁先褪了衣,又是谁勾起了那纯洁又狂热的欲望。
于是,浅唱低吟,轻挑慢捻。
直到,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不知究竟是谁的攻势,让人丢了盔弃了甲,也不知是谁的纠缠,让人一败涂地俯首称臣……
蒹葭院的门口,原本该在客房休息的慕容春来,颀长的身体在风雪中站得笔直。
可莫名的,却又似乎有些佝偻。
许久,他嗤笑一声,转身走向一旁的墙壁,身体轻轻一靠。
同样的姿势,一如他过往曾经在丞相府做护卫那般。
只是,却没有人再问他,愿不愿给他守门了。
好像,如今也不需要了。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她那般爱他,怎会说放手就放手?
可是他的章小仙,不掩饰时就当真不会做一点掩饰,掩饰起来却也可以骗过全天下的人。
倘若不是那一树火树银花绽放时,她陡然间变化的眼神,那藏都藏不住的欢喜,恐怕这新的一年到来,他也不会知道真相。
而他,也注定会成为这场蒙在鼓里的人。
但他总是贪心,总想要一点点的不同。
所以,他问出了那句话。
也得到了意料之中却情理之外的答案。
虽然她自己没有开口。
他带了一丝丝的侥幸,来到了这里。
直到最后一缕希望,也消失殆尽。
缓缓闭上眸子,慕容春来将头扬起,任由窸窸窣窣的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就让他,再守上这一夜罢。
突然,一道劲风刮过。
慕容春来猛然睁开眸子,眼神充满警觉,压低声音:“谁?!”
旋灵看着他那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将手中的酒壶往下一抛,“要不要喝一杯?”
看着那坐在树梢一脸悠然的男子,慕容春来突然笑着点了点头,眨眼间飞身而起,亏他当时还将眼前之人当成假想敌。
待得慕容春来坐下,旋灵眉头一挑,“来,干一个。”
“这一口,敬什么?”慕容春来看着手中的酒垂眸道。
旋灵愣了愣,想到自己被伏羲摆了一道就说不出的郁闷,轻轻一哼,“敬这对一丘之貉的夫妻二人。”
亏他还以为章青酒当真悲痛欲绝,还为她担心不已,可事实呢?
最诡计多端的就是她了。
要不是自己聪明,指不定明日都还会被蒙在鼓里,心力交瘁地帮着他们数钱。
慕容春来眸子闪了闪,终于长叹一声,举起酒杯,“干!”